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三棍打散和亲事,耶耶我是大唐人
清晨的光芒苍白而冰冷,临近天明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在宫內行走的时候务必仔细,要不然可能会踩到地上的冰而滑倒。
上官婉儿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推开门的时候紧了紧胸口的衣襟,少女婀娜的体型已经初见雏形,因为纤细的腰肢一手可拢,所以日渐丰盈的胸口才更引人注目。
当她看见站在庭院里的黑甲青年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本能地向前走了一步。
片刻后,她迟疑地做出一个询问的口型,得到回答后才转身回到屋內。
天后起的很早,几名宫女在她身后帮忙梳妆,旁边的床榻上坐看一个和上官婉儿年纪相仿的少女,虽然看上去多了几分天真,但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与往日相比,看上去极为文静淑雅。
天后看著铜镜里的倒影,头也不回道:“等今日上朝之前,我会安排你出家,先帝生前在长安城里营建了一些道观,里头的人都受过先帝恩泽,他们会继续保护你。”
太平公主默默听著,片刻后,她反问道:“那您呢?”
“我没有娘家。”
天后缓缓道:“我的那些侄儿,晚辈..:::.没有几个是有孝心的,但他们连脑子也没有,没人靠得住。我在宫內多留一天,也就能多护著你一天,不能退。”
如果那一夜的事情没有发生,先帝还活著,那今日的事情可能也就是夫妻俩之间的一次简单谈话。
先帝也不可能容忍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被拿去当作联姻的工具,又不是没有其他宗室女,低贱的吐蕃人也配尚公主?
可是天后很明白,是自己选择先一步对太子出手,事情已经全都发生了,那自己也该直面后果。
“今日早朝,他们肯定会发动所有势力逼宫。”
天后的语气很平和,这也是她能预见的情况,但她曾经失败过一次,所以当她再站起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住了很多东西。
“雪中百凋,却总有人觉得自己可以在这时候一芳独秀..::..呵呵,喜欢秀?”
她抬手將最后一缕髮丝授到脑后,缓缓起身,她身上红衣如血,玄色的红边袞服衬托出与往日格外不同的威仪,多了几分难以逾越的庄重。
“当年太宗皇帝还在的时候,就算他不说什么,一群宗室窝囊废也活的像鹤鶉一样,
等到了先帝的时候,一个个自以为翅膀硬了,开始试探著跟先帝张口闭口要这个要那个。”
听到先帝二字,榻上的年轻公主脸上顿时露出落寞的表情,她没有哭哭啼蹄,只是默默紧了拳头,將母后口中说出的那些名字记在心里。
“但本宫只会给他们一个字.....
天后冷冷道:
“滚!”
太平公主听了一会儿,低声道:“儿臣,不想让母后为难。”
母女俩都在努力撑起彼此的情绪,但就算是天后,在想到很快就要开始的早朝,也不由得心生无力。
政斗凶险,她也无法保证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能在这朝堂的煌煌大势下硬抗多久。
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些许情绪,语气重新冰冷。
“本宫当年在感业寺里枯守许久时日,终究熬出了几十年富贵,你...:..要忍,要比本宫更能忍,忍不住,就做不成大事!”
“儿臣记住了。”
太平公主没有盛装打扮,宫女帮她穿上了素色道袍,她下了榻,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上。
但她没有浪费时间再去哭诉或是抱著天后喊著说我们母女死也要在一起,虽然她很年轻,但母女俩骨子里都流淌著同样的血,骄傲,聪明,且果断。
她深深看了天后最后一眼,缓缓经过她身边,再度停住脚步,伸手抓住母亲的手,轻声道:
“如果我愿意出嫁,母后是否可以保住......
不等她说完,天后就讥讽地笑了一声:“本宫给你讲过民间吃绝户的事情,寻常人家都是那般,这天家,只会更狠。”
这不是一个年轻公主牺牲就能改变的事情,越王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那就是言和休战,两家罢兵,让大唐休养生息,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他怯懦和下作。
“去,找你自己的路。”她推开女儿的手。
天后的眼眶红了,但她没有让女儿看到,只是在心里苦笑一声。
当年在感业寺里做尼姑,终究是等来了当时继承帝位的先帝,虽然来迟了很久,但他毕竟还是把自己从那个苦地方救了出来。
可是现在呢?
