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內訌与“黑太岁”
酒德麻衣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她的迟钝让路明非有点不耐烦:
“还要我重复吗?把她砍成两段,然后带走。”
隨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竖著切。”
小护士已经嚇傻了,身体不住的颤抖,说不出话,酒德麻衣皮裤两侧各掛了一把刀,双手抱胸没有动作。
酒德麻衣心里的警惕已经拉到了最高。
她感觉有一只轻柔的手在撩拨她的后背,让她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作为一把杀人的刀,她不介意杀死无辜的生命,但是她得保证呆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一颗隨时会爆炸的炸弹。
路明非的血统並不稳定,或者说在三峡受的重伤让他的人类基因无法压制龙类基因了?
她用余光观察路明非的表情。
路明非的眼中没有“兴奋”“不忍”之类的复杂情绪。
他只是上下打量著那个护士,就像是在菜市场上挑选要买回家做菜的生猪肉。
身体里龙血纯度越高的人就越接近失控,而失控的前兆就是狂躁,嗜血,冷酷,漠视生命。
路明非今晚復甦之后的表现完全符合这一切。
任务要求是保护路明非的安全,这不代表酒德麻衣不能控制住路明非,直到將他送回卡塞尔学院。
那么,会贏吗?
藉助在卡塞尔学院里的情报网,她知道路明非的言灵是诡异莫测的“时间零”,再加上他密而不发的其他手段,即使抢先出手,酒德麻衣也没有获胜的把握。
更何况她还得保证路明非存活,这对一个精研杀人术的忍者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丝质窗帘轻轻摇晃,屋里一片昏暗,只有病房门上的小窗透出些许走廊上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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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
路明非留给酒德麻衣的的思考时间很短暂。
然后,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火警警报器不休的振铃,喷淋头洒下刺骨的冰水,病房外人声嘈杂,金属发出压抑而暴躁的长鸣。
“赠!”
她拔刀了,向著·——·
路明非!
这就是酒德麻衣的选择,她选择在此刻出手,重伤路明非,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將他送回卡塞尔学院!
原本酒德麻衣的计划是正常的看护路明非直到他的神智恢復后离开,可是路明非展示出的狂躁和嗜血让原本的计划根本无法继续实行。
无论是將这么一个隨时可能发动攻击的精神病带在身边,还是任由他进入人类社会,都不如趁他虚弱將他制服完成任务的概率大!
狭小昏暗的房间甩出一道雪亮的刀光,自下而上,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
制服路明非,將他打包送回卡塞尔学院,就现在!
“哦?不按我的命令办事,反而向我发动进攻吗?』
对恶意十分敏锐的路明非提前就发觉了酒德麻衣的攻击意图,但是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这日本娘们看起来一副邪恶女忍的样子,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翻脸?
如果酒德麻衣想杀死或者控制他,那在昏迷和第一次清醒时她就有无数的机会,压根不需要忽然出手啊。
心理暗示?精神操纵?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无形的波纹在房间里蔓延,扩散。
路明非握紧右拳,提肩抬肘,自上而下的一拳轰在迎面而来的刀锋上!
洒满冷水的病房里忽然生出惊人的热量。
在酒德麻衣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她手中的刀刃与路明非拳头接触的地方,迅速的变成明亮的橙色。
在她手中锋锐的可以劈开岩石的利刃在与路明非接触时像浆糊粘的那样断裂开来,刀刃无力的掉落。
酒德麻衣扭动纤细的腰肢,轻如蝉衣的滑开,遁形在黑暗中;断刃掉落在瓷砖地上,发出“叮”的声音。
在与伟大存在建立稳定的联繫前,们的神力都是用一分少一分的,路明非並不想把从南离赤精星君那里得来的神力浪费在不必要的情况下。
解决问题不只可以依靠暴力,该动脑时路明非也会动动脑:
“曦,麻衣酱,可以和解吗?”
