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657.武器的真諦
“第一道攻势要来了么？”
李昂身边，佐伊和莉莉全神贯注的看著场中，她们对於爱菲婭之外的武器种族要如何使剑都非常好奇，更別说那比自己身体还高的巨剑。
光是取剑的动作就引发漫天观眾的呼声，在外界，你很难看到一个豆丁使用短刃以外的武器，他们不擅力量。
但乌列巴萨单手就將对於他来说宛如一块方尖碑的厚重巨剑擎起，与他对立的爱菲婭更是让剑柄末端立於掌心当中，以托举茶盏的动作托举看沉重碑石。
对於不明真相的外来者来说，这种景象就已经说明了这个盛会確如剑台岛的居民所说那样底蕴深厚，兴致更强。
在漫天呼声里，乌列巴萨平挥巨剑，调整其位置，类似的这一招李昂早已见过，那是爱菲婭的弟弟乌尔比安使用过的起手式。
碍於身高，武器种族起手时都不得已横挥武器，但他们早已锤炼这些动作，使其颇具威力，成为第一次试探攻击。
爱菲婭轻轻向后“飘舞”落地，她举著巨剑都如此灵动更引起惊呼。
“来了。”李昂说道。
当金髮少女后撤，乌列巴萨在起手式中积蓄的力量也瞬间爆发出来，巨武器在挥动时置於身后，在朝前劈砍时，他已经整个人凌空而起。
通常来说，哈文族用比自身还长的武器，很难施展出威力足够的纵向劈砍，不过，武器种族的战士们早已不受约束，他们自身也宛如武器的一部分。
巨剑悬空纵劈並不会在划过几十度的角度后中止，而是以持剑者为圆心，在空中转成了旋转的刃轮斩向对手。
“哇。”
佐伊惊嘆著站起来，她並不担心爱菲婭会落败，单纯是欣赏这没见过的战法。
她虽然娇小，但是从比例来说也四肢顾长，这种自身翻腾的招式是没法用出来的。
李昂看到的是另一部分信息，乌列巴萨的实力要比乌尔比安厉害太多，纵向的刃轮对於正对面的敌人来说会比较棘手，但侧面却是弱点，而这位武器大师显然想到了这件事，在他腾空旋转时，魔力也在两侧构成纯魔刀刃，使其在视觉上与其说是刃轮，不如说是剃刀之球。
纯魔利刃和沉重巨剑发出撕开空气的尖啸，魔力的波动传向四方，地面的金属砂砾也被划出道道斩切似的纹路，全场喊声到达了高峰。
对於岛外之人来说，“操纵繚乱飞刃的哈文族少女”是对於武器种族的全部想像，但爱菲婭尚未出手，乌列巴萨已经震撼到了他们。
在纽比斯绝大多数人那里，卓越境界强者极其罕见，而战法特殊的就更罕见了。
面对剃刀之球的强袭，爱菲婭则像是飘摇的仙子，她处变不惊的闪转腾挪，周身系带飘舞翻飞。
见状，中央看台上的一个哈文族老者起身，在扩音器面前开始唱诵。
他所吟唱的好像是古老的诗歌，其语言带著怪异的韵律，但艰涩难懂，不过外人大概能量理解这是一种战歌。
在老者旁边，另一个中年哈文族男子起身，他是萨图丁，爱菲婭的叔叔，从不掩饰对阿尔玛家族之主的渴望。
他的行动显然是有著授意，旁边的长老们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萨图丁则用纽比斯通用语开始念诵。
老者每唱一句，他便说一句，李昂马上意识到，他就是为了让岛外来的人明白传统唱诗的內容。
“..—在光辉洒遍大地，万族欣荣之时，武器之神便已崛起———”
他以躯十为铁，以手足为兵刃“—·当恶神暴虐无道，武器之神率眾义勇反抗—”
听著唱诗，星旅团的眾人心有所感。
“这是在说，世界崩裂前，诸族反抗初诞者的事。”黛奥说。
唱诗不止有上古的內容，还有更长的片段关於武器种族自身。
“..—.在云海中托举手中武器，化作神圣剑峰———”
“..·训诫后人，留下古训—.”
