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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俯首称臣 > 第58章
  梁昭夕是被热醒的, 汗从鬓发里溢出来,潮湿的燥意遍布全身,她迷糊地半睁开眼,视野一片昏茫, 窗帘还严丝合缝地关着, 看不出黑夜白天,也不确定距离昨晚过去了多久。
  她口干舌燥, 喉咙里发痒, 轻轻咳了一声,无意识地想伸手去擦一下额角,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抬臂动作, 她却在半空中停顿住。
  随着哗啦扬起的金属响声,她终于目光聚焦,看清自己左手的手腕, 正圈禁在一只包裹着厚软皮毛的银色手铐里, 手铐的另一边空着, 掉在床上,并没有拴住。
  梁昭夕几乎以为看错, 她怔愣几秒,手再次动了动,金属链条的撞击声更加鲜明, 敲响耳膜, 让她完全醒过来。
  意识回笼,她才感觉到自己身无寸缕, 被紧紧拥在炙烫的怀抱里,背上密不透风贴靠着震颤的胸膛,一双手臂力量强悍, 延伸着起伏的青筋,锁扣一样把她困住,她整个人陷在由身体围成的火热牢笼里,一动不能动。
  更重要的是,他仍在深处。
  她腰以下酸软到像是棉花做的,意识到他正处于什么状态,她好不容易平息的惶乱又卷土重来,不由自主收束绞起。
  对于之前发生过的事,她最后的记忆中止在自己因为失,禁而溃不成军的啜泣里。
  当时床单上大片扩出去的深色历历在目,她怀疑她会在这种逼人发疯的极限里逐渐失去神志,忘记拒绝,直至被弄坏,被改造,一天天一夜夜过去,成为他口中描述过的样子,彻底失去本心,只会扑上去依恋他需索他,把他当做唯一的养料而活。
  梁昭夕已经顾不上去想该不该生气,或者说生气有什么用,孟慎廷想要做的事,她犹如蜉蝣,无力抵挡,只能被动承接。
  就像现在,她被戴上毛绒的镣铐,整夜深埋着,又能把他怎么样。
  她重新闭起眼,装作没醒,咬死嘴唇一声不吭,背后痴缠的人直截了当扭过她脸,覆下来吮上她的牙印,她不得不张开口,温热水流被他喂进来,混着他的气息和体温。
  她渴得要命,又热到流汗,这些水源勾着她本能,让她不由自主抬了抬头索要。
  孟慎廷太久没见过她需求的样子,哪怕需求的根本不是他,也足够让他心脏倏然收紧,欲壑难填到唇舌微微发颤。
  他沉哑的声音裹着她耳朵:“昭昭……昭昭,你不是说等我回来有礼物么,在哪。”
  梁昭夕的身体清晰勾勒出他的变化,她恍惚被推到发疯边缘,跟着他没有底线地继续荒唐。
  他掠夺她,还问她要礼物。
  他难道不明白,她所说的礼物,就是消失。
  梁昭夕仍旧不出声,手指难忍地揪着枕头,怕被开拓过度的自己再重蹈覆辙,和昨晚那样难堪地弄脏整张床。
  她目光闪动,对上孟慎廷眼底裸露的偏狂和沉溺,那些纠葛的爱意太重太满,她渐渐又不怕了,自暴自弃一般,任他汲取揉搓。
  失态就失态,弄脏就弄脏,反正她只是他掌中提线的娃娃。
  梁昭夕忽然听到咔嚓一声轻响。
  孟慎廷压着她的背,将摇晃着的另外一边手铐戴在自己的腕上,他跟她束缚在一起,仿佛身和命也连在一处,他抓着她手指,用力交叉相扣,手铐和手铐沉闷碰撞。
  他含着她耳廓低喃:“没有礼物?那就说想我,说我不在你身边的两天,你哪怕再厌恨我,再怕我,也在想我,我想你昭昭,离开你无时无刻不在想,只能透过那枚芯片,听你的心跳,听你和别人的说话声,可你连这些也不许我听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只能铐住你,”他病态地,执着地激她出声,让她喊叫,他面容矜重沉静,眼角微红,从这些因他而发出的婉转里得到微末解药,“铐在床头,沙发,桌边,我都不能放心,铐在我身上最好。”
  梁昭夕不堪重负的心在反复冲击下选择自我封闭。
  她不知道是受不住他的攻势,还是潜意识的自保,在这一场纠缠里仰着头宣泄之后,她再也不肯出声。
  既然和孟慎廷撕破脸了,最后的遮羞布都扯掉,跟他争吵已经没有了意义,她也不用再存心伤害他,逼他,她只是单纯地不说话。
  她摆不清自己现在的位置,也不懂得要怎样面对他,她的罪恶羞愤歉疚酸楚,以及忌惮和仰望,都让她不会在他面前自处,更不会跟他相处。
  梁昭夕没找到她的手机,索性就不找了,估计是孟慎廷不准她跟外界联系。
  她穿着一条睡裙,什么都没要,就抱着自己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在他眼前永久损坏联网功能,把它变成完全的单机,让他放心。
  孟慎廷喉结艰涩滚动,手中抓着早已给她解开的镣铐,肺腑像□□枯的藤蔓缠死,他在她的沉默里下坠,沉声叫她:“昭昭。”
  梁昭夕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低下头回卧室。
  孟慎廷扣着她肩膀扯回怀里,无论怎样抚触亲吻,她都顺从地接受,不回应不说话,他亲,她就任由他亲,他放开少许,她就头也不回。
  灼痛犹如点燃的火星落满全身,孟慎廷不堪忍受,脊梁微微弯下去,把她竭尽全力地抱着,她还是那样垂着眼,不发声也没有表情,活脱脱钉住的小鸟标本,随便他怎么对待,她不给回应。
  他拼命地抓,她要从指缝流走,他不顾一切搂紧,她又像一点一滴在他噙血的注视里消散。
  连续两天,梁昭夕照常吃喝休息,其他时间都埋头在电脑前继续之前的工作,孟慎廷寸步不离在她身边,她始终没说过话,再逼迫,胡来,她也仅仅是咬着牙关发出一点细声。
  偌大的房子成了一座冰窖,空调徐徐供应着适宜的温度,孟慎廷却如同被她丢弃在冻结的海底,他眼里凝着纹丝不动的墨,透不进半点亮度,痛到负荷不住了,就当成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他如常地牵她手,拥着她,抚着她脸教她来吻他,她刚流露出一点拒绝,他嗓音绷得沉涩:“不想亲我,那就说出来,告诉我你不愿意!”
