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离开的第一天,想她。
杨康大白天也惫懒得半躺在屋里小榻上,手捂著脸,怀念余香。
几名守卫好奇这位金国正使今早去隔壁副使馆舍回来后,怎么没在院中上打些乱七八糟的拳法活动身体了,看不出什么威力但还挺有趣的。
眼下只能无聊看树数鸟。
岳珂与赵秉文、耶律楚材一齐过来,通传之下,杨康才想著,这是被保护在都亭驛的第四天。
还不召见,浪费时间,我要抗议了。
岳珂道:“史相知尊使烦闷,故而遣馆伴诸人偕与尊使同游临安,覲见之事,还需推迟数日。”
杨康道:“行吧,游乐亦可,但本使绝不乔装打扮。”
“不必乔装打扮,尊使英姿,临安百姓交口称讚。”
“那请岳郎中带路。”
“天竺寺烧香、呼猿洞游赏、浙江亭观潮,尊使欲往何处?”
“没有新鲜一点的地方么?”
“比如?”
“兵营教场军寨之类?本使怕那魔教妖人再来行刺杀之事。”
岳珂脸色一黑,史相的打算还真被他猜到了,食菜事魔教重现人间,官家很紧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尊使不必多虑!”
......
陆乘风带著段天德与裘千丈回了归云庄,囚禁关押。
全真七子与江南六怪则顺路同去了嘉兴南湖陆家庄,探望群侠,小住以待陆展元的喜宴。
黄药师与黄蓉亦骑马西行。
一日之间,出了临安府才至严州,在客栈休息了一夜后,早上正要再启程,黄药师见黄蓉兴致不高,便问她何故。
黄蓉感嘆道:“原来欢喜快活只是一忽儿的时光,远远得离开了他,愁苦烦恼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消解。”
“小小年纪......”
“爹爹,我不小啦!”
“知道了,蓉儿是已有心上人,不要爹爹了。”
“哎呀!才不是,他新鲜好玩儿嘛,爹爹都陪了蓉儿十几年......”
“回去罢!带著你也碍手碍脚,正好,有一物忘了交给康儿,你且捎上。”
黄药师从袖中取出聘书递给黄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黄蓉取来一看,末尾是黄药师亲笔添上的回覆。
开头客套了几句,然后直言他与“完顏康”一见如故、兄弟相称,合二姓之好却是不妥。
黄蓉翻了个白眼,將聘书收起。
“爹爹保重,蓉儿走啦!”
“去吧去吧,你心早飞走了。”
黄药师看著女儿快马返回临安方向的背影,不由失笑摇头,取出玉簫,就著远处富春江水滚滚浪声吹奏,將女儿心事诉与阿衡听。
......
富春江下游便是钱塘江,从来浩浩荡荡奔流入海,任凭周边依水而居的人家哪般聚散离合,也不改其势。
傍江而建的临安城外东南处,江边有一弯流水,郭靖见著绕居了十几处人家。
这一小村村东头处,挑出了个破酒帘,似是店家。
“妙真姐,咱们过去问问,哪里是牛家村。”
“奴家也不识江南风物,都听靖儿你的。”
只见两人马侧都掛著一桿铁枪,枪上寒意錚錚,从山东东路一路南下,杀了不少拦路贼匪,饱饮煞气。
枪虽煞,但所用之人却各自反差许多。
郭靖淳朴憨厚自不必提。
另一位妙真姐,小名四娘,却也是姓杨,与郭靖同岁,不过大了月余。
她自小便练得武艺,娇媚之中更生颯爽英姿,衬托得气质不凡。
这一路上,为避免妙真姐总调戏自己,故而也教了她呼吸吐纳平心静气的內功法子,省得她说话好听,扰得自己胡思乱想,不能专心练功。
杨妙真举目看去,只见远处那小村中儘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这幅场景在山东虽是常见,但入了江南后却是少有了,此刻忽见也不由得诧异。
不过她並未多作言语,往哪里去这般小事她甚为尊重郭靖意见。
毕竟自己是偷学了叔父教与几位哥哥的枪法,杨家枪向来传男不传女,这回叔父再回山东祭拜,发现了自己也耍上了杨家枪,叔父虽未责怪,但却被自己的侄子杨友拿来说道排挤。
杨家在益都结寨自保,二哥三哥早亡,大哥在中都路当官,寨中乡亲虽都服她,但她不愿在老家与侄子爭权夺利,故而为报杨叔父未曾责罚之恩,主动提出护送郭靖南下临安,看看祖上江南之地是何面貌。
没错,杨妙真的叔父正是杨铁心,她算是杨康堂姐。
当年她还是六七岁小女孩儿时,在乡间遇到了枪挑行李、怀抱穆念慈归乡的年轻杨铁心。
她虽未从杨铁心处直接学得杨家枪法,但却羡慕叔父的养女有姓有名,故而也从叔父处求取得一个大名。
杨铁心与丘处机相识,甚是敬仰他风度,故而面对小女孩的请求,便给她取了个近似道家法號的名字。
妙真。
杨四娘很是喜欢,比“念慈”气派多了,不枉缠著远道而来的叔父许久。
后来叔父说是要继续找义兄后人“郭靖”,便离开了山东。她的枪法都是跟哥哥们与侄子练武时偷学的,后来发现,便也一起练了。
但她后来居上,武功却是几人中最强的,甚至自己偷学时多有琢磨,將杨家枪法更添了许多凌厉精妙变化,乡间都不將她使的叫杨家枪了,而称为梨枪。
若按异世史说,她將来的成就有:
初期抗金红袄军首领;中期附宋忠义军首领;后期丈夫被宋军所杀而降蒙“特进、行山东淮南尚书省事”,以女子身实际统治地方近二十年。
当然,现在她只是一个长得好看、枪法也厉害、甚得乡寨民心的早熟少女。后来异世之中还有关於她上了史书的逸闻,在三十岁时亲自使美人计,诱盱眙总管夏全反叛制置使刘琸,保全了楚州城中她的家人。
在当义军首领期间,她被部將称为姑姑,后来在行尚书省事前,信奉全真,取了正式名號。
叫做杨妙真。
当然,此世此时,杨叔父的义侄郭靖已是喊她妙真姐了。
她想,傻小子心思淳朴、乐天豁达,十分有趣。
“妙真姐,这处店家好似无人。”
郭靖见檐下摆著两张板桌,桌上罩著厚厚一层灰尘,屋內也只见破席碎碗、尘土蛛网密布,便摇头离去。
杨妙真却拉住他,转悠查看道:“靖儿且慢,这鑊中尚有冷饭、碗是新碎的、地上灰尘凌乱,或许有人在此行凶?”
此时,橱壁后密室內。
黄蓉正捂著傻姑的嘴,透过小孔嵌镜查探外面情形,心里嘀咕:“郭哥哥哪里拐带的美貌女子,竟说我行凶!”
傻姑被蒙得气闷,啊呜咬了一口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