“.—身具武器之神血脉者，当磨礪筋骨，锤锻精魂，主动迎接一切挑战！”
唱诗的长老暂时熄声，沙场中暂时只有二人追击和躲闪间引发的呼啸声。
“这是一首包含了族群起源和传统的诗歌，在这时候唱诵，倒是很常规的族群习俗。”希芙评价道。
她推了推眼镜，和旁边的黛奥一起討论起习俗的部分。
李昂看了看法洛妮奥，褐发豆丁正眉头微燮，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我感觉这只是铺垫。”
“在下和李昂先生的看法一样的说。”
两人刚刚说完，长老又开始念诵。
但这一次，眾人都听出意味了。
“武器之神教导我们靠自身伟力举起利器，而不是依託哨的术法。”
“武器之神教导我们亲身面对挑战，流血受伤，以伤疤证明荣耀，而不是在远处伺机而动。”
“武器之神—”
“不自身经歷血与火，正是侮辱了武器的真义！”
长老使用古语，而萨图丁则使用通用语复述，比起前者的苍老平静，萨图丁的声音越说越高昂。
星旅团眾人都明白，他每一句都没明说爱菲婭，但其实都是在针对她“御刃术师”的身份。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李昂说，“告诉外界，打下武器种族名声的秩序烈焰团团长爱菲婭其实是异类，不遵守族群荣耀，要削减外界对她的正面看法。”
“怎么这么坏啊！”佐伊紧皱眉头。
莉莉翘起二郎腿：“一个传奇都没有还要这么说，他们身躯强悍，那接我一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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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兴接啊。”李昂咧了下嘴。
他摇摇头：“爱菲说了，她有应对。”
场中，爱菲婭还提著盾剑在闪躲，而乌列巴萨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他折返武器架，取下第二把巨武器，那是一柄巨斧，剑斧相击，斩切之势更如狂风暴雨。
“她真的能行吗？”
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声在眾人身畔出现，李昂意外的看过去，是珐尼婭，爱菲婭之前交过手的那个用斧的黑髮少女，来自拜帕尼斯家。
虽然在战场上时狂暴凶悍，但现在看，却觉得珐尼婭文文静静。
自从败给金髮豆丁后，珐尼婭好像有著希望爱菲胜出的態度。
她的视线落在李昂身上，少女们便知道是熟人，但不免都有些审视的目光。
李昂顿觉难受，连忙正儿八经的说道：“你没发现她和之前不同了吗？”
“不同？不也是在寻找机会反击，和我那时候一样。”珐尼婭说。
莉露莉丝插话道：“你太菜了，9阶都没有，看不懂也不奇怪。”
“什么？！啊？！你再说一遍？！”
珐尼婭歪嘴斜眼，从文静到暴躁就在一瞬间。
莉莉並不起身，一只手瞬间按在珐尼婭头顶往下压，拜帕尼斯家的少女立刻用出蛮力抵御，但她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无论如何用魔力强化自身，整张脸得血红，她都被莉莉一点点的按压下去，最后坐在了座椅上。
“好好看著。”莉莉说。
珐尼婭不敢再开口，她窥见眼前这个外表只有十四五岁的人类少女真正实力的一点影子了。
武器种族长老和萨图丁的唱诗勾动著全场的情绪，已经有不少看上去是爱菲婭支持者的人面露哀色，被渲染出她节节败退，难以招架的氛围影响了。
“之前，她还会因为金属砂砾而满脚鲜血，现在你再看看。”李昂对珐尼婭说。
珐尼婭恍然大悟：“確实，她比和我交手的时候灵敏很多了，是找到用御刃术师能力不被发现的方法了吗？”
李昂不说话了，莉莉说得对，珐尼婭根本看不出底细。
不过，应该也没人会相信，爱菲婭已经站在了传奇的门槛前。
咚！
一声闷响响彻全场，爱菲婭突然停止闪躲，而是將剑盾顶在身前，架住了乌列巴萨的攻击。
乌列巴萨的双武器从疾风乱舞到彼此僵持只是一瞬间的事，少女宛如不可撼动之墙，抵住他的攻击，使其不能寸进，导致引动魔力强化自身力量和奔涌的金属之血全都遭受了反震，即便身似钢铁，他依然露出不好受的神情。
身为顶格的御刃骑士、武器大师，乌列巴萨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武器种族皆是战土，比起因为“爱菲婭好像开始反攻”而渐渐出声的外界观眾，他们看得更加透彻，来自三大家族的豆丁们和中央看台上的长老、萨图丁·阿尔玛都表情瞬间僵化，氛围如死一般寂静。
爱菲婭面露笑容，抬头扫视全场，不仅是武斗场的看台，连高空的那些飞空艇，她都看了一圈。
