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敷寒也不想着采并蒂莲赚钱了,肃然地上了岸,和温眷之、崔柏呈三角形围困乌困困。
乌困困疑惑:“怎么啦这是,不采莲了吗?”
池敷寒进行一个确认:“方才我说野燕莺,是不是离得太远你没听清是何意思,所以才会说你和尘君?”
乌令禅道:“我听清了啊,不是说未成婚的道侣吗,正是我和阿兄。”
池敷寒:“?”
崔柏:“……”
温眷之笑意盈盈,上前握住乌令禅的爪子,优哉游哉地给君上挑手上的荷叶柄刺。
池敷寒吓疯了:“你和尘君?!”
乌令禅点头:“我和尘赦。”
崔柏哆哆嗦嗦,带着哭音说:“你和你阿兄?!”
乌令禅:“我和阿兄!”
池敷寒、崔柏:“……”
看这两人惨白的脸色,还好年轻气盛身体好,否则都要和苴浮一样狂吐三升血。
乌令禅果然如尘赦所料,是个大漏勺,完全遮掩不了半分心思:“八月十七,良辰吉日,欢迎三位前来参加我和尘赦的合籍大典……昆拂叫什么来着?”
温眷之温柔提醒:“双修大典。”
乌令禅:“哇!好通俗易懂,还有点下流呢!”
温眷之谦虚:“我们魔修、便是这样。”
见两人还聊上了,池敷寒终于回过神来,呜嗷喊叫道:“你和尘君……不、不是兄弟吗?!兄友弟恭!”
乌令禅不再像上次那样一点就炸,有理有据地说:“友恭过了头,也是能做双修道侣的吧,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
池敷寒:“……”
一时竟哑口无言。
池敷寒退到一边蹲在并蒂莲堆里思考人生,换崔柏上前。
崔柏还在哆嗦:“君、君上,为为、为何是、是尘君?”
乌令禅说:“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崔柏:“……”
崔柏是个聪明人,见两人都要结为道侣了,之前心中未生满的疑窦皆有迹可循。
为何尘君归来后每回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要活吞了他;为何乌困困心绪不宁险些吐了,尘赦那般关切担忧。
生辰宴时,尘赦那个带着占有欲的姿势;送炉鼎时尘赦那个阴鸷凶恶的眼神……
一切都有了答案。
崔柏几乎哭了,不明白为何自己苦追六年无果,尘君归来未到一个月,两人竟都要结为道侣了!
“困困……”
乌令禅见他眼圈都红了,也是个心软的,揽着他的肩劝道:“哎哟,多大点事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虽然像本君上这样要美貌有美貌、要天赋有天赋、要身份有身份的,三界绝无仅有,但你努努力,还是能寻到和你两情相悦的心上人的,到时候我和我道侣为你送上大礼。嘶,怎么还越说越崩溃呢……不许哭!”
崔柏:“……”
温眷之:“……”
温眷之赶忙上前将火上浇油的君上扒拉到一边去,让他收了神通。
池敷寒休养生息,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跑回来匪夷所思道:“你就不害怕尘君吗?”
池敷寒当年被折磨得三日内雕刻满山符镇的场景历历在目,一听到“尘君”二字腿肚子就开始发软。
乌令禅狐疑:“他是我阿兄,有什么好怕的?”
池敷寒:“……”
无法反驳这句话。
乌令禅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坐在石头上交叠着双腿,不悦地道:“本君上好心邀请你们前来我和阿兄的双修大典,你们倒好,问了一堆,祝福呢?被狗吃了?!”
温眷之哄他:“恭喜君上、与尘君后,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崔柏祝福了两个字:“呜呜。”
池敷寒还在震撼,总有种看同龄人和自己敬畏的长辈鬼混在一起的背德感,祝福实在是说不出口。
但见乌令禅第一时间告知,便是没把他们当外人,只好咬牙切齿挤出一句祝福。
“早、早生贵子。”
乌令禅:“……”
乌令禅收了三句祝福,爪子上的刺也被温眷之挑光了。
池敷寒见他干个活两只爪子都红了,也不指望他——主要是他想等人走了之后准备和温眷之和崔柏山呼海啸似的编排乌令禅和尘赦,急忙将人赶走。
乌令禅去四琢学宫也有其他事,也没有多留,溜达着跑去出锋学斋。
今日刚好是旬假,学子不多。
乌令禅轻车熟路去了藏书阁,上上下下地找书看。
四琢学宫的掌院听说君上到来,飞快过来迎接,并商谈吉祥物……不,出锋学斋师长之事。
掌院匆匆赶到时,君上已经寻了一堆的书,正坐在窗边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看。
这位君上大概是昆拂墟史上样貌天赋最为卓越出挑之人,一袭竹纹红袍端坐窗边,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翻过一页古书,映衬着身后如火灼烧的丹枫树,带着咄咄逼人的艳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怪不得今日旬假,不少学子全都半路折回,隐藏在藏书阁各地,偷偷摸摸看君上。
掌院缓步上前行礼:“见过君上。”
乌令禅头也没抬,懒懒“嗯”了声:“坐。”
掌院还教过他,并没有客气,直接坐下,几乎被君上这股沉浸诗书中温文尔雅的气度给熏陶的心都静下来了。
只是她余光随意一瞥,脸皮微微一抽。
双修秘术?!