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只有迫近的锋锐感,没有回应之声。
路明非发出不耐的“”声。
可惜了,如果能通过声音判断方位,路明非可以隔空將“点燃”的力量传递过去,结束战斗。
“虽然不能百分百的確认,但大概率是这个女护士有『异常”啊,我们一开始不就是因为她才来的吗?你对我动什么手?自己思考一下吧。”
劝说之言到此为止,路明非將后背留给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酒德麻衣。
他再给酒德麻衣一次停手的机会,而如果她还要鍥而不捨的发动进攻,那路明非將会不吝惜神力的“点燃”半个病房,来迅速结束这无端的內订。
他从地上捡起断裂的刀刃,伸手一,可以轻易切断手指的断刃末端融化成適合持握的刀柄。
路明非轻挥重铸的短刀,直切女护士的脖颈,
女护士的脸上露出扭曲的恐惧,想要移动身体躲开,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束缚,身体不自然的扭动,像是纤瘦的充气人偶那样打摆子,眼睁睁的看著刀锋的临近。
与此同时,被黑暗的遮掩著的,来自酒德麻衣的锋锐也逼近了几分。
路明非没选择直接“点燃”整个病房,他完整的挥出了这一刀。
没有骨骼的坚硬,类似橡皮泥的手感,
女护士被一分为二,猩红的鲜血肆意的流淌,但-——
猩红的鲜血中,好像混杂了什么奇怪的黑色黏连之物。
黑色气流在在半空中停止了流动,即使她隱秘了身形,好似也能从声音中看到紧皱眉头的样子:
“那是什么东西?”
可怕的不是怪物,而是“异常”。
她原本的计划是趁著路明非压制不住心里的杀衝动,对护士出手时再发动第二次的攻击,但路明非的劝说与护士怪异的动作在最后关头改变了她的想法。
原本判定今晚可能出现的异常就来源於护士,但酒德麻衣却一直將注意力放在路明非身上。
她想將这一切归咎於这段时间休息的不好上,但她在状態更差时执行过不计其数的艰难任务。
观察好情况再出手是一个执行者最基本的素养,酒德麻衣压根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那根本不像她。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回想起她在江边直视怪异肉山时的那一眼。
她当时是那样的惊恐,身体颤抖,连呼吸都停滯了,压根不像平时那个连死亡都毫不畏惧的酒德麻衣。
她的思绪就好像被一直轻柔的手放置在固定的轨道上,她就那样顺从的,无知无觉的,理所当然的走向既定的终点。
上次的终点是“恐惧”,这次的重点是“急躁”。
这就是“异常”吗?
思维被操弄的感觉让酒德麻衣呼吸加重了些,不寒而慄。
“让我观察一下先。”
路明非倒是没觉得奇怪。
疯狂与焦躁本来就是会传染的。
那个奇怪的梦境虽然可能只有路明非一个人在经歷,但那份不知源於何处的探索欲和焦躁却不一定只会影响了他一个人。
不过这个小护士的异常可能並不与诡异的长廊,舞女与窗帘有关,它可能来自於完全不同的另一件异常事件。
一件对路明非以前经歷过,不算坏事的异常事件。
路明非蹲下身,轻轻捻起了一丝如同絮一样轻薄,像胶水一样粘连的黑色物质。
这些黑色的物质在刚刚离开护士的身体时还扭动了几下,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活性,又湿又黏,看起来有些噁心。
“我猜是『黑太岁』,那个护士的症状很像是食用了『黑太岁』,但是黑太岁有这么高的智商么——“
路明非弹了弹手指,將那缕失去了活性的黑色物质弹飞,从角落的礼品堆里取出一个玻璃杯,倒空里面的东西之后装入还在不断流出的黑色物质。
如果真的藏匿著黑太岁,那还是很值得搜寻一回的。
肉芝延寿篆中记载的法术,养性延命法,“寿酒”製作。
离体一个时辰內的血液,“黑太岁”的分泌物“金津玉液”,加入药材,法术催化酿造,可以进补法力,旺盛生命力。
更不要说那更深层的功效····
他站起身,了一眼轻微晃动著的窗帘:
“算了,先去看看再说,准备离开吧。”
酒德麻衣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走神,路明非伸手晃了晃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神嘱咐道:
“站的离我近一点,我们去地下停车场,我的车在那里。”
路明非毫不客气的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將脸贴在皮衣上鼓起的地方。
鼓起之处还滯留著喷淋头撒上的冷水水珠,有点冰,但是弹性和柔软度都很完美。
“倒也不用这么近,半径两米內就可以了。”
酒德麻衣彻底清醒了,她自然不会像小姑娘那样羞涩,只是伸出一只手推住路明非的脑门將他推开了。
龙文的颂唱声响起,酒德麻衣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黑,最后溃散在空气里,化为缕缕黑色的气流。
大门应声而开,医护人员满脸焦急的在走廊上穿梭,压根没人注意到这稀薄的黑色气流。
“喔,很方便的能力啊。”
路明非不由得讚嘆。
酒德麻衣的声音嫵媚依旧,但听起来好像有点恼怒:
“不要搂我的腰,没必要那么近!”
