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焦国(上)
至吕尚即位后,吕尚尊伍文和为相父,又称亚父,同年推行强兵策,將许国六旅,扩招为十旅,最后又定为十三旅。虽然让许国兵锋强大了,但许国国力,並未因此而兴盛。
这也是吕冲至今,仍未踏入至人的一个原因。许国国力若是强盛起来,吕冲作为许国公室重臣,不说立地会根源,入圣超凡,也有了向上攀登的机会,他也想一窥至人境地。
吕尚坐在竹蓆上,目送这位庶兄的身影远去,直到吕冲背影彻底消失,他才再度低头,看向案前的舆图,盯著图上西隅列邦,低声自语:“焦国,姜姓祝融氏啊,”
“据说焦国,在河南西隅,与贏姓诸邦关係密切。若是真能与焦国结为姻亲,日后对付姞姓诸邦时,或许可以求助於焦国,让焦国居间斡旋,从西隅列国处借一份力。”
“虽然贏姓诸侯,在八大贵姓中,势力最为薄弱,但,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所谓的八大贵姓,既姬、姜、姒、嬴、妘、媯、姚、姞八姓,这些都是天帝圣王之后,天下九州,万邦诸侯,半数以上都是出自这八大贵姓。
其中,姬姓、姞姓祖源的是黄帝帝鸿氏,姜姓祖源是炎帝烈山氏,姒姓祖源是夏后氏帝禹,贏姓祖源是白帝金天氏,妘姓祖源是黑帝高阳氏,媯姓、姚姓祖源是有虞氏帝舜。
可以说,作为白帝金天氏的后裔,贏姓的诸侯们也有著左右天下大局的能力。
都说王侯將相,寧有种乎?
在山海大荒,王侯將相確有其种,生为野人,既为草芥,永远无法翻身,国人虽有神血,是一国基石,有一定地位,但天下邦国林立,诸侯间时有征伐,一朝国破,立时家破。
唯有王侯贵种,他们既有人性,又有神性,作为人神行走於人间大地,以江山为熔炉,以社稷为道果,是山海世界唯一的主角。
想著想著,不知为何,吕尚的目光,落在舆图上那个被標记为『焦』的邦国,喃喃道:“焦国,孟姜女,都说祝融氏的美人,性情热情似阳,率真无畏,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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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国君臣决定向东开拓,步步蚕食东隅弱邦,劫掠其民,以壮邦国,並为之磨刀霍霍的时候。
河南西隅,焦国,焦城,
因城邑坐落於崤函余脉与洛水支流交匯之处,城外水流湍急无比,其声似火焰燃烧,响振十数里,故而得名为『焦』。
焦国也因这地利,既享崤函奇险,又得洛水沃腴。自开国以来,国中就少有动盪,歷代国君传承有序,都是守成之君,如此经营十代以后,焦国便成了河南方伯之一。
成为方伯后,又歷十代,每代焦伯都深耕焦地,积蓄国力。至当代焦伯时,焦国国力在河南九伯中,甚至能进前四,远不是许国那种刚刚经歷四代乱政,元气大伤的方伯能比。
焦国宫室之內,青铜兽首的灯台,吐著白色火焰,把焦伯姜瑕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恍若游动的墨影。
这位当代焦伯,披头散髮,盘膝坐在青玉案几前,膝上横放一张桐木五弦琴,指尖不断拨弄冰弦,琴弦震颤,淙淙之音如碎玉溅落,与宫墙外洛水支流的奔涌声相和,竟成金石之韵。
“这张琴,音声清浊,还是差了一点,”
一曲终了,姜瑕眉头紧皱,看著身前的桐木五弦琴,嘀咕了一句。
清者,指高音、明亮的音色;浊者,指低音、浑厚的音色。
身为一国之君,姜瑕自然不缺那种音色纯净、做工精细、材质珍稀的宝琴。
眼前这张桐木五弦琴之所以被姜瑕看重,没有別的原因,仅是因为这琴是他自己动手所制。
作为国君,亲手制琴,调试琴瑟,对姜瑕而言,也是一个乐趣。
毕竟,连伏羲氏、烈山氏这般天帝,帝舜这等圣王,都有亲手制琴的时候,何况姜瑕这种后辈。
尤其是姜瑕的老祖宗祝融氏,不只在琴道上造诣神乎其神,本身更是制琴的大家。姜瑕作为祝融氏后裔,治国之余,也喜欢抚琴作乐,以此作为雅好。
青铜灯焰摇曳,有宫人默默走入宫室,那宫人著深衣,头戴巾幘,进门后便垂手而立,待琴弦声暂歇,才趋前两步,低眉稽首道:“君上,国相呈报,有外臣入境,携玉璧为礼,言称乃许国国相。”
“许国国相,伍文和……”姜瑕的手仍搭在冰弦上,闻言微抬眼皮。
烛火在他瞳孔里碎成金屑,屈指轻叩琴身,桐木发出嗡鸣,恰似远雷滚过云层一般。
一旁的宫人屏息静候,默默等待姜瑕的君令。
姜瑕思量了一下后,起身道:“传孤詔令,召集群臣,著司礼整备仪仗,宫禁之中,点齐三百甲士隨驾。”
“孤,要亲自迎接这位许国的国相,”
说话时,已有其他宫人趋前,为姜瑕戴上赤黑色冠冕。
伍文和这位许国国相,在河南诸邦中还是有些声名的。
“诺,”
得了君令的宫人,应声道。
当日头漫过洛水,焦城宫禁的青铜兽首门环,徐徐打开。
三百甲士列阵於宫门前,玄色甲冑映著日光。
姜瑕身著赤黑色袍服,腰间玉佩隨步伐撞击出清越声。
“君上,”
焦国国相姜开,率领群臣列队,迎著姜瑕而来。
“君上,”
群臣眾卿,齐声道。
“诸位,与孤一同出城,去看看这位许国国相,”
“自许国四代乱政后,许国可是久不与咱们通使了,这次许国突然来使,你们说,会是为了什么呢?”
焦伯姜瑕笑著摇了摇头,带著姜开等眾臣,从焦城主道出城,站在城门前等候。
这一等,就等到日影西斜,洛水金波粼粼。
姜瑕负手立於城门前青铜闕下,看向隨侍的国相姜开,道:“伍文和何时可至?”
姜开俯身稽首,道:“回君上,斥候回报,许使车队已过洛水浮桥,扬尘渐近。”
说著,他抬袖指了指远处天际线,那里正有淡淡黄尘隨风而起,隱约可见旄头幡旗晃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