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綰綰瞧著渔阳公主一副虚张声势的娇怯模样,心中一嘆,旋即便轻声问道:
“殿下,你这手鐲很漂亮啊。”
“让妾猜猜,难道是鎏金嵌宝白玉手鐲?”
渔阳公主一愣,然后连连点头,眼中顿时露出几分喜色。
“对对对,很少有人能够认出来,这是本公主及笄那年先帝送我的。”
“这可珍贵了,整个皇族,就只有本公主一个人有呢。”
她仰起小脸,带著几分得意,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腕,似乎要让薛綰綰看得更清楚些。
薛綰綰便笑意盈盈的拉著她说话,语调温柔,渐渐地,就安抚下了这位小公主的情绪。
说到兴起,渔阳公主甚至还拉著她的手,说道:“綰綰,今晚去公主府,跟本公主一起去睡吧。”
薛綰綰略显意外,道:“妾的身份低微……”
渔阳公主却是毫不在意,眨了眨那双桃眸,笑著说道:“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定下来了。”
反正,绝对不是因为她今晚不敢一个人睡,害怕鬼魂什么的……
薛綰綰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厅堂內。
顏惜娇只觉得渔阳公主太弱了。
一个张弦就让她乱了心神不继续待下去了,但也只能说萧隱若战斗力太强。
不过还有一个林昭雪在,这两人肯定会交锋的,不急,继续看戏。
只不过,萧隱若却是冷冷的瞥了眼顏惜娇。
“顏舍人,清明时节,你不去祭奠那死去的弟弟,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在这里吃火锅,本官就佩服你这种心性。”
顏惜娇原本慵懒带媚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剎那褪去所有温度,变得如同两潭死寂的黑水。
当年,她带阿弟出去逛街,导致他不幸溺水失踪,这件事一直成为了自己心中的痛。
她捏著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杯沿几乎要陷进皮肉里。
“萧指挥使,揭人伤疤,这官威……果然了得。”
“何必呢?难道现在赶我走,是为了清场,好让你继续跟镇北侯掰扯这楚府『主母』之位?”
她语气冷淡,带著几分咄咄逼人的寒意。
真当她,是小渔阳啊?
这句话,立马就让林昭雪皱了皱眉。
只不过,她却是將那一抹异样情绪压下来了。
可偏偏萧隱若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冷冷一笑,那笑容里透著彻骨的寒意。
“顏舍人,你这给本官戴的帽子可真高,张嘴闭口就是主母。”
“难道,你赖在这里不走,也想跟镇北侯竞爭一下当楚府主母的资格?”
“好啊,那你索性趁著现在,赶紧问问镇北侯,愿不愿將这主母之位给你?”
沈熙凤看不下去了,眉头微蹙,直接提高了声音插话。
“这楚府主母就在两位跟前坐著呢,还是陛下钦点赐婚的,谁也拿不走。”
“两位就不要拿这名头乱掰扯了,传出去可有损两位清誉。”
“说起来,两位正值青春年华,又是这上京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估计想娶两位回去当主母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这番话,她说得不紧不慢,语气中带著几分轻鬆的调侃,但每一句都暗藏锋芒。
不仅仅是在帮林昭雪树立楚府主母的绝对地位,更是在提醒这两人,別惦记不该想的男人!
这两位一个是女帝亲信,一个是心腹,皆手握大权地位崇高,但难道她家昭雪就无权无势了?
七万镇北军、八座南衙军卫府,可不是好吃素的!
楚奕的额头几乎要冒汗。
不是,你们三怎么一下子吵起来了!
现在想想,似乎留著小渔儿在这里,还能吸引火力,她一走,直接开炸了!
“顏舍人,时间的確也不早了,你太迟回去,进宫也麻烦。”
“下次有机会,再请你来府上吃火锅。”
说著,他衝著顏惜娇眨了眨眼神,疯狂示意。
其实,顏惜娇其实不愿意走的。
但她也知道此刻若是不给楚奕一个面子离开,那双方关係恐怕会出现裂痕。
不如现在离开,还能让对方欠下一个人情。
而且,现在退一步,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討回这笔帐!
“楚镇抚使,那我先回去了。”
“至於萧指挥使,自便!”
楚奕鬆了口气,又立马看向沈熙凤,使了个请求的眼色。
“大嫂,麻烦替我送送顏舍人。”
沈熙凤迎上楚奕的目光,明白对方是希望自己別说了,终究还是不想让奉孝为难。
“好,妾身送送顏舍人。”
隨著这两人离开,厅堂里的气氛似乎终於鬆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变得更加微妙了。
突然,萧隱若面无表情地伸出筷子,夹走了楚奕碗里那堆羔羊肉片中最上面的一片。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和无声的宣示。
“咔!”
林昭雪的右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一股无名业火“噌”地窜上心头。
饭桌上肉那么多,偏去夹他碗里的?
所以,她眼神如淬了寒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萧隱若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萧隱若就在那道利箭般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將那片从“虎口”夺来的羊肉,送到唇边。
但,她没有立刻吃下去,反而垂眸看向那片羊肉。
这不是食慾,是审视,是检验战利品。
下一刻。
萧隱若舌尖微探,极快、极轻地舔过那一片羊肉。
这一动作並非品尝滋味,而是一种近乎野兽標记领地般的、赤裸裸的占有宣示和褻瀆!
做完这一切。
这位冷麵判官才抬眼,看向林昭雪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锋利,满载著嘲弄与挑衅的完美弧度。
“火候不够,没煮烂呢。”
“啪!!”
林昭雪一把將筷子狠狠摔在桌上!
她就算对於男女之事再迟钝,也终於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赤裸裸地在覬覦自己的男人!
对,她是一开始说过允许楚奕纳妾!
但,那你也说了,那是最开始,现在,她,没这个打算了!
“萧指挥使,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萧隱若听到这话,微微挑眉,冷冷地看向楚奕,那眼神中透著一丝危险。
“你也觉得本官该走?”
林昭雪也冷著脸盯著自家夫君,似乎是要一个准確的答案?
我跟她,你听谁的?
楚奕头大了。
不行!绝不能选!选了哪边都是灭顶之灾!
他当时大脑疯狂运转,然后看到了脸颊红肿、正在看戏的谢灵蕴,眼前骤然一亮。
“夫人,你可知谢晋临死前,对谢灵蕴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