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556.炼金师之死
当基坦停止了嬉笑，李昂又感知到他身上沉甸的情绪，那是感激混杂著一点愧疚。
这老男人觉得有欠的地方李昂能理解，无非就是他要是以六芒议会调查员的身份进入欧库特斯，一定会被排挤，要顺利查出结果的话，需要他费不少劲。
但感激李昂就不太明白了。
並不是说基坦没有人性，不该感激，但这傢伙一直城府不浅，他不想表露情绪的话，能轻鬆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李昂奇怪的是基坦不不生於千塔城，也只是来赚养老钱的，为什么会对城里事务那么上心，过去冒险中除却一些非得他担当大任的时候，他比灵魂顶点里的最年轻一辈管事都少。
“你欠了古伯特赌债？”李昂问。
基坦因为李昂的话一愣，隨即掛起圆滑的笑容：“果然瞒不过兄弟，法琳娜也问过这个问题。”
老男人苦恼的抓了抓头：“唉，怎么说呢，其实你见过维尔了，你看他，当年那么意气风发，回归家庭以后，这些都不见了。其实你们一直有误解，我也有....”
“你也成家了？”
李昂满脸不可思议。
“不对，你不会的，是你在哪留的孩子找上门了。”
说真的，这比维尔当初宣布不再当空骑土都惊人。
在五个伙伴中，除却每个人自己，其他四人都对另一人未来如何成家有著相同的看法。
莫拉莱斯，看似从不招惹男女关係，但可能哪天就会突然被女人拿下。
李昂，彆扭的人，要么会一直孤独，可能终生难碰女人，要么会彻底疯狂不知道与多少人有染。
法琳娜，如果解开她的顾虑，她应该是一个贤妻良母。
维尔，一定会有女人喜欢的傢伙。就凭他的责任心，也一定会成家。重点只在於到没到那个阶段。
基坦，要么哪天醉死在街头，要么私生子遍天下。
基坦露出李昂从没见过的表情，那是和纵情洒脱完全相反，近乎於便秘的表情。
“是。”
对了，以上评价，李昂是从来不承认的，他平时也刻意不去想这些话。只是基坦突然应验了，让李昂有些绷不住。
“你以前口嗨的那些话，什么绝对不可能有人能牵掛你——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基坦连连嘆气。
“和自己的孩子相逢，应该是一件大好事才对呀。”莉莉在一旁起眉说。
基坦吸了口气，又轻轻嘆气：“是的，其实，我看到他们以后，才理解，確实是的。哪怕烦心事远超了好事，但那部分好事就能抵过麻烦事了。”
这就是俗称的子女之福，天伦之乐了。李昂暗自心想。
“但你说“他们』？看来你福缘不浅啊。”李昂道。
“哪里有啊，你不会以为是哪个英雄母亲给我生了多胞胎吧！”基坦声音突然高昂了。
“不是吗？”
“是某个难缠的女人，用秘法追溯血脉，联合了其他的女人和孩子，朝我杀来啊，有些我根本就———根本就不是不负责，是当时觉得没可能的！”
看基坦一转渣男发言，旁边两人都一时不发言了，只有莉莉打量李昂的眼神让他发毛。
“总之，”李昂总结道，“你赚的不止养老钱，还有养孩子的钱，还有—”
“读书的钱。”基坦接话道。
“那个女人是古伯特的血亲，密斯特瑞姆系的大法师，正在申请高塔学者，
她的孩子肯定要留城里，倒是不用操心，但是其他女人见状都———”
看基坦说不下去了，李昂也岔开道：“好了我全明白了，难怪你那么老实的给古伯特打工，也形成了紧密的同盟。”
“就是我这个身份，才难管他要好处，现在有你可太好了。不过之后確实要辛苦你了，欧库特斯可不好搞。”
“没什么。”
如果是万灵之地之前—不，在接纳恶魔之力前，可能还会觉得有些麻烦，
现在的话.
