第84章 唐·吉坷德(八)
路明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世界宠儿,甚至连边都沾不到一点,如果非得找个合理的理由,那路明非可以甩出来一句在心底配酿已久的话语一一谁家天之骄子世界宠儿会被衰神霉神双神附体口也?
儘管有点中二,但这么些话只为了敘述一个路明非自认的事实一一他是个倒霉的傢伙。
拐角处踩到了野狗刚刚拉下的狗屎,在人行道谨慎前行但还是被疾驰的车辆碾过积水溅湿一身,下楼梯时绑好的鞋带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散开,还有那种明明十分合理正常的事情顺利进行的时候会突然像踩了香蕉皮在大直道上不知道滑到哪个角落路明非已经习惯了,他对於自己会出意外这种事从来不感到意外,只会表示遗憾。
但今天,他由衷的希望不要出现意外,这份热切的期盼甚至让他开始了祈祷。
在城郊处的別墅內,任何探测器都找不到的房间,房间內某个连阳光都照不进去的角落,正是路明非目前的所在地他的面前放著一个小方桌,三个盘子依次摆放相互对齐,分別放著水果、肥肉、米饭,盘子的前方放著小香炉一一他供奉著一个手绘的画像,画里的傢伙头顶写了三个字代表它的名字。
路明非供的自然是那个谜语人魔鬼,他也想拜拜关公耶穌如来佛祖之类的,但他不好说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唯独那个自称路鸣泽的魔鬼是真真正正的呈现在他面前,思来想去,不如就拜拜它。
哪怕没什么用,早点给它送走了超度了也是好的。
“求求了,保佑我吧,我希望酒德麻衣能按照指令低调行事,不被任何人发现,这就是我唯一的小心愿了”路明非拈著三根香,恭恭敬敬的弯腰俯首,细长的香被他举过头顶,幽幽的青烟在他身边摇曳。
似乎是这尊魔鬼回应了他的热切,在他將三根香小心的插进香炉之后,客厅的电话,
响了起来。
声音刺耳又欢快,路明非由衷的希望能收到一个好消息。
路明非快步走到客厅,拿下听筒按下接听键,低声道:“事情办完了吗?办完了就”
“您好,我们这边是黑金保险公司,这次打电话过来是为了想询问您是否有意向了解——.”电话那头的人如同没听见他说话一般,自顾自的开始用暗哑又磁性的魅惑嗓音开始说话。
路明非迟疑了一会儿,他放下座机电话,目光落在了座机的显示栏目上,他很高兴这台座机开通了来电號码显示,也很庆幸这台座机有显示屏这个功能。
他差点就没听出来。
“酒德麻衣,事情办完了吗?”
“哎呀—”路明非从听筒里的死出动静能判断出来,酒德麻衣吐了吐舌头,这种恶意卖萌的模样似乎已经浮现在他的眼前了。
酒德麻衣吐完舌头,小声说:“被发现了喵~”
“又玩这种?我不关心你的恶作剧,我只想知道你的任务完成与否,以及是否按照我的具体指示行动。”路明非顿了顿,他昂著脸,阳光在他的侧脸倾斜,略长的睫毛隨风摇晃,“等这次事情完成,你就不再欠我什么了,那个【酒德麻衣要全心全意的为路明非提供一次帮助】的承诺你已经达成。”
被风声传递进路明非耳朵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座机电话总是这样,经常无法从对方的声音中判断对方是谁,但是依旧能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路老板我说的被发现了不是说我的恶作剧被你发现了。”酒德麻衣的嗓音里透著些无奈,“我是说,我被“別人发现了”。还有,我原本是想当她的面给你打个电话糊弄一下她的,结果你一上来就把我们俩的关係暴露了喵~”
路明非,如坠冰窟!
“老大,怎么办喵”
“你先把这死出收一收!”
“好的,老大!”
饶的是路明非这么好脾气的人,此刻也有点绷不住。
不是说酒德麻衣是什么超级厉害的冷血杀手吗?不是说酒德麻衣从小接受了忍者训练哪怕脚底下是刀山火海她都能不露半点破绽吗?她难道不是什么有超能力的神秘奇女子吗?
他妈的有超能力还被人发现了?!飞舞哈基麻衣。
路明非用力的揉了揉自己双眼的眼窝,沉重的嘆了口气:“被发现到什么程度了?被人看见你拿我成绩单了?还是说你是直接当著所有人的面拿的?亦或者更糟糕?”
酒德麻衣尬笑两声:“那倒没有,没人看见,我也没当著所有人的面拿走-只是出了点小意外~”
“那就是你拿到成绩单以后得意忘形被人半路撞见了,然后正好让那人看见了你拿著我的成绩单,所以那傢伙觉得我们俩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係?”路明非一边说著一边翻著白眼,“你真的有那么飞——.飞扬跋扈不谨慎吗?!”
“也没有的说~”酒德麻衣的话语,尾音微微上挑,轻浮又柔和,但却隱隱约约藏著些许羞涩。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如实跟我解释。”
“一切都很顺利呀,我拿到了路老板你的成绩单,然后就往家里走——只是我是从別人手上拿的,那个人看你没来就顺手帮你拿了。”
“人家都帮我拿了那你还要多此一举干什么?”
“路老板,咱可要先说好,是你吩咐的,【不被任何人看见,悄悄的把成绩单带回来送到你面前】.”
听著酒德麻衣充满无辜意味的解释,路明非重重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他费力说道:“然后呢?你就从人家手里偷了出来?以你的能力那个傢伙也肯定看不见你吧?甚至都感受不到你的存在所以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暴露了。”
酒德麻衣捏著手机,在苏晓墙的目光下,她有些无措般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滚石咻一一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再也见不到踪影。
她努了努嘴,目光看向苏晓墙,低声说:“被人家察觉了的说,还被她追踪到了的脚步,我这么多年都没碰见过几个这种敏锐的怪胎,结果这段时间一下就碰见了两个。”
“等会儿—“”路明非话语里的困惑和不解是藏不住的,酒德麻衣和苏晓墙都能听出来,听筒外放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情绪不会说谎,“你,被人察觉了,然后人家还能在你那份诡异的能力的影响下,追踪你.今天几號?”
“一月二十九號。”酒德麻衣的声音有点小,还夹杂著几声急促的喘息,似乎是肢体突然有了大幅度的活动。
“真的不是四月一號?”路明非抬头望天,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今天是愚人节哈基麻衣,你最好是恶趣味上头了想开玩笑“这位——·酒德麻衣,没有开玩笑,今天的確不是愚人节,她也没骗你。”
女孩的声线多了几分凌乱的颤抖,不过又很快被她用强大的气场压低了那颤抖的声线,重回平静。
不起波澜的平静话语,却让路明非胸口一震,心海翻滚起滔天巨浪。
“你好,路明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