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黄衣的圣人
仍然是幽深黑暗的巷子里,两侧是遮蔽了月光的高墙,地面上的厚重污秽被丝缕分明的血色取代,一团不定型的身体组织还在痛苦的生存著。
“你还真是”
耶梦加得双手抱胸站在路明非身后,看著眼前衝击力极强的狂乱场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作为一位血统高贵,冷酷暴戾的龙王,哪怕將尸山血海摆在她眼前她也未必会皱一下眉,只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残忍,太过离奇,让她也难以避免的產生了“何至於此”的想法。
“哈一—怎么了啊?”
就像是在污浊的环境里忽然呼吸到了一口清新的氧气,路明非仰起头,发出的声音如释重负的愉快声音。
路明非其实从不是一个残忍嗜血的人,他从未因为凌虐生灵而產生过半分喜悦。
他与其他人类之间的关係是偶尔会有交互的两条直线,路明非只在有需求时才会开启爱人tv,
隨机抽取几名幸运儿来与他“同参大道”。
正如同他此刻的欢欣,並不来自於地上的狂乱场景,而来自於他憧憬著的未来。
“叮一一”
路明非缓缓站起身,伸手一扬,一把染血的餐刀被扔在地上,刀尖与水泥地面碰撞的清脆声音宣告了准备工作的结束。
就在刚刚,这把从披萨店捡来的並不锋利的铁片被当做仪式的祭刀使用,现在它已经完美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虽然过程有点繁琐,但是效果完美,不是么?”
路明非看著铺在地上的平整的“一层”身体组织,不由得再次为自己的精湛技法感到自豪。
血肉,骨骼,臟腑,还有最关键的,哀豪的灵魂。
祭品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厘可利用之处都被他完美的,天马行空的展现了出来。
什么?祭品哪来的?
害,就当是耶梦加得买彩票中的吧,这种细枝末节不要放在心上。
“呢,有点噁心”
耶梦加得看了看祭品被摆放在各处,还在正常活动著的臟器,觉得头皮有点发痒。
被扫了兴致的路明非没选择与耶梦加得发生正面衝突,只是嘀咕了一句:
“妈的,土包子,就没指望过你们能看懂。”
其实耶梦加得站在一个心智正常的地球生物的角度做出的锐评没什么问题,
以“人”的审美来做出评判的话,路明非的“作品”除了非常容易让人呕吐之外看不出什么门道。
只是它也不是用来观赏的就是了。
路明非朝著耶梦加得伸出双手,简短的命令道:
“水。”
“把我当丫鬟使的你还是第一个。”
耶梦加得翻了个白眼,拿出刚刚买的大瓶矿泉水拧开,帮路明非清洗手部,还捧了点水洗了洗脸。
路明非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开始罢。”
耶梦加得本来想问“我还需要做什么”,但敏锐的感知让她把嘴边的话堵在了嘴里,没能说出口。
气氛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气氛发生改变”只是因为愚钝的路明非用尽全力只能看到那么多而已。
躺在地上的幸运观眾由於濒临死亡,“灵感”空前敏锐;而一定程度上掌握著“权柄”的耶梦加得眼中的世界本就是更加复杂的。
那是不属於这个温和有序的世界的,无法言表和测度的未知、无序与混乱;
它就这样毫无徵兆的降临了?
幸运观眾的没有眼皮保护的眼球上,眼白被猩红的血丝挤满,瞳孔疯狂的颤抖,他还能操纵的身体部分大致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如果不目睹这一幕,没有人会相信只用两个没有眼皮的眼球就能表达出“极端的恐惧”这种情感。
至於耶梦加得,她驻足原地,没有逃跑,也没有前进,只是在卑劣的庆幸。
饮止渴的庆幸“距离”。
她与路明非,保持了大约三步,也就是一米多的距离,与狂乱的法阵则是有两米左右,她是三个人中距离法阵最远的,最安全的一个。
“夜诵太平经,梦诣黄衣仙。
玄日双沉湖,蒙蒙天云裂.
天鬼踏虚来,振翼引道前。
尊者著槛楼,素白以覆面——“
路明非如同带著硬质人皮面具,只有嘴唇微动,他站在法阵之前,一遍一遍的颂念咒语。
这並不累。
很短的时间之后,念诵咒语的就变成了路明非的唇舌,而非他本人。
祷文的內容也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一些巨大的,低沉嘶哑的,人类发声器官无法发出的怪异內容从路明非的唇舌带著鲜血与肉块,硬生生的从他的喉咙中挤了出来。
地面上的法阵上莫名的冒出污秽的黄色光芒,覆盖在法阵表面的“皮革”忽然“漂浮”了起来。
不!不是漂浮!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了这血腥的“皮革”“
仿佛隱藏著无数蛆虫与霉菌的污秽光芒让原本是白色的“皮革”染上一层黄色,它似乎变成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
它,不.——.静默的漂浮起来,立於天上。
超脱於无穷之外的伟大存在的意志,“中黄太乙仙君”,圣驾尘世。
侥倖目睹这一幕的两个活物,路明非与耶梦加得,他们面前的世界隨著黄衣的圣人出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两侧的高墙弯曲,无休止的向上延伸,密集的丝线在天空中密布,几乎要遮掩黑色的夜幕,污秽的光与其他东西从丝线的缝隙中流淌下来。
真理!这就是目睹真理之后的“真实”啊!
路明非消瘦的身体止不住开始颤抖,他的眼中除了天上的黄衣之外再无他物。
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明明“中黄太乙仙君”与“夜楼”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甚至这一切都可能是他戏剧的一部分,为什么路明非还要向他祈祷?
事实上,“神”的思维根本不是人类可笑的利害关係可以理解的,人类只需要祈祷就够了。
路明非的嘴唇颤抖:
“阁下,我希望”
那立於天上的,残破的黄色长袍,可以被称为“头部”的地方微微抬起,露出了里面的“
黄色面具。
黄衣的圣人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