自己的女儿又要面临相同的命运,但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一个男人出来救她出苦海了。
上官婉儿在旁边默默看著,虽然是天后当年下令灭了自己全族,但上官婉儿的母亲很久之前就一次又一次的强迫她忘掉过去的仇恨,让她专心侍奉天后。
上官婉儿没有回忆起仇恨的滋味,她只是在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太平公主来到殿门前,白腻柔软的小手贴在冰冷的门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殿门。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外巡弋,最终,落在庭院之中。
一道道黑申肃立在寒风中。
他们的甲胃表层有大量的破损痕跡和凝固的血块,每一条甲片的缝隙里仿佛都有乾涸的血跡,哪怕明知道是公主在看著他们,他们身上的杀意也毫不掩饰。
与其说是大不敬,或者说,这群兵卒只是才脱离战场。
为首者是一个黑甲青年,他身上的血跡最多,而且和太平公主刚好认识。
“武.將军?”
按照辈分来算,武安应该算是她的堂兄,但太平公主对於这种亲戚並不是很感冒。
她犹豫片刻,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来到武安身边,她对於武安还是有点好感的对方长得好看,而且还有很多次买来外头那些零嘴討好自己。
太平公主沉默片刻,主动开口道:
“武將军,还请你原谅本宫先前的诸多任性之举。”
武安有些意外的看著对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太平公主见他不说话,也不闹火,罕见的露出几分柔弱的表情。
“殿下,哭什么?”
“只是不好过罢了。”
太平公主摇摇头,她心里想著母亲刚才的表情,声音硬咽了几分。
“先帝崩了,本宫的日子,自然也要跟以前不同了,宫內宫外的人,也都开始欺负本宫了。”
她终於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但站在她面前的黑甲青年却在这时候反问道“谁在欺负殿下?”
这时候,上官婉儿来到殿门处,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赶紧小步跑回去。
“娘娘!”
天后在寢宫內默默坐了片刻,抬起头的时候竟然有些恍惚,上官婉儿来到她面前,低声急切道:
“娘娘,外头有好多將士!”
“哦.....
“是羽林军的將士,奴婢认得其中几个,是武將军把他们带来的!”
天后的眼神在迅速聚焦,她盯著上官婉儿看了看,立刻起身。
“天后驾到!”
朝堂上,並没有响起山呼万岁之声,天后落座的时候,目光在最前头的几个紫衣大臣身上顿了顿。
在她身侧的老宦官没有开口,今日在值的殿中侍御史和御史大夫都先后出列呵斥了一番,诸多大臣这才对著坐在上头的天后躬身施礼。
“有事陈奏,无事..
而这时候,没有任何铺垫,一名紫衣老者立刻站起身,开口道:
“臣斗胆,请陈奏河西边关之事。”
天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奏来。”
“今岁星相更替,天座不稳,以至於有大动干戈父子相战之事,更兼边关死伤无数,
臣请朝廷允诺吐蕃言和休战之事。”
“言和休战?”
天后语气平静道:“其余人呢,都是这么想的?”
朝堂上依旧安静,虽说这几日变故极大,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像刚才眾人有意无意地没有山呼万岁,殿中侍御史也是立刻开口呵斥,哪怕他並不崇敬天后,这只是职责所在。
片刻后,才有人陆续出列,开口称“附议”。
天后见人数不少,耐心的等著他们说完,才缓缓道:“那..::..若是今朝言和,明年吐蕃又復毁约开战,却又待如何?”
“臣有一个万全之策。”
最先开口的紫衣老者,自然是越王,立刻回答道:“先年太宗皇帝示以恩德,將文成公主嫁给吐蕃,两国交好数十年,双方百姓安享太平..:.
“嗯.....
天后向后靠了靠,语气並未露出任何慌乱之意,甚至还冷笑一声。
“且不说,正当国丧,先帝尸骨未寒,越王身为宗室,不想著先帝之恩,现在才几日,就急急的摄此事,你眼里可还有先帝?”
想拿先帝压我?
越王心里有些好笑,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藉口,但无所谓,只要拿民心拿大义反过去施压,再加上周围大臣的声音,总能反过来压倒天后。
先帝大抵確实是崩了,
但国家还在,百姓还在,这件事情你是绕不过去的。
“娘娘.....
