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517.神匠对决
洪炉歷791年，晚年的欧內斯特深居简出，已经很少在拉马尼亚的公眾面前现身。
他打造了一辈子的各类武器装甲、神珍奇物，但在晚年，却不再拿起锤子，也不曾打造什么东西。
用他自己的话语来说，这是因为“见过了工匠境界最高处的风景，打造寻常之物，早已味同嚼蜡了”。
每一天，他会先去后院的鱼塘钓鱼，把收穫餵给宠物猫，然后隨便找本没看过的书，在躺椅上一躺，便让时光安閒流过。
有时候找不到书或者想起些事情不太想看，那就坐到亡妻墓前，和她说说话。
说起来，钓鱼甚至还是她的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染上了。
而家里的猫，已经分不清是生了几代了，最早也是她收养的流浪猫，反正欧內斯特有钱，生多少都养得起，只是它们酷爱在他钓鱼的时候在一旁蜷著，边睡边等。
但有一天，他的日程要改改，因为今天孙子要回来。
欧內斯特像许多家庭里的老人一样，再怎样也想给孙辈做一顿饭，而且，因为往年冒险得到的祝福，他身体很好，家里没有聘请僕人，他靠自已就能搞得定。
晚饭时间，孙子如期而至，他是一个哈文族少年。
欧內斯特和他姓氏为阿尔玛的妻子是跨种族结合，在纽比斯，基本只有人类和精灵能够诞下混血，牛角族和豆丁族的后代都是在夫妻二人间选一边继承。
由於妻子体弱多病，早早逝去，他们只得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也志不在於留下后裔，所以，孙子也是独子。
欧內斯特自己也觉得有些感嘆，曾经觉得自己封心绝爱了，也不喜欢小孩，但是到了年龄，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浮现了渴望，到成为祖父的时候，那种慈爱简直是不受控制的流露。
这一天，孙子的情绪不太对，也躲躲闪闪，
欧內斯特和他感情很好，虽然他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將原因和盘托出。
原来，最近的拉马尼亚，有一个“锻造大师”极为出名，號称能与欧內斯特比擬，不，甚至是超越，这个传闻传进了他孙子的耳中。
欧內斯特不以为然，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他的名號，每年想来碰瓷炒作的都数不胜数，而且，哪个天才工匠现世，或者哪个高手取得成就，都要被拿来和他比，他自己都不胜其扰。
不过，他还是发现自己孙子的態度有些微妙。
进一步询问才知道，这次这个人真有点能力，他的造物被送到欧內斯特居住的城市里展出，而这小子刚好路过看到。
以这小子从小耳濡目染培养出来的卓越鑑定能力，刻意在心里挑刺，竟然也找不出这造物哪里比自家爷爷差了。
“这很正常，工匠各有擅长，我也不能说在所有物品的打造方面超越所有人，况且，有些造物本身存在上限，这个世界的实力也存在上限，大家都达到那个水平，横向比较，又怎么分得出胜负？”欧內斯特说。
“这些我也明白，可是，他还下了战书，说您是肯定不如他的，不信就去比一比。”欧內斯特的孙子道。
“这种人太多啦，不过，反正吃完饭后没事，我也去看看，就当饭后散步了。”
整个人生中，被欧內斯特忽视掉的嘲讽挑战已经无以计数，即便是年轻的时候，刚刚造出“燃情才赋”，骄傲无比的那一阵子，面对各种青年才俊的挑战，他也不是每一个都接。
但能够让孙子觉得厉害，倒是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在城市的中央，一个办得不小的展会上，正摆放著那个所谓神匠的一系列展品，欧內斯特也不乔装打扮，走到了这个四处是专业人士的展会上，自然有人认出他来，很快引起了注目。
