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土上生活久了的人，各个眼里有活儿，不会轻易閒下来。
程明没交代任何工作，但他离开酒店后，卡文和唐晓夏立刻忙碌起来。
唐晓夏拿出隨身携带的笔记本，將医务室的药物挨个记录，卡文坐进保安室，用监控勘测酒店周遭，绘製地形。
程明这次没让无人机去找於悦，而是亲自去见她。
他觉得卡文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会在意什么，於悦作为女孩子，心思总敏感些。
卡文说於悦想要过更好的生活很容易，程明对这点毫不怀疑。
於悦经常在到各个聚集点帮忙修理机械，很有名气，想要拉她入伙的人也不少。
程明只在聚集点生活了不到一个月，就见过三波人。
他也问过於悦，为什么不接受那些穿著得体、装备精良的人的邀请，於悦表示自己更喜欢自在些的生活。
“现在这日子是苦了点，想做点什么也做不成，但至少不想做的事情我就可以不做。”
这是当时於悦对他说的话。
为了確保招聘成功，程明想儘可能地展现诚意。
程明赶到聚集点的时候，大半的街道都积了水，有的人拿著锅碗瓢盆舀水往外泼，还有的人把湿透的衣服铺在屋顶上，希望借著阳光早点晒乾。
换洗衣服在废土上属於奢侈品，大多数人都只有一套衣服。
咚咚。
程明在於悦家门外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儿无人回应。
“程明，你找於悦？她刚出去了。”
一旁的邻居听到动静，从屋里探出头，她手里还拿著织针，抱著毛线球。
“嗯，找她有点事儿，尹秋姐，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拿著织针的女人叫尹秋，是聚集点里的裁缝，织的毛衣和围巾，深受游商的喜爱，这让她有了收集晶核以外的活法。
尹秋看向孙修远家的方向，说道：
“孙老头今天要去送货，但车又出毛病了，於悦正帮他修呢。”
程明点头，道了一声谢，朝著孙修远家过去。
尹秋看著他的背影，这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无人机，感慨道：
“程明这是发达了啊，难怪昨天搬空了屋子，一夜没回。”
“今个儿回来，莫不是想把於悦也带走？”
另一边，程明很快就到了孙修远家门前，他没有进去，而是绕了个弯子朝后面走。
这里有个院子，他记得孙修远的卡车平时就停这儿。
转过弯后，他看到了孙修远的那辆卡车。
据说带开放式货箱的轻型卡车，因为音译被叫做皮卡，但在废土上，程明觉得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简陋的像是铁皮包著发动机的卡车。
孙修远的卡车，在他看来，可能叫拖拉机更加合適点。
乍看上去年代久远，仔细一看铁锈斑斑，不过就是这么一辆破皮卡，已经是整个聚集点唯二的载具。
此时皮卡的发动机盖子被打开，於悦上半身都埋了进去，不知在做些什么，只听得框框鐺鐺的声响。
孙修远站在旁边，有些忐忑地看著自己的爱车，以至於没注意到程明来了。
这时候，敲打的声音停了，於悦直起腰，擦了擦汗，朝著孙修远招呼一声。
“孙爷，上去试试。”
孙修远听到这话，哦了一声，三步並两步跨上车，隨著车声发出轰隆隆的咆哮，排气管震颤著倾吐黑烟，这头驰骋废土的钢铁野兽活了过来。
“好，太好了，小於，真是多亏了你。”
孙修远下了车，满脸都是高兴，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程明。
“程明，你怎么来了？”
程明直言道：
“我找於悦，尹秋姐说她来帮你修车了。”
於悦转过身看到程明，叫了声好：
“我刚好忙完，找我有啥事？”
“誒，你身后是无人机？”
孙修远往旁边歪了歪头，也看到了悬浮在程明身后的无人机。
想到程明昨天搬空了家，昨晚没回来，几十年的沉淀下来的智慧，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程明啊，你先去我家里坐会儿，我和小於还有点事儿要说说。”
程明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回话道：
“没关係，我已经等了一会儿，不介意再等一会儿。”
看到程明这番態度，孙修远只得招呼於悦进了驾驶室。
“小於，负责咱们这片地区的晶核收购商，跟我说了个机会。”
等於悦坐好，孙修远开了口：
“雷神重工的子公司，最近筹划著名建一个机械厂，就在天南市附近，正需要人手。”
“我觉得，这对你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听到孙修远的话，於悦熟练地敷衍道：
“谢谢孙爷，我懒散惯了，大公司的管理我习惯不来。”
孙修远见状，继续劝说道：
“小於，你叫我一声孙爷，我也真心把你当孙女看待。”
“你年纪不小了，不该把自己的天赋浪费废墟上，温暖的房子，体面的工作，不用担心尸潮和寒冬，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你要是有意，我今天就带你过去。”
看孙修远这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於悦有些不自在，她知道对方是真心为自己好，不忍直接拒绝。
“程明！”
她灵机一动，喊了一声，程明循声过来，手按在车门旁边站定。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於悦转头问他，还眨了眨右眼。
程明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坦然回答：
“我家里有一套完整的太阳能电池阵列，要看看吗？”
“一整套！”
於悦惊呼一声，利落地跳下车，差点撞在程明怀里，她转身朝孙修远挥了挥手：
“孙爷，您说的事儿我考虑考虑，我有事先走。”
程明见状，也跟孙修远道了个別，看著两人的背影，孙修远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要形容，就是看到女儿跟著骑摩托的精神小伙儿跑了。
出了院子，於悦一路往自己家走，到了门口，她让程明等自己一会儿。
程明还没收到招聘成功的提示，他对此並不意外，他的计划里，先想法子把於悦带过去，剩下的再说。
此时看到於悦回了家，他开始担心会不会出什么变数。
没一会儿，他看到於悦推了一辆摩托车出来，这才想起这是除了孙修远的卡车外，聚集点的另一辆载具。
一辆於悦从零拼装起来的摩托车。
“上车吧。”
於悦朝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