,
天后轻叩桌案,死死盯著越王,冷声道:“我想说的,並不是和亲的事情,如果和亲真的有用,那我何必吝惜一个女儿?”
她站起身,俯瞰著底下的所有臣子。
“文成公主尚在,吐蕃贼奴就擅自背叛盟约,犯我边疆,杀我將士,害我百姓!
汝等都是大唐臣子,遇到战事不思攻战破敌,开口就是想要用一个女子求和,我还以为吐蕃人攻打的不是鄯州而是长安城!”
她抬起桌上的玉砚,挥手直接砸在越王脚下,后者老脸狠狠一抽,身子微微后退了一步。
越王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道:“请天后顾全大局,此事,不仅是臣等所提议,也是河西数十万將士心中所想。”
“哦,你也能代表河西將士说话了?”
天后讥讽道:
“河西缺粮缺兵的时候,也不见越王变卖家產,让家中子女去边关牵马放箭。”
越王还想开口,天后便继续道:“本宫这里倒是有真正从河西回来的,与其问越王,
倒不如问问人家真正做事打仗的武夫。”
“来人,宣右羽林军將军武安入殿!”
越王瞪大眼睛,他注意到这个官职和人名,但还是低著头,安慰自己不过是天后临时给了个官职。
光杆司令,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隨著脚步声和身后大臣们的譁然声响起,越王忍不住回过头,看到一个浑身染血的黑甲青年走入殿內,在他身后,还跟著四名羽林军將领,全都是身著铁甲,身上杀气四溢。
越王心里一惊,相比於其他大臣,他甚至认得其中两人的面孔,知道他们是羽林军中郎將。
可这种羽林军將领,怎么可能跟在武安身后?
“放肆,兵甲入殿,汝等难道是要造反?”有人立刻喊道。
黑甲青年来到他面前,先是对著天后躬身施礼,然后立刻驳斥道:“臣的兵甲穿在身上,有人的刀兵却是放在心里,张口闭口喊著为国家考虑,心里盘算的却是自个那点醃心思。”
“臣从河西来,知道河西上下將土只恨主帅窝囊,若是朝廷能派一老成宿將入河西做主,那这一战,他们还能打,也愿意打!”
“混帐东西!”
越王转过身,直接呵斥道:“一个戴罪匹夫,也敢妄议国事?”
天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下来,重重一拍桌子。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越王立刻看向她,声音冰冷道:“臣请天后先治武安兵甲入殿之罪。”
武安跟著开口道:
“臣请天后降詔,惩治越王等人私下与吐蕃勾结卖国谋反之罪!”
越王心里已经开始著火气,他正要呵斥,却发觉那几名羽林军中郎將居然一左一右架住自己,开始往外拖。
这时候,武安当著周围大臣的面开口道:
“咆哮朝堂,对天后大不敬,先拖出去,杖之!”
没有蠢货在这时候开口,因为有更多的羽林军走进来,在武安的命令声中,他们直接把越王和另外几个开口试图声援的大臣强行拖了出去。
外头,很快就开始雪起了惨叫声,而底声音叫的很大。
很多人都开始意识到了什么,而在昨天,很多人还晞嘘的故意说假如天后拿到了羽林军就童如何如何。
但在今天,
羽林军笋的开始遵从她的命令了。
看著端坐在上头的天后,么看看那名言语桀驁的黑甲青可,没人会傻乎乎的觉得后者是今天的主角,更多的,还是震惊於天后权术城府之可怕。
一夜之间,万余羽林军臣服,
现在大家已经迅速放弃了施压的想法。
吃绝户,眠就是欺负且儿寡母没有还手的童力,但现在,拿到羽林军的天后已经重新有了掀桌子的本事,眠就没人敢么去做出头鸟。
“我很高兴诸位大臣愿意付国事,积极进言,但有些人却只想著苟底一时,腐了国家究竟为何物,眠腐了..::..大唐究竟是何物。”
“在今日的早朝之前,本宫只有一句话要告诫汝等。”
天后看著他们,目光从武安身上掠过,她想起了刚才和这个侄儿的对话,同时也一字一句的开始复述道:
“宣令內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