“感谢观赏此场比斗的诸位，尤其是为我而来到剑台岛的大家。”
少女轻盈高亢的悦耳声音穿透云霄，好像有人用扩音器將其放大一样，但很快就有强者感到惊讶，因为那是通过魔力共振实现的，这体现了极高的魔力控制力和魔力总量。
“我，爱菲婭·阿尔玛，在外界有著骑士决议会的议员和秩序烈焰团团长这两个流传较广的身份，诸位確实不知道，我还是隱世的武器种族当中的鎧之家族阿尔玛的家主。”
爱菲婭必然要说什么，长老们有些急迫。
“喂，把她声音压下去啊。”一个老者道。
“做不到，所有的扩音器都被她引发的魔力振动给弄得暂时失效了！”
更多的三大家族成员没有去想压住她声音的事，因为场中，她一边在语调平稳的说著话，手中的武器还挑飞了乌列巴萨的利刃。
“避世而居的武器种族本不想接触外界，我作为不被待见的御刃术师，接触外界原本是无奈之举，但现在的我，非常庆幸，不，荣幸，亲身亲眼去见证了现在的纽比斯。”
爱菲婭重刃下压，乌列巴萨表情扭曲，嘶吼看调用8阶的魔力，才抗住这一击。
他惊疑不定的打探金髮少女，想要找出她利用御刃法术的跡象，但身经百战的经验告诉他，那就是从她身体施展的武技。
“在这片广阔的蓝天，有著不计其数的岛屿，万千种风土人情，每一种生活方式都值得被尊重，每一座空岛都有值得被歌颂的故事，在这其中，没有什么尊卑贵贱，等级高低。
“过去的纽比斯並不是这样的，在其中起到连接作用的是空骑士公会，我以我的方式，也成为了空之骑士的一员。”
巨剑落到沙地上，乌列巴萨回身抽取长刀，扭身劈斩，不得不说，这凌厉的攻击哪怕是高阶魔物的躯体也能轻易斩断，但是爱菲婭的盾剑脂然不动。
“身为空骑士，得以见证纽比斯各地的美好，这是我这些年里最开心的事之一。”
“哼！爱菲婭！你身为武器种族，说这些未免太虚偽！”
爱菲婭的话被一个长老用恢復效果的扩音器介入。
“族外的——普通人，他们身躯柔软，就算是只能当御刃术师的你也比他们坚韧，你歌颂他们，只是屈尊討好罢了。”
面对己方喊来的外界观眾，长老斟酌了下语言，好列没说出外界弱者凡人一类的话。
“你们口中的古训，正是反覆在强调一件事一一何谓武器。”爱菲婭说。
“正是！坚硬锋锐，无坚不摧之力，就是武器的真諦！”
长老完全不怕辩经“正因为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相信自身的武力，所以我们一族，是以实力说话的。”爱菲婭说。
“就算排除对7阶的限制，全力进行武极试炼，你御刃术师也未必能取胜！”
“实力，”爱菲婭轻笑“我之所以要谈论纽比斯各地的美好，是因为我看到，每个地方也都有追求力量的人，渴望力量，並不止是武器种族的专权。”
少女手中沉重武器撼击敌手，谈笑间，乌列巴萨的第七把武器已经被击落。
“整个世界，人们都是依靠武器来战斗的，“他们教会了我，我们为什么要使用武器。
“自翊武器种族的你们，只记得战斗，却忘记了为何战斗。”
爱菲婭的声音盖过了交手的喧囂，纵然还有人在注意乌列巴萨无济於事的抵抗，他也在无声中被击落了最后一把武器。
“无稽之谈！软弱者怎么可能倒过来教武器种族为何而战？！他们沉溺於安稳，根本没有时刻战备的古训！”长老们共同呵斥起来。
“他们不是沉溺於安稳，而是他们知道，之所以使用武器，就是为了放下武器之后的美好生活。
“无论人们追求的是什么，是安稳，是富庶，还是尊严，武器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尊严位於剑锋之上，但战斗是为了止战。”
“纽比斯不是只有武器种族是强者，无数的强者告诉了我，真正给予他们力量的是你们眼中脆弱不堪，但他们无比珍视的美好生活。”
爱菲婭的话没有引发山呼海啸，但外界来客的议论声正一点点的变得越来越响，已有潮涨之势。
长老们面色难看，因为乌列巴萨已经彻底败退，双眼茫然的看著被打落和损毁的利器，仿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明明对手也只是用的7阶武器。
“我胜了。”
爱菲婭缓缓升空，来到俯视各族长老的高度，她没有踩踏飞刃。
“我已经明白武器的真諦。”
“大言不惭！”“逆之举！”“你自比武器之神么！”
“爱拉菲婭！！！”
萨图丁咆哮著取出自己的重锤，高高跃起朝著少女当头砸下。
爱菲婭抬起手腕，没有使用武器，仅是用皓腕接下了巨锤的打击，锤上的稜角和锋刃没有引发任何动静，就像是没有打在她手上一样。
即便武器种族“身似钢铁”，那也只是能比较普通的金属，若是硬撼纯魔金属，也只是不会轻易致死。
但这毫髮无伤，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武器法则。”
少女傲然的说。
“现在的我，確实是武器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