李昂想起当初欧库特斯邀请他时，信函上写的话。
“.鑑於李昂先生修行咒术师之道至高深境界，已经可以影响此道在纽比斯的发展，具备成为欧库特斯专研教授的资格，现邀请您前来接授此衔。欧库特斯的秘仪之路与您的灵性之道，必能从对方那里得到各自所需。”
欧库特斯的意思是，李昂想要在咒术师更进一步，也可以在他们那里得到知识。
当时李昂並非没有行动，还是被空骑士的事情和照顾梅露娜牵扯著，没法答应。
但时过境迁，现在，欧库特斯可说不上对灵铸师有用了。
回到永夏號，基坦之前来参观过，对星旅团的船也已经熟悉，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真是艘好船，隨著继续强化，能够兼顾美观和力量，真是不错。”基坦的感嘆必然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专门在让李昂高兴高兴。
“你等我一下，我去安置她们。”
“不急，我坐在这里，以前的事情就一直在脑海里涌出来，多等一阵权当追思旧梦了。”
“有心情的话，上船一阵子，一起做个委託重温一下？”
“听，你这话，真让我感动。”
基坦掛著挤兑的笑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全是女眷的船，你必然没诚心请我上船煞风景，但是依然违心说了假话，真是给我感动到了。”
“算不上违心吧，也是有诚意的。”
“几成啊。”
“六四开吧。”
“有四成不错了，毕竟你这可能是全空独一份的特殊团队和团队旗舰了，这是你和你后宫的家，以后有孩子也生活在船上，实在是没有外人来常住的说法。
“去忙你的吧，不用跟我这老头说好话，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后有你罪受的。”基坦摆摆手。
李昂点点头，进入船舱，把团员们带回她们各自的房间去。
將少女们好好放在床上，又要离船时，莉莉却表示后续的会议她不去了。
“你先前一直在和他们战斗吧，不听听更多的情况？”李昂问她。
“不去了，那些法师一个个讲话我都很难听懂，有李昂你去，回来解释给我们听肯定说得更清楚。”
莉莉站在船舱门口，姿势就像是要打架一样，略带紧张，戒备著四周。
“我、我要守好这里，守好她们和她，然后——”
她的话里带上了颤音，在见到真正的佐伊前，她之前沉於心底的、反覆酝酿的、骤然而起的各种情绪都在衝突，使她很难平静，很难放下掛念，很难再在这时候离开永夏號。
“我明白了，那拜託你了。”
“绝对没问题。”莉莉咧起嘴笑。
“本龙跟著你。”时不时化风乱跑的安娜特变回猫的形象落在李昂肩头。
“安娜特大人，您去的话，古伯特老头他们会很高兴的。”基坦说。
这傢伙对风龙的尊敬態度让李昂有些不適应，等下了船走在路上，不安定的风龙又飘去別处时，他才靠近悄声解释。
“对於身负信仰並能赐福的存在我都是很尊敬的，我想著能不能混个六龙代行者的身份玩玩。”
“—·行吧，你隨意。”
李昂和以往一样，再度怀疑他的信仰和神术的来源。
两人聊著来到千塔城中心，此刻已是日落时分，残阳照在静謐的魔法之城，
虽然新生即將到来，但天空中的高塔和密集的魔法建筑交错出的繚乱之影中潜藏的威胁依然在蛰伏。
“打算怎么把反转这件事告知公会？之前进城的船被阻挡，消息应该传出去了。”李昂说。
“这確实是一件要事，越晚查清真相，就越难解释清楚。”
基坦引著李昂站上传送法阵，魔法光芒带著魔力被牵引的轰鸣声闪烁一瞬，
两人已经来到离地百米的位置。
“这里是一一”
李昂看到他们来到一个高空的半透明平台上，奇观一般的悬空万卷迴廊已经在脚下，基坦继续引动魔力，平台再度生成传送阵。
“进入大图书馆的法阵，当特別阵纹被激活，就会来到这种中介点，这里才能到达议会厅。”
李昂望著天空更高处晚霞染彻的云朵，回想起圣都的骑士决议会高塔。
“你们怎么都喜欢把中枢建在天上？”
“谁说在天上？”基坦笑著启动法阵，周围景象切换成了略微昏暗的场景，
即便魔法火炬的光芒照亮室內，但全封闭的空间就是会让人觉得阴暗。
