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虚空去返万全殊胜法与龙王
沉闷的撞击声之后,財务经理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
路明非若无其事的收回拳头,甩了甩手,笑了一声:
“喊,皮还挺硬啊。”
被路明非一拳打在脸上的財务经理看起来並没有受到什么伤势,只是被拳峰擦到的下眼眶出现了一片不显眼的红痕。
很正常,能参加这次拍卖会的自然都是混血种,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財务经理也不例外,而路明非这具身体的血脉还没有激活,只是个贏弱的凡人而已。
凡人与混血种其实是两个有著本质体力差距的物种。
“你,你—..”
財务经理下意识的捂住被打的眼,满脸不可思议,头脑发懵。
“如何呢?”
路明非耸耸肩,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台下其他的混血种收藏家这时先一步反应过来了,斥责声、討论声和压抑不住的笑声此起彼伏。
杂乱无章的声音也唤醒了头脑发昏的財务经理。
他下意识的看向台下,那些客户的目光起码有一半集中在他身上,还有一半在路明非身上。
好奇?同情?戏謔?
聚集而来的目光让財务经理百净的麵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搞得眼眶下的红痕都不明显了。
他握紧拳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气血上脑,想要同样一拳回敬给还在笑个没完的路明非。
但他已经多长时间没和其他人发生肢体衝突了。
大约有十年了?或者更久?
漫长的麻痹与和平的时光已经磨平了他血脉中的暴戾,財务经理最终也只是又抖了两下,没有选择还手,大叫道:
“疯子!该死的疯子!保安!叫保安来!把他抓起来,不要让他跑了!”
几个穿著西装带著墨镜,面容强硬的男人快步从场馆的交流向这个財务间靠拢。
此时此刻,拍卖会的所有人都在期待这场好戏的后续发展,除了一个人。
昂热。
还坐在上方vip包厢里的昂热感觉自己如坐针毡,杀伐果断的他心中少有的生出了一些后悔的情绪。
卡塞尔学院里確实早就有流传路明非是精神病人的消息,但昂热並没有重视过,这消息还是他亲自动用无形的大手镇压的。
可当真的一起出了任务时,他才意识到,路明非应该真的是精神病人。
哪怕是再老谋深算的人也无法理解精神病人的行为方式,因为他们的行动轨跡本身就是与常人的逻辑无关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抱怨的时候了,他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带路明非走?
还是一人离开,將他留在这里?
这並不只是单单可以凭藉著“义气”与“爱护之情”能决定的事,昂热得考虑这里面的利益关係。
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著卡塞尔学院,代表著学院背后的秘党,这时出手的话,就等於是在眾目之下承认了已经违规的路明非与秘党的关係。
进一步往大了说,这种举动还代表著秘党对违规者的包庇,代表著秘党对混血种“社会规则”
的破坏。
这里要说明一下,並不是全世界所有混血种都集中在卡塞尔学院,实际上在无数代的繁衍与迁徙之后,卡塞尔学院只是混血种世界里的一小部分而已。
从拍卖会上带走路明非,对昂热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它后续的收尾工作却不並不是这样。
而昂热一人离开,將路明非留在这里呢?
且不说路明非的言灵“时间零”压根不是拍卖会里这群土鸡瓦狗可以应对的,就算他真的癲病发作被捉住了,昂热凭藉手里的资源在暗处里可操作的空间也比在眾目之下大的多。
有些事,不上秤不到四两重,要是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昂热心中已然定计,嘆息了一声之后,起身打算离去。
碰巧这时,他发现面色苍白路明非早已侧过了身子,那双如墨一般的漆黑瞳孔正在一动不动的盯著他。
昂热刚挑了挑眉,想要说些什么,忽然,他看见路明非一手拿出了一个散发著温暖橙色光芒的髏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与大拇指捻住,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手势。
路明非用这两根捻在一起的手指写写画画了一阵,最后,做出了一个將手指里“捻住”的东西拋飞的手势。
几乎就在“拋飞”的同时,昂热的视野里呈现的不再是有序稳定的图景;
拉长收缩的,顏色各异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的眼底飞快的切换,纷乱杂扰的尖锐杂音同时在他的耳中碟噗不休,
闪动,抽离,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昂热眼中的世界才重新稳定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走了一遭似的头晕目眩,这对於一个拥有“时间零”的神速型混血种来说,是非常稀少的体验。
他没有移动,费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才让意识清醒了一些。
在思考重新恢復时,最先让昂热注意到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而后是视觉,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金碧辉煌的芝加哥大歌剧院;
带著冰碴子的泥土地上生长著青苔,青翠的绿植遮蔽头顶的苍白阳光,周遭只有偶尔才会出现寂寥的鸟鸣。
大夏天的,土里为什么会有冰碴子?
昂热的目光呆滯了一下。
这是哪?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比如说,他的视野要比平时更矮一些?
昂热下意识的低头,然后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
只见,他熨帖笔挺的西装下摆直接触碰到了泥土地上,而他的西装裤与鋰亮的皮鞋不见了。
他妈的,他下半身怎么不见了啊?!
就在同一时间,面容苍白僵硬的路明非无视了正在向他逼近的,人高马大的保安,抬头看著昂热所在的包间,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只见深红丝绒帘子后刚刚站起身的那个身材挺拔魁梧,魅力十足的老帅哥已然不在原地,而留在地上的是同样挺拔的西装裤和一双亮的皮鞋,大量的鲜血正玩了命的从西装裤的顶端喷涌。
“不是说那群和尚们的法术都是无害宽厚的么?”
