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都市言情 > 遗忘照相馆 > 第24章 阿哲的偏执
  第24章 阿哲的偏执
  他完成了第一次危险的“淬火”。
  代价是精神几近虚脱,与这个地狱的连接更深;
  收获是,他对数字灵异的感知增强了,并且暂时满足了鬼手的“食欲”,让它安静了些许。
  “有你的!大佬!”阿哲兴奋地大叫,“频率稳定了3.7%!我好像能定位到核心区了!在……在旧主控台!但那里被它用物理屏障锁死了!”
  许砚挣扎着站起来,和陈知微一起走向实验室最深处的主控室。
  厚重的防爆门紧闭着,电子锁失效。
  透过门上的观察窗,他们能看到里面,主控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烬与凝固熔融物混合的怪异物质,依稀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便是“他”物理意义上的终点,也是他数字痛苦的源头。
  他们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时,门缝里渗出的不是风,而是一行殷红的血字:
  “桥是断的!阿哲!停下!它不想被连接!”
  “它在看我们!从数据海里!”
  “删除我!求求你!删除我!!!”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死!”
  阿哲俯身去看,眼镜片反射着昏暗光线,指尖却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一下,像是短暂触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真相的碎片,以一种无比残酷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阿哲猛地抓住头发,低吼撕裂:“不!我没有被利用!是我在解析他们!”
  那迟疑与颤抖在此刻连成一线,让他的狂热彻底坠落成精神的溃散。
  “格式化……”他的声音终于响起,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金属,“……最高权限协议。这是最理性、最彻底的处理方式。消除噪音,净化系统。”
  “理性?”许砚的声音冰冷,如同敲击在金属上,“用理性制造了怪物,现在又想用理性来埋葬证据?这不是处理错误代码,阿哲。你是在讨论如何处置一个因你而存在的、痛苦的灵魂。”
  “灵魂?!”阿哲像是被这个词烫伤了,音调骤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技术人员的焦躁,“那不过是碳基生命脆弱的自我安慰。我们正在做的就是超越灵魂,将意识从脆弱的肉体中解放,上传至永恒的数字天堂。小舟……小舟他是先驱!他的牺牲是为全人类迈出的伟大一步。他的痛苦只是进化必要的阵痛,是抵达新领域前的必要噪音。”
  “那他为什么会问‘为什么’?”许砚一字一顿地打断他,“噪音会质问它的创造者吗?”
  “那还能怎么样?!”阿哲猛地提高音量,带着一种被戳破防御后的惊怒,“他已经碎了!散了!变成了一堆只会尖叫和伤人的数据垃圾!除了彻底删除,难道你还能把他拼回来吗?!”
  “让他安息。不是删除。”许砚斩钉截铁。
  陈知微上前,用特制涂料在门板上勾勒引导与静默的复合纹路。
  那些线条交织成异样的秩序,仿佛一座“数字棺椁”,亦或是一块“信息墓碑”。
  “我需要‘巴别塔’的权限,阿哲。”许砚的声音不容拒绝,“给他一个‘归档’,而不是‘删除’。这是铭记,也是封印。这是你欠他的。”
  “铭记……?”阿哲喃喃道,这个词似乎触动了他某个被深埋的开关。
  长时间的沉默后,访问密钥被传输过来。
  这不是妥协,更像是一种疲惫的、无路可退的默认。
  许砚接过陈知微递来的另一支“笔”,一支结构精密的导电探针。
  他将其接入门旁的一个数据接口,另一只手按在那些刚刚绘制的银色符文上。
  他闭上眼,意念通过符文与探针延伸出去,不再是攻击性的摄取,而是试图与门后那庞大、混乱、痛苦的数据风暴进行“沟通”,进行“引导”。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
  他像是在风暴海中放下了一根细微的钓线,试图钓起那头痛苦巨兽的核心。
  瞬间,整个实验室的反扑达到了顶点!
  所有屏幕同时炸开一片刺眼的血红error,如同血海滔天。
  尖锐的警报声、扭曲的哭嚎声、疯狂的键盘敲击声混合成毁灭的交响。
  服务器机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许砚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一个由二进制编码构成的痛苦漩涡,无数小舟的恐惧和绝望碎片试图将他同化。
  右肩的鬼手疯狂吸收着这些能量,既带来力量,也加速着侵蚀。
  就在陈知微勉力支撑、许砚艰难引导之时——
  主控室内,所有显示屏上的血红error骤然消失!
  所有的噪音,警报、哭嚎、键盘声,也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一种极其不祥的、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
  紧接着,中央最大的主屏幕上,雪噪点开始凝聚,不再是扭曲的脸庞,而是逐渐形成了一个相对清晰、但依旧不断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人影。
  是小舟。
  他看起来更“完整”了一些,但那种完整透着一种非人的数码感。
  他静静地“站”在屏幕里,目光空洞地“看”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看”着阿哲。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再是扭曲的尖叫,而是混合着严重电子杂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的语句,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阿哲。访问请求:查询日志,事件id:zero。用户:小舟。执行最终确认指令的权限身份:阿哲。”
  这不是质问,这是审计。
  阿哲的呼吸停止了。
  “根据‘巴别塔协议’第7条第3款:当核心意识波动超过安全阈值,且出现‘存在性痛苦’警报时,首席工程师有权且必须终止上传流程。”
  小舟的影像继续用那种平直的语调陈述,如同一个ai在朗读条款。
  “警报‘e.a-01’响起。我的最终语音指令为:‘停下……桥是断的……它在看我们……删除我’。”
  “你的响应指令为:‘忽略警报。噪音是联通的必要代价。执行最终确认。’”
  “查询:你的决策逻辑,是基于对‘巴别塔协议’的更高层级理解,从而覆盖了核心安全协议?”
  小舟的诘问,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将自身悲剧客体化、数据化后的、冰冷到极致的理性追溯。
  这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窒息。他用自己的彻底毁灭,作为数据点,来论证阿哲的谬误。
  “我……算法……概率……”阿哲语无伦次,他的技术语言体系在这绝对理性的“审计”面前彻底崩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