走出法阵隔间，前方是没有外部入口的宽阔甬道和高耸的穹顶，高处的魔法火炬不再摇曳，就像隱没於黑暗中的天顶下的星辰。
“地底吗？还是某个魔法建筑物的內部？”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这是绝对机密。”
顺著颇有古意的砖石道路前进，两人进入了圆形的议会厅。这里並不算特別宽阔，也就二三十米的直径，浑然一体看不出接缝的地面上绘製著繁复的阵纹，
密密麻麻的细线散发著萤光，但整体构成了一个圆形套著六边形，內置六芒星的原始法阵。
这是六芒议会的象徵图案，也是具象化的法师之路起源图案，
这样的图案基本上是一系列魔法和魔法阵的基础，但既然是议会厅的法阵，
其实已经用嵌套的无数细小阵纹使其具备了李昂难以细数的功能。
他运用魔力魔典和奥术构建法则加持下的知识，结合灵性观测，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只要施法者够强大，就能用这个法阵发动的无数功能。
六芒议会甚至可以在这里操纵整个千塔城也说不定。李昂心想。
“你能看明白？”一旁的基坦惊讶了，他印象里的李昂是咒术师和空骑士，
在这两个方面有多强他都能接受，但这里应该是法师的专长，他作为牧师方向的施法者就基本看不明白。
“略懂。”
李昂说完，古伯特的身影从另外的通道中走出。
“不用拘谨，请坐。”
古伯特对著旁边的席位一指。
“阿尔比翁校长，这里只有六个席座。”李昂道。
六芒议会厅，没理由多设席位，古伯特直接让李昂找一个座位去坐，让他以为听错了。
“席座只是形式，千面老人和乌洛波洛斯的屁股从来都不落到上面，但依然能支配这座城市的三分之一。”古伯特道。
老者呵呵笑起来：“在我青年时期跟隨导师过来的时候，他就让我偷偷找个席位坐过，所以，我从来不拘泥於这些形式。”
“那好。”李昂落座。
基坦坦然坐下，小声说：“这里真正的权力还是取决於对知识和法术的掌控，不过，我第一次来也和你一样。”
“我邀请了阿肯纳的校长，但他要全力维护校內的魔法研究仪的运转，等到教授和研究员们甦醒，不然之前的魔法研究都栗亏一簧，所以来不了。”
古伯特解释道，魔海仕客和湛蓝魔剑人一个在从魔力维度观测城市寻找魔怪的踪跡，一个在物质维度关注城市的秩序，也暂时脱不开身。
“今晚不是正式会议，我们以是基於李昂先生了解的事，共享信息。”
李昂点点头，看看古伯特和基坦，讲起了“神匠五剑”。
“古代传说终於在现实应验，嗯，这是我们千塔城法亢都会觉得储趣的事。”
古伯特听著李昂把五剑如何齐聚，背后的宝石丝王和蠕虫丝真血亲王的某种谋划一一说来，由於李昂早就把黄金之国和欧內斯特相关串成一条线，说得很快。
整件事最后又要回归到黄金之国被开启的关键，用卡莉奥·泽瑟化名的希芙身上了。
“李昂先生的冒险和千塔城人的关联，以及你和基坦与这位学生父亲的私交我都听创白了。你来千塔城就是为了查创此事吧？”
古伯特说：“那我说说我们这边对於卡莉奥·泽瑟的了解。”
虽然对外以年轻美女的身份示人，但泽瑟並不年轻，以她开始在千塔城活动的时间来推测，她实际的年龄已经超过两百岁。
许供魔法亢都储给自己延寿的能力，作为顶级炼金术亢，没人怀疑泽瑟在这项能力上的水准。
“和乌洛波洛斯一样，卡莉奥·泽瑟也当是化名。”
老校长解释道：“卡莉奥这个名字意味和来歷不好推测，这是场景的女名。
但以要对魔法各学派储一定学术水平的人，就能看出，『泽瑟”其实是某种语言或者方言的变不，它的本意是泽拉图尔，即纽比斯古语里的『先知”。”
作为乌洛波洛斯示人时，泽瑟运用炼金人偶代言，而以美人姿態示人的她，也储许供法亢怀疑那並非她本人，也是某座强大的炼金人偶，或者她用炼金术改造的替身。
这样的事，已经在千面老人身上有过先例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她死了？”李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