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548.壁画
这小妮子又惹什么事了？
李昂停下脚步，又为自己下意识出现的想法而感觉有点惭愧。
他下意识就觉得，即便是反转了，应该还是小野猫主动惹事。
罪过，不该优先做有罪推定的，佐伊本来也不是什么坏孩子，反转学美术以后应该更老实。
“佐伊！你放著自己的课不去上，来我们自然园搞什么破坏？！”一个学生的质问落入耳中。
行，是我多虑了。李昂嘆了口气。
自然园，是了，从图书馆穿行经过的是这里。
外部，一圈好似园林迷宫的不连贯墙体佇立著，上面覆盖著各类繁茂生长的植物，而內部，更仿佛一个植物园那样。
顾名思义，此处是研究和学习自然系法术的区域，虚假记忆中的反转李昂基本不来这边，因为他还没开始学习自然法术相关的课程，但对於什么课在哪里上有看全面的了解。
密斯特瑞姆的核心魔法研究成果正是高阶魔力以太，它源自於对“自然世界”一一物质维度的深度了解和升华认识，研究自然魔法在世间如何起效也是关键的一环。
除却有著悠久传承的古巫部落，那就是密斯特瑞姆的自然魔法研究最深入了。
自然园正如其名，堆积的泥土形成一座座小丘，流转的以太催生自然之力，使这里遍布自然奇景，而学生们的课程从打理园这种基础的部分，到深入自然感知力量一脉递进。
佐伊站在一堵泥墙面前，类似的墙体还有许多，它们並非手工挖土堆积起来，而是学生们运用魔法牵引，让泥土自行耸立而成。
所以，这不是简单的建筑造物，而是魔法学员们耗费一定时间持续完成的作品，上面还种植著不同的植物，总结来说，这就像是一项长时间持续完成的作业。
这些泥墙排布具备规律，是遵从某种艺术指导来进行布置的，使得泥墙所在的这个区域就像是迷宫性质的园林。
这就不奇怪为什么佐伊会看中它了。
李昂走近些就发现，栗发少女脚边的顏料和画笔都还没收拾好，嗯，应该说，这是画到一半就被拦下来了。
显然易见，这傢伙把自然魔法学员的泥墙作业当成了画布，在上面进行了大面积的涂鸦...嗯？
李昂又一愣，就结果而言，她画得很不错啊，不能完全算涂鸦，儘管线条说不上多么细腻，但就像有神赐的天分一样，看著像隨手涂抹，却能让色块巧妙搭配自成一体，其实是认真描绘的壁画。
少女用调得很有层次的绿色描绘出了藤萝被阳光照耀的鲜嫩和光斑阴影带来的平和，
在画面正中，则是一个人，他，甚至可以说是他，仿佛具备著某种神性一样，正面凌空俯视而下，对著画面外伸出手臂。
这个人物是独臂的形象，但是神性光谱在他身后构建出了许多只手，若不说这是艺术少女的狂想，很多人都会以为是为了哪尊神灵所描绘的宗教画。
不过，这幅画似乎还没完成，这个神或人的形象並不完整，且没有描绘五官，这不是抽象或隱喻，单纯就是她还没画。
环绕著少女激动说话的学生，只有少数针对她的画进行批判，说上几句诸如“什么奇怪涂鸦”“怪里怪气”。
他们並不在乎少女的画本身。
“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一个好似是泥墙主人的学员面无表情的说。
佐伊回头看看自己的画：“我还没画完。”
“你还想要继续画？！”
泥墙主人道：“这是我半个学期以来的成果，每天都要用泥土塑形来修整，保持稳固的同时维持活性，上面的植物才能顺利生长。”
“確实，这个顏色很棒。”佐伊点头认可道。
“我费那么大力，才把墙体弄得如此平整，在园林中脱颖而出——”
“嗯，上色也不容易受影响。”
泥墙无人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是说，我费那么大劲打整泥墙，不是为了给你画画的！”
“还画得那么莫名其妙。”一个看似毫无欣赏能力的学生说。
“好奇怪的人，为什么没手也没脸。”
相较於泥墙主人和帮他出头的同学，人群中关於画作本身的討论很少，李昂觉得其实是因为画的好，没什么人能从“来別人墙上乱涂鸦”这个角度去质问他。
但是，佐伊好像就是精准捕捉到了一大堆对自己的质疑声中，极少的对画作的质疑。
她一只手叉在腰上，俏丽小脸面无表情的认真说道：“这幅画叫『神灵”。”
少女转过身，仰望壁画：“距离我梦中的完美，还差一点。”
