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谢幕 启程 (完)
琥珀惟幕大剧院正厅內,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舞台翻涌的血雾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德米特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座椅扶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五个导师阶的围攻,即便是天选之人也难以招架,这个念头让他如坐针毡。
二层包厢里,克莱尔校长与怀特教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判断:穆尔今晚恐怕在劫难逃。
那位皇女展现出的底蕴与气魄,让他们开始认真考虑那份十年契约。
突然一一血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整个正厅瞬间骚动起来。
“准备!”
指挥官压低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数百支链金枪械同时上膛,迫击炮的炮口微微调整角度,所有武器都对准了舞台中卖。
土兵们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只等血雾散尽的剎那一起集火林恩!
最后一缕红雾消散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晴,舞台上的景象出人意料。
但紧绷的神经却终於也放鬆了下来。
穆尔和斯林齐衣衫槛楼地站在舞台中央,两人身上都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斯林齐那只堪比地形龙的鼠兽正疲惫地趴在一旁喘息,皮毛上沾满了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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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地面上横陈著三具户体。
一具穿著破损公主戏裙的“安娜斯塔西亚”户体伤痕累累,最致命的一道伤口是胸口被利剑贯穿。
还有那两名正牌露西亚刺客倒在血泊中一一正是猎装男子和鯨骨裙女土。
德米特里三人眼中进发出狂喜:“穆尔阁下居然反杀了露西亚间谍!”
而在黑铅理工学院的包厢里,克莱尔校长的瞳孔骤然收缩,似是明白了什么。
而怀特教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是秘偶。”
只有威尔茫然的环顾四周,小声嘀咕:“阿克曼老板去哪了?”
这个天真的问题,註定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剎那间,所有枪口齐刷刷地垂下。
穆尔与斯林齐以及鼠兽拖著疲惫的身躯缓步走下舞台,每走一步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带血的脚印。
德米特里等人立刻迎上前去,却在靠近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两人一兽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混合著焦灼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慄。
在他们身后,三具尸体突然窜起幽蓝色的火苗。
火焰无声地吞噬著残躯,转眼间就將其化为三堆灰。
微风吹过,灰烬打著旋儿升向穹顶,在聚光灯下如同某种诡异的雪般飘散。
两个小时后,卡佩家族的宅邸內。
躺在豪华四柱床上的皇女秘偶睫毛轻颤,艾莎立刻俯身向前:“殿下,您终於醒了!”
她的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欣喜。
斯林齐和穆尔已经换上了乾净的衣服,洗去了战斗的痕跡,但苍白的脸色依然透露著先前的惨烈。
德米特里等三位流亡贵族和卡佩副议长站在床尾,不约而同的鬆了口气。
“殿下没事就好。”卡佩副议长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著手杖顶端的银质装饰。
“让诸位担心了。”皇女秘偶虚弱地回应,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穆尔与斯林齐同时欠身,动作整齐得如同排练过千百遍:“都是分內之事。”
穆尔突然话锋一转,脸色阴沉下来:“只是...那个林恩·阿克曼...”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卡佩副议长与德米特里等人惊疑不定一一那个露西亚间课难道还活著?
斯林齐適时接过话头,向皇女躬身道:“为安全起见,恳请殿下明早就启程移驾博伊家族领地。”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东泽港鱼龙混杂,实在不是久留之地,为保万全,殿下还是儘早启程为妙。”
皇女秘偶微微頜首,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那就有劳诸位了。”
穆尔適时接过话头:“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明日一早立即启程,我將亲自护送殿下前往萨尔斯公国。”
不多时,几人也陆续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艾莎一人继续守护。
这时德米特里终於按捺不住开口问道:“穆尔阁下,那个林恩..
话到嘴边却打了个寒颤。
那位“露西亚间谍”诡异的身影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特別是那四具散发著导师阶气息的无面傀儡,光是回想就让他后背渗出冷汗。
穆尔面色阴沉:“那个假皇女是林恩亲手所杀,然后他就直接离开了。”
???
眾人面面相,脸上写满困惑。
这算什么?
临阵倒戈?
“我也不清楚內情,”穆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可以確定,
这种背叛行为是为了完成他的功业。”
“功业?!”卡佩副议长失声惊叫,完全顾不上保持形象。
其他人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一一没人怀疑穆尔的说辞。
天选之人的功业,条件千奇百怪,像这种先投靠再背叛的戏码,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小把戏罢了。
德米特里苦笑著摇头:“比起那些需要献祭至亲或者亲手屠杀数百万人口的功业,这种程度的背叛简直温和的像下午茶。”
穆尔沉重的点头:“先投靠露西亚成为间谍,再背叛他们...这显然是为了满足某个功业条件。”
说到这里,他突然暴怒的一拳砸在墙上:“但这杂种居然放过了我和斯林齐!”