“那我不是怕掉队吗?”
“我会看著你的!大腿也別搂,你正常走路!”
“我累。”
“你累我抱著你!別摸了!”
路明非与酒德麻衣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没有关闭原本敞开著的病房门,丝丝走廊上的微风因此闯入了那间充斥著焦糊味与血腥味的昏暗房间。
微风吹动了一尘不染的轻薄丝质窗帘,让它摇晃的幅度稍微大了一些。
它所遮掩的窗內之物也因此露出微微一角。
那让路明非的本能袁嚎的,恐惧的,疯狂警示的,並不是扭曲可怖的怪物。
那是视野穷极也没有终点的,无穷无尽的被遮掩著的窗户。
“我们现在去哪?”
酒德麻衣从包里掏出一枚带金色蛮牛標誌的车钥匙,没好气的问道。
灯火通明的地下停车场,一辆宝石蓝色的兰博基尼在酒德麻衣按下车钥匙上的按钮后,发出低沉有力的吼叫。
她就像个在职场被上司吃了豆腐的怯懦小姑娘,还得忍气吞声的继续干活。
至於痛打下头男?
呵呵,且不说会不会给大伤未愈的路明非打坏了,就他那个连精钢都能烧断的恐怖能力,谁敢上谁上吧。
酒德麻衣有些气恼,但又有暗暗庆幸对路明非的气恼暂时衝散了在她脑海里律徊不去的恐惧。
路明非思考了一下,隨后確定了行动的顺序:
“我们今天晚上先隨便转转,等天亮了去文玩市场採购一些我需要的材料。”
他总不能一直挥霍南离赤精星君的神力,该补充的施法用品还是要补充的。
酒德麻衣坐上驾驶座,启动了这辆急速350km的昂贵玩具,將它驶出停车场:
“不找个地方休息吗?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睡个好觉了—“”
“现在就一起睡觉节奏会不会太快了?”
酒德麻衣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反击:
“跟你睡在一起很安全,你那玩意我上次见了,比烤糊的炸鸡还焦。”
路明非解开裤腰看了一眼,耸耸肩:
“很快就会好的,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睡,你要想休息一会可以换我来开车。
水他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再使用一到两次“不要死”大概就可以恢復如初了,只是在路明非做足准备之前,他没那个胆量再次进入梦境。
“那你开吧,让我休息一会———
酒德麻衣显得有些急迫。
她將尼龙顶棚升起,车停在路边,与路明非交换了位置,稍微放低了些座椅后就放鬆了身体,玉腿横陈的半躺在副驾上。
酒德麻衣有自己难以言说的原因。
她自从在三峡的任务结束之后,每次都会在噩梦中惊醒,只有在路明非病房的那次小憩没有梦见那座徘徊不去的肉山。
她想试试这梦的来去是否与路明非有关,路明非是否是驱散它的关键。
自己正深受梦境侵扰的路明非將兰博基尼的窗户开了条缝,享受冬季夜间冰凉的风。
这家昂贵的私立医院远离市区,绿化充足,交通便利,风景怡人。
本来就是深夜,兰博基尼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两侧的常青树发出“沙沙”的响动,清幽静謐。
他一只手握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一个水杯大小的透明玻璃瓶子来。
杯子里装著腻滑发亮的,黑色的不明物质,原本已经沉寂,仿佛死去的黑色物质已经重新开始微微颤抖,路明非握住杯子的手感受得到那股力道。
惊人的生命力。
明天尝试捕捉一下这块“肉”的来源,不知藏匿何处的“黑太岁”吧。
时间流逝,兰博基尼仪錶盘上油箱的指针减少了一小格。
路明非已经开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是没有离开这条两侧有绿植的公路。
它仍然平稳的行驶在宽的道路上,两侧的常青树发出“沙沙”的响动,清幽静謐。
视野的尽头仍然是绵延不绝的常青树,昏暗的路灯仿佛也无限的延伸著。
路明非觉得喉咙发堵,手心出汗。
他没有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