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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还有此等好事? > 第57章 尘君又受伤了
  乌令禅自欺欺人,得意洋洋。
  这被冷落的半个月以来,乌少君就是这般指使墨人发泄,好在玄香太守的墨人待他极其顺从,让捏肩绝不捶腿,身形嗓音同尘赦一般无二,能伺候得他极其舒爽,狠狠出了口气。
  不过今日倒是奇怪,玄香突然没了声音,连这墨人都迟钝得要命。
  乌令禅不高兴地瞥他:“不听话?”
  尘赦:“……”
  尘赦眉梢轻挑,无声笑了声,走至乌令禅身后,宽大有力的双手温柔放在那薄薄的肩上,竟真的开始为少君捏肩。
  乌令禅这才满意了,懒洋洋地闭着眼,如往常一样和墨人闲聊。
  “明日修旬假,子贞邀我明日去他家玩,说是幸樽关的魔眼众多,像火山一样,魔气渡顶对修行极其有好处。上次去幸樽关被某些人关在四冥金铃里了,瞧都没瞧见这壮景,这次得好好见见世面……嘶。”
  某些人的手一重。
  乌令禅没好气地拍了下桌子:“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听话,手上劲儿也好重,捏疼我了!”
  尘赦淡淡道:“少君恕罪。”
  听到这酷似尘赦的嗓音,乌令禅气又消了,小声嘟囔着:“所有墨人里,就你伺候得最不尽心。”
  要不是尘赦难画,他气呼呼画了三天,早就将墨灵散了。
  乌令禅继续嘟嘟囔囔,说崔子贞说教他符咒的师长,哪怕没人接话仍能自娱自乐许久。
  尘赦垂眸注视着乌令禅点着毛茸茸的脑袋侃侃而谈,方才那点怒气还未积攒便又散了,心间一阵柔软。
  在霄雿峰这些年,恐怕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乌令禅还在说崔子贞。
  他的世界很简单,谁待他好他一清二楚,崔柏这大半个月一直在对他献殷勤,投其所好送这个送那个。
  却也并非只是赠礼。
  在学斋时崔柏经常虚心请教少君修行之事,少君一一解答,他大为震惊,铭感五内,惊叹少君果然天赋异禀天纵奇才天下共主。
  乌令禅被哄得心花怒放,大有将他提拔成大护法的趋势。
  乌令禅:“子贞子贞,子贞子贞……”
  尘赦:“…………”
  尘赦不喜欢崔柏注视乌令禅的眼神,更不喜欢乌令禅嘴中总是嘚啵他的名字。
  尘赦手微微一用力。
  乌令禅“嗷”地一嗓子蹦起来,怒火中烧:“放肆!你要弄死我吗?!墨宝,玄香……”
  玄香没出声。
  乌令禅怒气还不减,冲上来捏住尘赦的手腕拼命甩了甩,瞪他:“这爪子是长着干什么的,嗯?问你话呢?说话……”
  数落着数落着,乌令禅终于察觉到不对。
  墨人从来冰冷如墨,哪怕被一道灵力强撑着化为和人身一般无二,可却没有人的温度,有时天一落雨还蹭一身墨。
  可眼前的墨人……
  仔细看去,眸瞳不再是以墨点画,深紫兽瞳分毫毕现,甚至能瞧见那浓密羽睫的轻微缠动。
  他握住的手腕温暖柔软,还有缓缓跳动的脉搏顶着他的指腹。
  好像。
  是个。
  活人。
  哈哈哈哈。
  乌令禅甩开他的手,眉眼挑起:“呵,今日少君心情好,就不同你一般见识了,快去替我洗葡萄吧。”
  说罢,乌令禅撒腿就往寝殿内室跑,脑海中浮现斗大的两个字。
  完、了。
  那玩意儿不是墨人,而是本尊!
  怪不得玄香从进来丹咎宫就一直没说话,肯定是被尘赦给制住了。
  乌令禅心脏狂跳,有种大难临头的惊慌。
  果不其然,他跑了还没两步身躯便陡然一阵腾空,腰身处一紧好似被一道丝绸缠住。
  乌令禅:“……”
  乌令禅神情一片空白。
  下一瞬,那好似柔软舌的无形灵力猛地用力,一阵失重感袭来,乌令禅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一头撞在尘赦手上。
  乌令禅:“……”
  尘赦像是拎猫似的,抓着乌令禅的后领将人制住,语调淡淡。
  “跑什么,少君不是要吃葡萄?”
  乌令禅挣扎了下,发现连脚都无法落地,只能胡乱蹬了蹬,眼巴巴看着他:“阿兄,我知错了。”
  尘赦笑了:“少君方才不是挺威风,哪里错了?”
  乌令禅:“……”
  尘赦很少叫他“少君”,这样含着笑语调温润舒朗地教出来,乌令禅听着没来由的心间一颤。
  他衣袍宽松,被拎着后领悬在半空,前襟衣领都要散了,可怜兮兮地道:“阿兄,这个姿势不舒服,勒着我的脖子了,有话好好说,能先将我放下来吗。”
  尘赦轻笑了声:“若我不听话呢?”
