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意外来客
在连续的表演当中,將整个过程分为若干部分,然后进行单独的想像和演绎,並最终进行合併演出。
这是演技授课当中的常见手段。
因为长时间的连续表演,很容易导致演员的思绪混乱,被不同的情绪表达给影响到。
拆分之后,每个部分就相对独立,让演员更好驾驭。
但其中也有一个难点。
那就是忘却。
记忆是人类思维的根本习惯,
你看过的东西,读过的东西,做过的东西,必然会在你的意识里留下痕跡。
想要忘掉,不但需要强大的心理,还需要一定的技术手段。
能做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影视剧拍摄时,导演压根不给演员看后续內容的原因。
只要不看,演员就不知道,就只能带著迷茫去表演,然后演出那种最真实的突然性。
李子成因为是总製作人,负责的全局事务,所以在这种细节问题上忽略了。
结果被吕晓和看了完整的剧本。
这就导致吕晓和在表演的时候,明明还在表演胜利后的喜悦,但肉体和神情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准备接下来的牺牲戏码了。
其实如果是不那么吹毛求疵的人,对这些也不会很在意。
毕竟在镜头里,很多东西都是一晃而过的,观眾也未必能够看的出来。
但很不幸。
李子成也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吹毛求疵的电影导演,並且是极致的细节控,
没发现就算了。
既然发现了,绝对不能忍受。
不过柳暗明,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他在教导吕晓和的时候,让其他人也跟著学习到了新的知识。
再次开始拍摄后,吕晓和的状態明显不一样了。
那种从欢悦状態突然转变为惊,隨即来自於潜意识的救人行为,演绎的更加动容。
赵蒙生被他救了,但是他却中弹。
趴在赵蒙生的身上,身子抖了一下后,口中开始渗出乌黑的血来。
赵蒙生看著近在哭尺的脸,看著那渐渐散去的生机,脑海里回忆著过去的点点滴滴,终於迎来了爆发。
他抄起武器,奋勇地冲在了第一线,带领著战士们將偷袭的敌人全部歼灭。
可这一次,全连上下都没有喜悦了。
他们最敬佩的、最喜欢的、最信服的连长,永远长眠在了战场上。
赵蒙生悲痛欲绝地为梁三喜整理仪容,可是却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等打开后,才发现上面是一笔一笔的欠债。
关於梁三喜欠债这件事,被李子成修改后刻意隱藏了起来,前面只通过只言片语设下了埋伏,
並不像原版那样从一开始就表露了出来。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欲抑先扬。
前面的梁三喜,是最纯粹的军人,英武不凡,一心为公,全心全意扑在了部队上。
他对家人的思念,也是克制而轻微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轻轻摇晃著拨浪鼓,后续会配上《说句心里话》的旋律,才稍微展现了铁血硬汉难得的柔情。
但在这个时候,他牺牲的时候,突然被发现的欠条,绝对会以最大的衝击力震撼每一个观眾的心灵。
这就是在电影筹备初期,李子成反覆强调的一点。
发刀!
狠狠地发刀!
不让观眾哭成瞎子,那就是失败。
至於真有观眾悲伤过度怎么办?
反正他那个时候应该去美国了,其他人受著唄。
就这样,拍摄一天一天地继续著。到了五月,云南的雨季如期而至。
这一下,就是五天五夜,到处都变成了汪洋。
不过剧组上下都很淡定。
因为高地攻防战的戏份拍完了。
这一段最难的战爭戏结束,剩下就很简单了。
雨下个不停,剧组停摆,李子成难得空閒。
乾脆利用这段时间,先是给《人民音乐》邮寄了评论文章,算是完成了乔宇交待的任务。
之后则是专注於电影论文。
这篇论文,就是他能否考取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的关键。
虽然南加州大学的新学期要到年末,但考虑到路途等各种原因,论文必须要在六月份之前邮寄出去。
换成別人,写这样的论文肯定绞尽脑汁,费尽心力。
在李子成这里,却简单的很。
【要想搞砸一场戏,最好的办法就是强迫它证明什么。】
【主题大概可以被定义为编剧对素材的看法。如果不对创造的人物和环境有自己的態度,就没法写剧本,再烂的本子也写不出来,每个故事都得有某种主题·
李子成直接从《基本剧作法》当中提取素材,论文写的飞快。
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论文一定会被大卫·霍华德看到。
那么我用你日后的理论写成的论文,你又该如何评价呢?
相信大卫·霍华德看到这篇论文的时候,一定是心怒放的吧?
一想到在大洋彼岸居然有一个知己,他难道还不给予通过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將会有一个如此心灵相通的学生,他恐怕睡觉都会笑醒吧?
不要以为西方的老师就不注重衣钵的传承。
人生在世,功、名、利、禄始终都是摆脱不了的协锁。
如果李子成能帮他完成关於编剧的理论研究,他就一定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中国学生大开绿灯,並且成为李子成在好莱坞的领路人。
这叫什么?
这叫投其所好。
如果不明白这一点,怎么能写好论文呢?
“真是想不到,你的理论研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贝聿成翻著论文,惊为天人。
相反李庚在旁边抓耳挠腮,无比鬱闷。
只因为他的英文不好,有点看不懂。
看著他们母子俩详细交流,不停地往外蹦英文单词,李庚无比伤心。
三个人的家,只有我像外人。
不过仔细想想,李子成会的语言当中,英文、上海话是跟贝聿成学的,日语、俄语是跟长影厂的老人学的。
唯独从他这个父亲身上,基本没有学到什么。
不对!
李庚很快想到了自己的贡献。
儿子的东北话可是他教的。
这么一想,他又重新骄傲起来。
然而就在他努力想要参与到交流中时,有人找上门来,並且让李家三口大吃一惊。
“子成君,好久不见。”
看著俏生生站在外事人员身后的中岛美雪,李子成几乎怀疑自己的眼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