  梁昭夕不吭声,眼睫落下去,在白净脸上投出小小的阴影,不乱动了。
  孟慎廷眼尾堆积的血丝再度加深,他把发凉的唇贴过去,让她吻上,克制着声线里的颤意:“宝宝,跟我说句话,不爱我,那就恨我,骂我。”
  梁昭夕置若罔闻,见亲完了,干脆起身离开,要继续去工作。
  孟慎廷牢牢攥住她,骨节泛白,她站着,他坐着,他从身后勒住她腰,胡乱亲吻她薄薄的背:“我带你出去,去见你想见的人。”
  距离梁昭夕逃跑的第三天,她在孟慎廷如影随形的陪伴下回到工作室,宋清麦把局面维持得很好,告诉大家梁总是临时出差,不一定几天回,所以对于她这个时候出现,除了宋清麦本人,没人觉得诧异,反而因为孟董的到来群情激亢。
  梁昭夕一切正常,亲昵地跟宋清麦拥抱,小声说私密话,很多女孩子跑过来叽叽喳喳,她都热情回应,以元颂为首的一群男生凑近,她也一样笑容明媚,声音轻快。
  一大堆人都围着梁昭夕,她过了许久才抽出空,不经意回头看了孟慎廷一眼。
  没人敢去沾孟董的边,走近他两步都需要勇气,所以他始终独自站着,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被人群拥着往前,他也没动,就那样一眨不眨,笔直地盯着她,盯到满腔跳动着窒疼,一下一下往身体深处剜割。
  他下颌收紧,眼底的戾意要倾塌出来,她每句谈笑声都在搅动他四分五裂的理智,他目光结着冰,枷锁般笼着她,所有声音堵在咽喉,发不出,扭成缓慢的笑。
  昭昭,看看我,分给我一丝关注,跟我随便说些什么,不要把我遗留在这里。
  梁昭夕在工作室替技术组解决了一个关卡,敲键盘的时候她几次揉手指,发现是指甲有些长了,没有来得及修剪。
  她忙完起身,没表现出流连,跟宋清麦表情自然地打了招呼,知道时间到了,就转身离开,等出了工作室,她所有生动神色收得一干二净,只剩空白的淡漠。
  坐进车里,孟慎廷把她搂到腿上,捏着崭新的指甲剪,给她慢条斯理修剪弧度。
  他压抑地敛着眸,眉心合拢,将她吞没包围似的钳制在臂弯里,她对别人的笑声还在耳边,此刻给他的却只是疏离。
  孟慎廷手腕隐隐不稳,给她剪到最后一个时,梁昭夕毫无预兆地出声:“孟慎廷,后天是我爸妈的祭日,我要去墓园祭扫,你能不能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我不想爸妈看见你。”
  祭日是真的,没有骗他,她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前几天出逃的时候,她租车的后备箱里还装了几包提前买好的祭品,怕跑太远太荒了,无处可买,她还能找个安全的地方默默烧掉。
  很久过后,梁昭夕依然没有得到孟慎廷的回答,她以为他不同意,轻声说:“你不能连这个都干涉,我——”
  她话音未落,孟慎廷突然俯下身。
  她还背对着他,坐在他腿上,他压下来,鼻梁嘴唇碾着她柔软的脖颈,发出不可抑制的微微战栗。
  他张口,深深咬住她肩:“你跟我说话了。”
  梁昭夕愣住。
  孟慎廷无限度地箍着她,要把她嵌进血肉,他沉缓低声,似命令似乞求:“别不理我,别这样对我。”
  他这一句极轻,恍若颤抖的耳语:“昭昭,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