斯林齐的脸色同样难看,苍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其他人明智的保持沉默。
他们都明白,对这两位心高气傲的天才来说,这种“施捨”比死亡更令人难以接受。
月光透过窗户,在走廊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仿佛在嘲笑著这群人的无能为力。
房间內,奥莉娜失神地坐在床沿,贝齿轻咬下唇,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事后喜鹊小姐得知塞纳斯成了林恩的傀儡,这让她猜到了对方的另一个身份林恩就是羔羊先生...他最终没有杀死穆尔...
这个念头在奥莉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內心深处,期盼与失落如潮水般交织一一终究还是逃不过联姻的牢笼。
“我的小夜鶯这是怎么了.::
穆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床前。
“看到你亲爱的未婚夫没被刺客抹喉,”他顽皮的眨眨眼,那神態与斯林齐如出一辙,“是不是很失望啊.....:”
烛光在他眼中跳动,將那张俊美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
奥莉娜猛的一个激灵,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床角缩去。
她能清晰的看到对方嘴角戏謔的弧度,以及眼底那抹令人心悸的深意,整个人的气质与往日判若两人。
“你...你要做什么?”奥莉娜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手指紧紧住鹅绒被,“我们还没正式结婚...请你自重!”
穆尔却只是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亲爱的小夜鶯,你永远都飞不出我的掌心。”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女人,你已经引起了我的兴趣,还是早点认命吧..,
”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奥莉娜呆坐在床上,被未婚夫突如其来的转变嚇得魂不守舍。
她没看到的是,背过身的穆尔,脸上浮现出孩童恶作剧得遥般的顽皮笑容。
夜色如墨,当阿尼拔再次踏入黑铅理工学院时,钟楼正敲响第十下一一刚过十点整。
昏黄的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心中涌起一丝荒诞感。
原以为自己要跟著林恩亡命天涯很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仅仅是当个吃瓜群眾看了场戏,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
那场精心编排的大戏中,他不过是个看客,全程都在暗处冷眼旁观。
最后只是穆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將恩里克和威克两人之死的责任全推到了“露西亚间谍”林恩头上。
栽赃陷害恩里克和阿尼拔,意图挑拨萨尔斯与查理曼两国关係。
多么完美的罪名。
更讽刺的是,剧院中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人物们一一警局署长、海关、
宪兵队指挥官,甚至市长本人,全都默契的点头附和。
他们的表情如此自然,仿佛这就是不容置疑的真相。
夜风吹过,带著初秋的凉意,让阿尼拔拢了拢风衣领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场闹剧中,他既是旁观者,又是受益者,却感觉到一阵荒诞。
阿尼拔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真相往往不及权势的一个眼色重要。
与此同时,校长別墅的书房里一黑袍人缓缓摘下兜帽,耀眼的金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露出一张典型的露西亚美人面孔。
高挺的鼻樑,冰蓝色的眼眸,还有那標誌性的锋利下頜线。
“塔利婭·谢诺多娃?!”克莱尔校长的声音陡然拔高,手中的菸斗差点掉落,“露西亚国土安全局的那位传奇种子?!』
他隨即恍然大悟:“难怪殿下对今晚露西亚刺客的行动了如指掌...”
塔利婭微微頜首,指尖轻叩桌面:“今晚的演出很成功,但好戏才刚开始。”
她冰蓝色的眸子直视克莱尔:“比如殿下的【王座差分机】.:::
“一个月!”克莱尔立即保证,声音因兴奋而颤抖,“最多一个月,就能交付一台完美品质的差分机!”
塔利婭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两本看似普通的小册子,当她的手指轻触封面时,书页突然泛起诡异的绿光。
“史库里氏族的战爭机器...灰先知氏族的禁忌知识...全在这里面了。”
克莱尔颤抖著接过典籍,看似单薄的书册在他手中却重若千钧。
每翻动一页,就有新的內容凭空浮现,仿佛这两本书连接著某个无尽的智慧宝库。
链金方程式、毒药配方、战爭机械图纸.:.无数禁忌的知识如潮水般涌入视线。
这一晚不仅东泽港的大人物们难以入睡,对所有普通市民来说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对普通市民而言,琥珀帷幕大剧院內发生的一切如同迷雾。
但司辰【屠夫】的血色图腾撕裂夜空的景象,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底。
有人惊恐万状,有人辗转难眠,更有人因窥见超凡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兴奋得浑身发抖。
黎明时分,【白日】的光辉准时洒向港口。
码头上,霍华德重重捶了下林恩的肩膀:“好小子,昨晚可真是...”
