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眾军溃散,黄河陷落!
“备马!”
梁方平猛地从锦榻上弹起来,动作之迅猛与他臃肿的身材极不相称,仿佛被滚油烫了屁股。
他像一只受惊过度的肥硕地鼠,一边怒骂著为何无人抵抗徐澜,一边跑出帅帐,声音尖锐刺耳,甚至带著歇斯底里:
“快!快给咱家备最快的马!
回京!回汴梁!
不!往南!得往南渡河!!咱家要去江南找太上皇!”
梁方平咬著牙,“咱家不能死在这儿!绝对不能死在这鬼地方!!”
当他匆忙出了帐篷,又忽的被寒冷的夜风吹得哆嗦起来。
“该死!”
他心中暗骂,痛斥起来:“官家实在无情!更不似人君!早知如此,咱家无论如何也要隨太上皇去江南了!”
“若是太上皇,才不会將咱家放到这等烟燻火烤的的危境!”
“唉,咱家也是时运不济,怎的这般命苦,还没享受多久就得如丧家之犬般奔逃。”
他先是斥责赵桓,隨后自怨自艾命运如此多,接著又因为这寒冷的天气而不满。
只是当前保住小命要紧,梁方平也顾不得多做袁嘆,便在一眾亲兵的拱卫下架马远去。
主帅远遁而去,將眾人护至身前的做法,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炸开!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从帅帐中梁方平那扭曲变形的哭豪开始,如同冰面上第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纹,“咔”一声轻响,隨即一一轰然炸裂,席捲全营!
“跑啊一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绝望的丧音,接著便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火药桶,当即炸开。
“徐澜来了!那杀人如麻的怪物来了!”
“梁都监都跑了!他怎么能跑啊,他是我等的主帅啊!”
“挡不住了!主帅都跑了,我等在这守个什么劲?还如何抗衡怪物?!快逃命吧一一这一刻,压倒一切的恐慌瞬间吞噬了所有士兵的理智、纪律和身为禁军精锐的最后一丝血性。
求生的本能,像最原始的野兽,彻底压垮了这群片刻前还在擦拭刀枪、保养弓弦的健儿。
营地里炸开了锅!
那些身披精良甲胃、跨下皆是名驹的骑士们,此刻再无血性。
他们尖叫著,哭喊著,像一群被狼群衝散的鸭子,彻底乱了方寸。
哪怕“狼群”还没来,“鸭子”就已经恨不得钻进地里。
有人连鎧甲都来不及扣好,半片胸甲歪斜地掛在身上。
有人慌不择路地去解拴马桩,手指哆嗦得连韁绳都抓不稳。
更有甚者,直接丟掉了沉重的步、骑弓,连马都不要了,撒开脚丫子就朝著营外没命地狂奔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將那白袍杀神的阴影甩在身后。
“我的马!让开!那是我的马!”
“滚开!別挡道!!”
“啊—一!谁踩我!!”
马匹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得嘶鸣长啸,人立而起,
士兵的哭喊、尖叫、怒骂混杂在一起,有將领们声嘶力竭的呵斥试图维持秩序,却瞬间被淹没在狂潮般的噪音中。
互相推、碰撞、踩踏发出的痛呼和骨骼碎裂的闷响此起彼伏。
整个黎阳大营,这个遥遥拱卫汴梁的重地,在“徐澜”、“兵主”带来的恐惧面前,彻底崩溃,变成了一场空前混乱、丑態百出的大溃败!
但这时,也有鬢角染霜的老军尉,乃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卒。
他们试图力挽狂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脖颈上青筋暴起:
“列阵!列阵!!骑兵尚有优势!尚可一搏!!”
“稳住!不要乱!!”
然而,他们的吼声在这席捲全营的逃亡狂潮中,微弱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蚊。
看著身边那些昔日同袍,那些也曾意气风发的禁军儿郎,此刻丟盔弃甲、涕泪横流,眼中只剩下逃命的疯狂,丑態毕露如同末日降临的蚁—.
这些老卒眼中最后一丝属於战士的火焰,终是熄灭了。
“是啊,主帅都跑了,他们还不跑,这不是找死吗?”
紧握长矛的手,无力地垂下,沉重的矛杆“眶当”一声砸落在冰冷的冻土尘埃里,血或许还未冷,但心气,已然全失。
在这无法挽回的、雪崩般的士气面前,再勇武的战士,也失去了挥刀的勇气。
翌日清晨。
黄河南岸,滑州城头。
步帅何灌,这位年约五旬、国字脸上刻满边关风霜的老將,正紧锁眉头,亲自巡视著防务。
他裹著厚重的裘擎,目光如鹰集般锐利,死死盯著北岸黎阳大营的方向。
北风如刀,刮过他粗糙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这不安好似毒蛇,缠绕著他的心臟,从昨夜开始他便忽的惊醒,背后被冷汗打湿,难以言喻的惊慌感將他笼罩。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
忽然,他扶著垛口的手猛地一紧,瞳孔骤然收缩!
浑浊的黄河冰面上,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巨大的、泛著死青色的冰面上,密密麻麻、如同倾巢而出的蚁般的人影,正疯狂地、
不顾一切地涌来!
那不是军队在渡河布防,更不是有序的调动,而是溃退!
是黎阳营的数千骑兵,连同他们的主將,如同被无形的巨兽驱赶,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队形、狼狐不堪、连滚带爬地朝著南岸溃逃!
有的骑兵甚至没带马,头盔歪斜,甲胃不全,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光滑危险的冰面上奔跑、摔倒、再爬起,只为离那北岸的杀神远一点,再远一点!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何灌便愣住了,他的身子彻底僵住,如坠冰窟。
黎阳营的七千精骑,这是尚未战斗,就直接溃败了!
“梁方平!竖子误国!”何灌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衝喉头,差点从高达数丈的城头上栽倒下去!
暴怒与惊惧烧灼著他的五臟六腑,仿佛要將他的灵魂都焚成灰。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音在寒风中传开,带著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快!传令!
放船!接应溃兵!
同时立即关闭南门!严禁溃兵衝击滑州营垒!稳住!给老子稳住阵脚!!”
然而,一切命令,都已为时太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