佐伊让围住她的人都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更强的噪音。
真是鸡同鸭讲。李昂摇摇头，
“毁坏了我的作业，你说怎么办吧？”
泥墙主人不说想要什么赔偿，反覆重复著同一句话。
李昂看了看周围的泥墙，虚假记忆里没弄错的话，这些作业虽然会在课程结束后被毁掉，但是成果完美的那一件能够得以留存，成为自然园的一部分。
进入这里之前的那两圈不连贯墙体，就是歷代学生的杰作，这里本来就是这样一种设计，在长久的岁月后，优秀学生將自己铸造出这么一个自然魔法的研究圣地。
就眼前这个泥墙主人的作品来说，完全有希望留存下来。
而之前那些泥墙有壁画甚至雕刻的都不在少数。
面对连番质问，佐伊撇撇嘴：“我在背后给你画一幅你想要的画。”
“不是这个问题！”
泥墙主人的男学生好像越发激动起来。
“我看画得也挺好的，本来作业被留下来的话，也有找艺术类课程的同学去装饰的传统啊—”有学生小声说。
“要不，你就让她帮你画算了。”也有人这么说道。
“这不是一回事。”男学生摇摇头。
“你们最好別多嘴哦。”
在泥墙主人旁边帮忙声援的女学生对旁边的人道：“別看她那样，其实这个叫佐伊的最不老实，心里说不定正瞧不起你呢，还在为她说话？”
另一个女学生说：“艺术课她也让讲师头疼，我看啊，就是喜欢找存在感，但是表面还喜欢装，一般我们怎么说这种行为来著？”
看上去这两个女学生不仅选修自然魔法，也同样和佐伊选择了艺术类的课程，早就认识她，一开始那句就是她们口中说出来的。
泥墙主人的男学生自然是这个群体中的依依者，而环绕他周围的女学生盛气凌人，再加上三两个跟班，这个小群体说的话无人能惹。
整件事的错在於佐伊在人家的作业泥墙上画画，这一点没问题，但李昂感觉，这些人不是单纯想让她赔偿那么简单，而且，事主和声援的人意见似乎也不一致。
事態没必要这样下去了，只会变成一团浆糊。
李昂来到人群前方：“我来帮她解决。”
“你？”
学生们纷纷看来，其中有人认出李昂是“和那对美人姐妹纠缠不清的傢伙”。
“这里有你事吗？”泥墙主人皱眉道。
“我看你们被一个简单问题那么困扰，我这里正好有办法。”
李昂指著泥墙：“主要矛盾在於泥墙的不可复製，我恰巧懂一些自然之力的控制，可以给你做出差不多的来。”
“自然之力，你？”
不仅是泥墙主人，周围的学生都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学有本事掌控高阶魔力，
更何况，密斯特瑞姆对自然魔法的研究本来就是走触类旁通的路，最后能通过各种感悟掌握以太就了不得了，还想控制自然之力？
李昂也不废话，先看向了佐伊：“我能帮你把泥墙赔给他们。”
栗发少女再是冷冰冰，此刻也神情舒缓，显露放鬆的浅笑。
“不过，”李昂一转话锋，“你得先和人道歉，我才会帮你。”
看著少女起眉，他补充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的错，即便是小事，可以弥补，
也要认识到这个问题。”
佐伊没有说话，但视线相对的和李昂对时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
少女撇撇嘴，朝泥墙主人男学生说：“抱歉啦。”
虽然不是那么诚意十足，但李昂主要的目的也只是让她明辨是非，儘管现在反转化的两人关係不同以往，他依然觉得有必要。
取出奥利哈克，多彩魔力圣杖的光华让周围人都是一惊，即便这里没有卓越境界强者，但魔法学院的学生对法杖的敏感程度很高，立刻意识到杖首的能量源能够產出高阶魔力，甚至可能还不止一种。
李昂观测著泥墙的灵性，举杖操纵自然之力，一旁的泥地骤然隆起，开始形成同样规格的泥墙。
不仅泥墙本身，他引导的自然之力发出绿光，挑中本就散落在泥里的细小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很快，学生们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与佐伊绘画的泥墙几乎一模一样的墙壁，连上面生长的植物都几乎別无二致。