他咧著嘴一阵戏謔道:“这次去新大陆,怕不是要把亚美利加的天给捅个窟窿?”
阿尼拔抱著手臂冷冷道:“我看不止,说不定下次见面,他已经在总统办公室喝茶了。”
林恩无奈的摇头,维尔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写满无辜:“污衊,纯属污衊。
”
他拨了拨脑后的马尾辫,一脸义愤填膺的辩解道:“我只是想完成个简单的功业,谁知道会闹这么大...”
晨光中,天鹅绒马甲下的亚麻衬衫隨风轻摆,活脱脱一个忧鬱的艺术青年模样。
任谁都想不到这就是昨晚压轴登台那位的“露西亚间谍”。
呜一远洋客轮『紫珊瑚號』的汽笛声划破晨雾。
林恩提起摺叠画架和行李箱,向二人挥手告別:“我先去新大陆探探路,等你们来了,我请客!”
他先行一步,而阿尼拔还要等待威克伤愈並完成超凡启蒙。
至於商人,得先隨安娜斯塔西亚前往萨尔斯公国筹备加冕事宜。
预计一两个月后,他们也会启程前往新大陆与林恩匯合。
霍华德促狭的眨了眨眼:“现在你可是腰缠方贯的富豪了,不狼狠宰你一顿,怎么对得起那些绿油油的美钞?”
阿尼拔只是简短的点头:“一路顺风。”
林恩笑了笑,转身融入码头熙攘的人流。
商人与阿尼拔目送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客轮舷梯的尽头。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码头上突然骚动起来。
“让开!都让开!”
一队制服警员粗暴地推开人群,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角落。
霍华德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想道:『该不会那小子刚上船就暴露了吧?
阿尼拔却用指节轻叩他的肩膀:“是找她的。”
衣领处传来细微的嘶嘶声一一米莎探出蚯蚓般的小脑袋,吐著信子表示赞同。
顺著指引,霍华德看到人群中一个裹著灰色兜帽风衣的娇小身影。
那身影像只受惊的兔子,在人群中灵活穿梭,最后闪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
“这是......”商人咪起眼睛。
“卡佩家的大小姐。”阿尼拔语气平淡,“估计是被殿下昨晚的『表演』嚇到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远处仍在搜查的警员:“连夜出逃的贵族千金,倒是给码头平添了几分戏剧性。”
小巷中,奥莉娜脚步匆匆,兜帽下她那张精致的脸蛋血色尽褪,嘴唇微微发抖。
那个疯子...那个恶魔!『
穆尔昨晚的耳边低语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第一次见到未婚夫那样可怕的一面。
那双眼睛里闪炼的,分明是捕食者玩弄猎物的残忍快意。
喜鹊小姐完全不知道,昨晚那个“穆尔”其实是被人操控的秘偶。
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某位『人偶歌姬”的恶趣味玩笑。
她此刻就像一只误入迷途与空气斗智斗勇的小兽,完全搞不清状况。
只知道必须逃离那个性情大变后,变得无比可怕的“穆尔”。
这时阿尼拔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喜鹊,你这是要离家出走?”
奥莉娜脚步僵住,机械的转身,看到晨光中站著的两人。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阿尼拔身上,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
“等等...如果林恩是羔羊先生..:”奥莉娜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那你就是松鼠先生?!”
霍华德则是眯起眼晴笑,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这位...喜鹊小姐...“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若是想要离家出走,我知道一个好去处..::
奥莉娜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又望向眼阿尼拔。
她想起当初继承那座传奇巫师塔时,正是羔羊先生与松鼠先生暗中替她扫清了最大的障碍一一那三具职业阶机魂。
至少...契约还在生效...松鼠先生不会害我...
这个简单的念头最终占了上风,让信任压过了心中的疑虑。
奥莉娜轻轻点头,跟著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幽深的小巷中。
远方的海平线上,【白日】正將新生的晨光洒向波浪,仿佛在见证著这个平凡清晨里不平凡的离別。
新的故事,正在咸涩的海风中悄然酝酿。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