路明非低头看著手中仍旧散发著温暖橙光的髏头,像是在质问里面储藏著的高僧灵魂。
但被抽魂存入其中的高僧们早就死了,自然是不会有人回应他的。
路明非也算是施法经验丰富的老法师了,他自然不会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刚刚,他释放的法术是那群高僧灵魂里的某个掌握的传送术,名叫“虚空去返万全殊胜法”。
虽然听起来唬人,但其实是一门並不怎么好用的法术,效果简单:
在施咒、结印与观想之后,將一个对自己没有敌意的目標送往一处陆地。
释放这道法术如果有被施术者的身体组织;如果有毛髮,指甲等物作为標的,还可以减少消耗;
路明非在昂热的玛莎拉蒂上顺手摸走了他的头髮,这才让处於虚弱期的他得以成功施展出这门法术。
这是处理“七宗罪”事件过程中必要的一环。
首先,路明非从未怀疑过昂热这个“时间零”最强使用者的含金量,如果他在场,让耶梦加得暴起发难,小母龙还真未必是昂热的对手。
其次,耶梦加得和路明非都还得留存著人类的身份行事,如果不能把证据差不多都抹掉会很麻烦。
在场別的混血种拷问完杀了就行了,不会留下什么证据,怎么都无所谓;
只有昂热,如果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或者失踪了,接下来学院势必要进行大规模的搜查行动。
正是考虑,路明非才精挑细选的从骷髏头法器里储藏的大和尚们的魂里搜罗出了一道无害法术,將昂热传送到今天上牛匯合的芝加哥南区。
只是.
“分魂”的影响貌似有些太大了,这法术释放倒是成功释放是成功了,但明显只成功了“一半”啊。
不知道地点定位的对不对,要是再错,那只能算成功了“四分之一”了。
不过那老登身上多半还藏著个不小的秘密,哪怕只过去半个,只要没去到什么活火山里,或者什么深不见底的地下溶洞里,应该是死不掉的。
路明非解开皮带,將骷髏头塞回原处,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
“这下昂热变成哈基日执了。”
由於拍卖场客户们的注意力都还在路明非和財务经理的表演上,暂时混血种们都没注意到vip
包厢上发生的事。
两个穿著黑色西装的魁梧保安这时也刚好来到了路明非身边,他们线条分明的脸上带著墨镜遮掩著他们散发著微光的黄金瞳。
他们一人,伸手架住路明非的胳膊,嘴里喝骂道:
“够了!你这小丑,跟我们走!”
两个保安个头都超过了一米九,把路明非这小身板架起来之后,他的脚都离地了。
路明非看了一眼还在探头探脑的夏弥,出声骂道:
“还在看,还在看!该死的耶梦加得!”
路明非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又大喊道:
“你要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夏弥?!”
“约定”这个词似乎对龙类来说,有著比人类更重要,更为深刻的意义,它像是一把钥匙,从路明非的嘴里吐出来之后,这个气氛还有些轻鬆欢快的歌剧场,发生了变化。
两盏金色的汽灯,不知何时在黑暗中点亮了。
它们像在幽深的海面上仰望著被潮水拍打著的悬崖上的引航灯,那刺眼的光简直要贯穿敢於直视之人的大脑。
它在灼烧无礼臂越者的灵魂,
金碧辉煌的芝加哥歌剧院里整齐摆放著的一张张黄铜座椅,好像在忽然之间变成了六旗过山车游乐园里那架全世界最刺激的过山车·中庭之蛇”上的安全座椅。
欢快轻鬆的吃瓜氛围一扫而空,好像有一堵无形的气墙从入口粗暴的推了过来,又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会场內狼狠的扇了一巴掌,没人看见任何东西,他们只来得及感到恐惧,然后东倒西歪。
年龄老迈肥胖的那些颤抖著想要掏出隨身携带的急救药品,衣著时尚的女伴紧束的束腰因为她们剧烈的呼吸简直要崩溃扣子,意志力与血统更差的甚至整个人在座位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也爬不起来。
巨龙·——
歌剧院的后方,他们的背后,简直好像出现了一头正在凝视著他们的恶龙啊。
但凡映入恶龙眼帘之人,脑海中就仿佛点起了一道惊雷,喻喻作响,只能凭本能生出退避的念头。
这些自视优雅得体的,富甲一方的,高人一等的混血种们,几乎不约而同的身体前倾,没有任何人胆敢回头面对那如惊涛拍岸般的威严。
几乎在同一时间,歌剧院內混血种们的心率上升到了一个危险的数字,冷汗如暴雨一般瞬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这才是纯血龙族与混血种之间的鸿沟,它要比人类与混血种之间的那道深得多。
实际上,血统优异的混血种能在二、三代龙族面前拔出刀就算得上意志坚韧了;而那些青史留名的屠龙英雄,在近距离直面一位正常状態的龙王时心臟直接爆掉也不是什么怪事。
反倒是路明非那样不受影响的才是怪事。
耶梦加得威严如雷鸣的声音这时才从歌剧院的入口处传来:
“我自会遵守已经成立的『约定”,无论它是否出自於欺骗,不用拿这个激我;路,明,
非。”
毫无疑问,她故意说出“路明非”三个字,是在报復路明非刚刚叫出她“夏弥”这个马甲名字这件事。
在路明非喊出那个名字之后,但凡耶梦加得还想要以“夏弥”的身份在人类社会行走,那歌剧院內的混血种便必须被赶尽杀绝。
两个心有灵犀的人都明白这一点,耶梦加得因此也已然变回了龙躯,圣洁而的古艷威严之美隨著她的身躯舒展肆无忌惮的暴露在空气中。
她优雅的步,腰肢摇曳著走到路明非的身前,直视他的眼睛,黄金瞳冰冷:
“希望你是真的有急事才叫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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