乌令禅终于看完一本,将那本秘术心决放在一边,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掌院,疑惑道:“怎么了?”
掌院一时不知如何说,只能心中感慨了句。
不愧是魔君,魔修之首,就是荒淫。
乌令禅没等到回话,便主动开口:“出锋学斋的双修秘术就这些吗,我看都看不懂,还有没有更直观的,唔,最好是画卷那种。”
掌院笑起来:“四琢学宫皆是年纪轻的学子,双修秘术自然少之又少,君上若想要春宫图,尽管去昆拂主城的黄尘巷买便是。”
乌令禅点点头:“好好好。”
掌院忍不住问:“君上是准备和炉鼎双修吗?”
听闻崔柏送去不少闲林臣,这事儿都传遍了,不少人没被选上,扼腕不已。
乌令禅继续翻新的秘术,但那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看得脑袋疼,随意摇头:“不是啊,是和我阿兄。”
掌院:“??”
掌院:“……”
藏书阁外传来一连串身体陡然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四琢学宫的掌院任职数百年,在前前前任魔君在位时便已独当一面,什么场景没见过,听到这话,那张沉稳的面容上还是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她很快便保持了镇定,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原来是和尘君——恭喜君上。”
“同喜同喜。”乌令禅说,“八月十七双修大典,掌院记得来。”
掌院:“一定一定。”
饶是知晓这样炸裂的消息,掌院依然惦记着正事:“那上次同君上所说的任职师长一事,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乌令禅并未回答,反而先问她:“我的雕像好了吗?”
掌院会心一笑,轻轻一拍掌。
四琢学宫正入门之地本是一片竹林,如今将中间挖空,用雪寒石雕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君上像。
高数十丈,巍峨壮观,极具威严。
乌令禅:“哇——”
这比仙盟的天骄像更加有牌面。
乌令禅当即不再管昆拂墟死活,正色道:“当当当!要我教什么,尽管说,本君上什么都精通一点。”
掌院温声说:“这倒不必,君上挂名便好——前几日尘君为您重新置办出锋学斋的入学,六月您就要来重修之前未学完的课。”
乌令禅:“……”
还要上学?
乌令禅拍案而起:“我身为君上!岂能……”
掌院轻飘飘的一击毙命:“若不出师,君上连双修秘法都看不懂。”
乌令禅拍案而坐:“哦!”
从出锋学斋出来,乌令禅也没拿那些晦涩难懂的双修术,直接掐了个障眼法决,溜达着前去掌院所说的黄尘巷。
黄尘巷位于昆拂主城一座比较隐秘的坊墟,刚进巷口便是一张放大无数倍的春宫图跃然墙上。
不过那图有点隐晦,乌令禅没看懂,还以为是几座雪山梅花,一边看一边点头,在心里夸赞真有意境啊。
不太像卖春宫图的淫邪之地呢。
乌令禅一边感慨一边溜达,可转了一圈也不知该买什么,只好跑过去问。
书铺的掌柜是个中年男人,懒洋洋地靠在摇椅上,瞥他一眼。
此人用障眼法,但也能瞧出身形瘦弱,穿得又漂漂亮亮,叮叮当当,八成年纪不怎么大。
掌柜不耐地道:“孩子少来这种地方,回家去。”
乌令禅:“……”
乌令禅冷冷道:“我早已及冠。”
掌柜“啧”了声:“那为什么这么矮?”
乌令禅懒得和他掰扯:“你管我?给我拿几本春宫图。”
掌柜幽幽瞅他,从柜台拿出几本封皮花里胡哨的图来递过去。
乌令禅当即就要先验验货,可爪子翻了半天也扒拉不开,没好气道:“你耍我?”
“昆拂墟所有及冠少年在及冠礼上会有魔神赐福于表字,而这春宫图或双修之法只卖给有赐福的人——你小子连表字都没有,还敢冒充大人买春宫图?说,你是哪家的?!”
乌令禅:“……”
乌令禅没想到买个春宫图还需要表字,皱着眉想了想,索性将书一卷,丢下一大把晶石。
……灰溜溜地跑了。
掌柜气得要死,追出来探着头骂他:“臭小子!再让我见到你不学好,小心我去四琢学宫告诉你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