对於注目他早就泰然处之，这里的人也知道他性子，没有多做纠缠，带著孙子转了一圈，欧內斯特走上一个高台，对所有人宣布：“这人的挑战我接了！”
“爷爷？！”
孙子惊讶无比，欧內斯特对他笑道：“有点意思。”
经歷了旅途和各种插曲，当到达对决地点的时候，欧內斯特和他孙子才知道，这个所谓神匠还向很多工匠下了战书，甚至当欧內斯特接下挑战以后，这件事本身还被他拿来宣传，引来了更多工匠。
和一群他认识一部分，全部人认识他的工匠一起，眾人一起参与了对决。
欧內斯特没有记载那个发下战书之人的样貌年龄与性別，甚至可以说，是刻意迴避了。
他的只言片语只提及，这个“对决”与其说是对决，不如说是“试炼”，对方在“考验”这些工匠，所以从一开局就有人感觉到了对方的傲慢，想要甩手离开，但因为欧內斯特还在，所以没这么做。
那人用的技巧十分高明，欧內斯特起了兴趣，纯当游乐，一直把试炼进行到了最后。
只有五人通过试炼，可以直面那个所谓神匠进行一对一的比拼。
所有人都败下阵来，最后，希望寄托在欧內斯特身上。
到了这一个环节，事情已经不再简单，欧內斯特也久违的燃起了斗志，准备大干一场。
他多年没有打造传奇装备，因为这个行为要截取世界法则，耗费巨大，还会引发极强的波澜，
撼动世界，如果控制不好，引发剧烈魔灾都有可能，他寻常是不会去做的。
既然对方真有东西，那真正能一决高下的，只有传奇造物了。
由於欧內斯特的身份地位，他的想法不仅没人阻止，还引发整个拉马尼亚的支持，有无数人愿意奉上材料，提供辅助。
这场对决必然撼天动地，但却没有留在史书里这本该是不可能的事。
以上这些过往，来自於李昂一行人在欧內斯特密库中探索前进收集来的手札、隨笔，联合法洛妮奥的家族歷史整合而成的。
探索进程到达密库的中间区域就减缓了下来，因为欧內斯特在这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是去世之前都一直在这，所以，不仅是来到这里才留下的记录，还有他建造此地之前的一些东西也被他搬了过来。
他就像是把这里当工作室或者家一样，东西散落的到处都是，
这段歷史被整合出来，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空骑士们各自展开探索，阿翔主要负责密库构造和出入口的调查，李昂这边由於因缘深厚，就主要整合歷史和信息。
然而，虽然有几个不破坏就无法打开的机关疑似是密库大门，眾人没有找到能轻易离开的方法。
因为关係重要，也不急著出去，眾人不打算破坏机关，决定先找到控制中枢再说。
之前每个人也都到达了中心区看过，非工匠的人只能仰望其数十米高的巨大构造，发出感嘆，
而李昂和法洛则確定，那確实是一个“锻炉”。
但它很不常规，运作方式也不符合常態，看得出欧內斯特试图造出非常多模块相互拼接產生作用，说明他追求的不止是造一个普通锻炉，必然是想达到什么非凡成果。
李昂觉得这东西越看越像创械之炉。
锻炉连接著整个密库的能量系统，能量应该是已经流失乾净。
但不论是补充还是修復，都需要控制台，而这里不像创械之炉那样就在环形构造的边上，目前是没有找见，所以，分析欧內斯特留下的所有信息就是眼下紧要的。
欧內斯特对那场对决的认真態度相当关键，不分前后。
在零散的信息记录里，凡是提到此次对决，都是用语斟酌，谨慎小心，但总感觉他这时又有很强的表达欲，只是碍於某些事情进行了克制，不记述具体內容，只是发出各种感慨。
“他每到这个时候，就伤春悲秋起来，你们有感觉到吗？”黛奥吐槽道。
“是这样的说。”法洛点头肯定。
“你是他的后人，就不知道什么隱秘记录吗？”一个云间漫步团向法洛成员问道，由於她喜欢看文学作品，也被阿翔派来帮忙整理信息。
至於莉莉，本来也自称读书爱好者，但是那些没有乐趣的文字很快让她昏昏欲睡，最后就加入探索队了，等探索得差不多，就会待在一边静坐，有些像修女的祈祷诵经。据她说，这是和“小巴哈”沟通，是时常要做的事。