佐伊看著新生的泥墙双目发亮，如璀璨的鸽血红红宝石。
“你真厉害，”她夸讚道，“以后能帮我多做些吗？这样想画壁画的时候就不用去找小气鬼的泥墙了。”
看著反转后的她依然能讲別的话时顺带把人得罪，李昂嘆了口气说：“你是没本事去教学楼的墙上画吗？”
佐伊眼睛更亮：“你有能力绕过教学楼的墙面的魔力监测吗？我早就想试试了。”
“我不是说这个。”
“住口，你们是来戏耍我的吗？”泥墙主人道。
他刚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依然一脸的不依不挠。
在他和他的伙伴周围，中立的同学已经开始退开，再迟钝的人在这个时候也认识到，
泥墙主人是刻意在把小事变大，故意的找茬了。
男学生指著李昂新塑的泥墙：“就算有九成九相像，但是你无法模仿我日积月累叠加在其上的塑造过程留下的痕跡，你以为讲师教授在评分的时候看不出来吗？”
“这样的话，我可以帮忙。”
一个有著蜜蜡色泽浅褐肤色的少女穿过人群。
“黛奥？”李昂讶异古巫少女的到来。
看周围人多，反转黛奥拘谨的点了点头，似乎为自己那总是格格不入的打扮而羞报。
她小声道：“李昂同学，我是来找你的。”
“这边有些事。”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不过眼下的事得先结了。
“嗯，我听见了一半，这个泥墙，我可以帮忙。”
黛奥看看李昂和佐伊，又看向泥墙主人：“你说的日积月累的痕跡，其实是魔力多次催化泥墙的自然堆积过程，所產生的地层分隔一样的东西。由於李昂同学精准的控制自然之力，泥墙一口气生成，所以没有这些痕跡。”
褐肤少女抬手施法：“李昂同学的一气呵成，如果是讲师的角度，应该评分更高。但这位同学既然需要那样的分隔痕跡，我可以代劳。”
儘管没有李昂的奥利哈克这种类似作弊器的宝具，但是奔走在祖尔汀泽的湿地间，倾听万灵之声长大的少女，距离掌控真正的自然之力还有距离，但对其理解要比李昂深厚。
她將魔力打入李昂新塑的泥墙，很快，看上去很完美的造物开始出现瑕疵，迅速的变得和之前的泥墙一样。
李昂从灵性观测的角度都找不出问题来。
男学生张了张嘴，再也无话可说。
“没事就散了吧。”李昂將法杖在地上一，其中的魔力往外释放了一点，便让在场之人不敢造次。
“呼，得救了。”
佐伊鬆了口气，靠在自己的壁画边上。
“原来你知道自己陷入麻烦中了啊。”李昂无奈道。
“咦，这幅画——”
之前有人去阻挡，黛奥现在才看清楚了佐伊的壁画，她下一秒就將视线朝李昂投射过来。
“画的是李昂同学？”
褐肤少女的话让低头重新开始调色的佐伊猛地一抬头，惊讶无比。
李昂也奇怪她为什么那么说。
准確来说是，反转佐伊有可能在潜意识突破虚假记忆的情况下来画出和他特徵相似的眼前这个“神灵”，这幅神绘的特徵断手和额外之手固然是李昂的特徵，可黛奥怎么知道的？
褐肤少女小心翼翼的说：“你、你之前和露露战斗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森林就是我的眼晴·—.”
“原来如此。”李昂点点头。
一旁的佐伊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无言，但她已经死死盯著李昂的左臂，那儿的义手虽然有手套遮挡，但是明说以后，就能够辨认出来了。
少女双目出神了一会儿，脸上表情终於出现了变化，然后她抬起头紧盯李昂：“你还有第三只手？更多只手？为什么，我的梦会————”
李昂正在想怎么回答，不远处刚刚散开的学生又聚拢起来，他们环绕在一个人身边让开位置，那是一个脸部轮廓方正，强壮高大，脸上掛著意味深长笑容的男人。
男人穿著讲师制服，所以即便学生们都一脸面对陌生人的表情，也没有什么质疑。
黛奥见状朝著李昂身后一缩：“他、他怎么过来了？”
“那是谁？”
“不知道，他自称管纪律的，先前已经去过我们营地一次了，所以我才赶快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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