  乌令禅:“……”
  乌令禅肃然道:“那我只能真心实意地求求阿兄了。”
  尘赦似乎被求到了,眉眼带着点笑意,终于大发慈悲将乌令禅放下来。
  获得自由,乌令禅已不再不自量力想从洞虚境手下逃走,一揪衣领挡住唇,眼圈一红,泪水涟涟。
  “阿兄狠心,竟还怪我?若不是阿兄半个月都不来看望我,我又怎会因为太过思念阿兄而画墨人来解相思之苦呢?阿兄一回来不先问候我这些日过得怎么样,竟还倒打一耙,冤枉死了,我要投河。”
  尘赦:“……”
  许是和四琢学宫那群少年相处久了,乌令禅相比较之前的横冲直撞,倒是学会了不少新的手段。
  倒打一耙的招数还在,还添加了假哭卖可怜。
  软硬兼施。
  尘赦却不吃。
  他声音温柔下来,居高临下望着眼泪啪嗒的乌少君:“相思之苦吗,我见少君同那个崔什么的相谈甚欢,明日还要去幸樽关做客,瞧着并不怎么思念。”
  “胡言乱语!”乌令禅正色道,“相思相思,既然是思,自然在心中,若到处张扬岂不像做戏?”
  尘赦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知怎么心中生不出丝毫怒意,反而想笑。
  “嗯,所以少君解相思之苦的方法就是画个阿兄的墨人,指使‘他’伺候少君?”
  乌令禅:“……”
  终于来了。
  乌令禅眼泪汪汪,但眼珠子转得飞快,绞尽脑汁想要糊弄过去。
  尘赦伸手掐住他的下颌,拇指漫不经心将他掉下来的泪水拭去,淡淡地道:“还要兄长教你怎么说实话吗?”
  乌令禅撇撇嘴,泪水已经酝酿出来,盈在眼底,不好憋回去,只好眨眨眼让假哭的泪水滑下来,实话实说。
  “我本想着三日你来寻我,我便原谅你,可半个月都不见你人影,我画饼充饥,出出气又怎么了。”
  “就因为说你是孩子?”
  尘赦给他擦泪,声音压低,在耳畔轻笑时像是一片羽毛飘入耳中,在乌令禅脑袋里横冲直撞,痒得他不自觉扒拉了下耳朵。
  乌令禅老老实实认错:“我知错了。”
  尘赦淡淡道:“就只说一句知错就完了?”
  乌令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满脸都是“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尘赦瞥他。
  乌令禅忍气吞声:“任凭阿兄吩咐。”
  ***
  伏舆发现辟寒台的确温暖如春了。
  荀谒那厮竟真的没骗自己。
  骂狠了。
  辟寒台勉强能住人了,伏舆躺在屋檐上望着漫天浮云,数着飞过去的鸟雀,懒洋洋地打发时间。
  刚数到十七只,忽地听到辟寒台内殿传来尘赦淡淡的声音。
  “来人。”
  伏舆瞬间站起身,正准备纵身跃下去,可转念一想尘君吩咐人从未说过这俩字,直觉让她停下脚步,探着脑袋往下瞧。
  果不其然,尘君并未寻她。
  四方乌鹭上棋子啪嗒一声落下,对面一个小墨人仰着天躺在棋奁的白棋子里睡得四脚朝天,隐约瞧见衣袍上用朱砂细细点缀的丹枫纹。
  尘赦抬手将一枚棋子弹过去。
  正中墨人脑门。
  小墨人睡眼惺忪,含糊地睁开眼:“啊?什么啊?”
  尘赦淡淡道:“渴了。”
  小墨人呆愣了好一会。
  伏舆还在狐疑尘君何事下棋还要养个墨宠了,就见辟寒台外传来噔噔的疾跑脚步声。
  乌令禅衣袍凌乱似乎是刚睡醒,一边系发带一边匆匆跑来,嘴中还嚷嚷着:“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一溜烟冲进内殿。
  伏舆:“?”
  乌令禅熟练地泡茶,端着刚好适口的茶小心翼翼走到连榻边,恭恭敬敬地奉上前:“尘君请用茶。”
  尘赦见他有模有样,伸手接过,抿了一口。
  难喝。
  但还是喝了半盏才轻轻放下。
  乌令禅低眉顺眼:“阿兄还有何吩咐?”
  尘赦神识落在他散乱的衣袍上,抬手朝他一招。
  乌令禅听话地走过去,他还困着就被一通指使,正在打哈欠,忽地感觉手被一拽,整个人坐在尘赦腿前。
  一股竹香轻轻挨过来。
  尘赦伸手将乌令禅散乱的衣袍一一整好,神识在那两点血痣上一触即分,又落在崭新的坠饰上。
  春日即将过去,尘君已不被那股兽形的欲望操控,情绪也不会被轻易影响。
  见乌令禅今日挑选的衣袍如此正式,尘赦随口问:“今日为何穿这身?”
  乌令禅坐在他面前任由他整理,随口道:“嗯?昨日我没和阿兄说吗,我要和子贞一同去幸樽关啊。”
  尘赦理衣襟的手倏地一顿,轻轻蹙眉:“不准去。”
  尘赦甚少会这般训诫似的对他说话,乌令禅觉得很新鲜,狐疑地仰头,面颊轻轻蹭过尘赦散乱下的一绺发:“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