“唔，在下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的说，连这个对决，家族史里也完全没提到呢。甚至先祖的那个孙子，也算是我的高高高高不知道几个高的高祖，都没留下名字。”法洛妮奥回答说。
一旁思考的李昂抬起头：“这些文稿收集的时候，有做新旧的整理吧？”
“那是必然，”黛奥说，“大巫祭让我阅读古卷的时候，就讲过，得分清楚这些捲轴本身的先后，以及它们记录內容的先后，以免做无用功，或者走入错路，所以我都分好了。”
褐肤少女起身，指出分类：“这边的是他中年时期的笔记，这边的要更晚，有些没写时间的我就按照用语的情况粗略分出来了，然后，成章法的文篇和东一句西一句的杂乱草稿也有分类。”
“还好有你。”
李昂把视线从心虚吐舌的法洛妮奥和被问傻的那个文学爱好少女那边收回。
“你想到了什么吗？”爱菲婭回过神来。
看金髮豆丁的样子，李昂有些奇怪，她从未出神思考事情，不知道人后会不会这样，但是人前当面是从未做过，但最近，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不止一次了。
最明显的一次就是在剑台岛，得知李昂近况的时候，但那他已经知道原因。而这一次也很明显，是看到欧內斯特的某些记录的时候，所以，整个信息整理过程她都没说什么话，经常沉思，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视线打量李昂，让他很在意。
李昂看了看剩余至少过半的纸页堆，又看向黛奥：“那堆草稿在哪？”
“？我明明放在这边的啊？”黛奥疑惑起身进行寻找。
“在、在我这”法洛妮奥小声举手。
爱拉菲婭扶著额头嘆了口气：“赶快拿出来。”
“別、別生气，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先看嘛。”
法洛妮奥勉强的笑著，从大背包里掏出了一沓泛黄的纸页。
即便歷经近千年，但是这个密库似乎专门做了降低灵与魔力流失的处理，所以时间的消蚀体现在纸页上並不是很严重，它们都没有腐朽。
爱菲婭微怒道：“我帮黛奥做了分类，当时就专门让这奸商来看草稿。”
“好吧，怪不得。”
李昂明白了，为什么法洛妮奥就面露苦色。
欧內斯特的草稿是最难阅读的了，很多都是建造密库时的计算和模擬，有工匠知识都要思考才知道他当时是在修建什么，然后，由於工作状態的区別，写的字里面，工整的只能有三分之一不到，剩下的三分之二还多点的里面，一半潦草，一半简直是笔走龙蛇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正因为这样，爱菲婭觉得法洛作为本家人和工匠，或许要比別人更容易辨认，就把事情交待给她了，没想到她在偷懒。
“我以为你早整理了，没想到在偷奸耍滑，你知道拖慢多少进度吗？”金髮豆丁气道，
“知道了知道了的说。”
“这次我们一起来帮忙吧。”李昂无奈道。
他之所以想到这个，是因为“盗火者”。
之前的分析整理已经知道了，这个词对於晚年的欧內斯特很关键，但是他很少提起，他不愿多写，每次都像是触及了某种思绪，才会在感嘆时忍不住提到，譬如先前的自我怀疑。
这类的內容，必然是在草稿和隨笔上居多，这种状態和时间应该就是他去世之前的最后一段日子。
虽然可能一些人不容易接受，但即便是能打造传奇造物的欧內斯特，最后也是没有完成这个密库中的锻炉。
他的数次感嘆，就是在表明这件事，而密库里留下的遗蹟，也证明了这一点。
欧內斯特的態度，给李昂一种感觉一一欧內斯特认为，就算他成为了“神匠”，但他依然是凡人，但若完成密库里的这个东西，他就跨越了那一步。
最终，他没有成为非凡存在。
隨著草稿的阅读，不仅信息开始有新收穫，还补足了之前的一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