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返途中,一路风平浪静,再无波折。
然而,在经歷了先前那件事儿之后,船上一眾韩家子弟已是心潮难平,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著方才的见闻。
话题自然也绕不开天雷上人,以及那艘奢华无匹,气势迫人的飞舟,感慨之声不绝於耳,偶尔也会传出几句“若能拜入洞玄派那该多好啊”之类的话来,字里行间,充满嚮往之意。
回到乾元山韩家后,韩洪收了金霞宝船,叮嘱他们明日一早,必须到內务堂,將这几日在秘境中所经歷的事儿记录在案,方便从中提取有用情报,以备不时之需!
交代完毕,他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显然另有要事急需处理。
韩霄等人见状,也相互简单地寒暄几句,隨即带著一身疲惫,各自归家。
推开了熟悉的院门,韩霄先向大哥韩凌报了一个平安,然后便一头扎回了自己房中。
在秘境中,他的精神时刻紧绷如弦,此刻骤然鬆懈下来,那种积压已久的疲倦感,顿时如潮水般席捲全身。
他强撑著打起精神,手掌按在腹部上,法力微吐,喉头一滚:
“噗!”
一声轻响过后,一颗沾满污秽粘液的“纸球”被他吐了出来!
他毫不嫌弃地將它捡起,发现包裹在外的那张一阶高阶敛息符仍旧完好无损,不禁暗赞一声:
不愧是一阶高阶符籙,这质量……就是过关!
韩霄小心地剥开符纸,露出里面那颗晶莹剔透的灵田珠,看见这装著他此次秘境之行最大收穫的宝贝,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拿著此珠手中把玩片刻之后,韩霄才珍而重之地將其收入储物袋中,接著仰面倒在床上,没过多久,便已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韩霄准时来到了內务堂,面对执事的一番询问和笔录,早已打好腹稿的他,也不怯场,將自己在秘境中的种种经歷娓娓道来。
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刪减,隱瞒,与必要的“艺术加工”,力求逻辑圆满,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合情合理。
离开內务堂后,韩霄准备去找一些上古文字典籍。
金色书页上面记载的“九转炼神术”,他可是眼热已久了,自然不会暴殄天物,放著不学!
但是韩霄却並未急吼吼地直奔家族藏经阁,才从秘境之中归来,便去借阅这类书籍,实在太过扎眼,若是不小心引起別人的关注,那也是件麻烦事儿。
稍一寻思,他便转身去了坊市,在一家不起眼的书肆中,购得一本“古今文字通译”!
为求稳妥,他又去了另外两家店铺,买了两本类似的书,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关上房门,韩霄便迫不及待地將那张金色书页取了出来,又把三本工具书摊开在侧。
然后,逐字逐句,小心比照,反覆校对!
半日光景倏忽而过,经过再三核查,確认无误过后,韩霄便得到了“九转练神术”完整的心法口诀。
“神为身主,气为神使;九转九炼,泥丸化圣;法隨周天,炼虚成鉴;一念洞明,三界彻观。”
“炼神之路,步步惊心,此术非大毅力、大智慧、大福缘者不可轻修,切记!切记!”
看完开篇这段心法总纲,以及警示言语,韩霄眉头微蹙,但是很快便又舒展开来。
“大毅力、大智慧、大福缘者?”
“很明显,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韩霄极有自知之明,继续往下看去。
经过一番仔细研读,韩霄渐渐明了此术精髓,乃是以修仙者自身识海为洪炉,引精纯法力,化无形真火,反覆淬炼、捶打、凝聚、升华自身神识。
每进一转,神识便如百炼精钢,去除杂质,增强韧性,识海亦会隨之拓宽。
“这路数,听著倒跟铁匠打铁有著几分相似……”
韩霄心中暗自嘀咕。
不过,此术修炼起来,可比打铁凶险多了。
第一转“引气淬念”还算温和,只是引动法力,化作涓涓细流洗涤神识杂质,但到了第二转“炉火初温”,便要开始真正的苦修,需將神识置於无形真火之中煅烧,修炼过程极为痛苦!
极为痛苦?
看见金色书页上面这四个字,韩霄心底有点发毛,但还是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安慰自己放宽心些。
“哼!”
“这苦,我吃定了!”
收起金色书页,韩霄开启房中机关,步入地下密室,盘膝坐在冰冷石床之上。
“一念初动,引气入冥,涤盪尘埃,神光微明。”
韩霄深深吸了口气,摒弃杂念,凝神內视,开始运转法诀,引导一丝法力进入识海,如同涓涓细流,缓缓衝刷神识。
起初,韩霄只觉神识有种豁然清明之感,犹如雾靄消散,微见曦光!
这种体验十分地新奇和舒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霄彻底化身“宅修”,深居简出,全身心沉浸在九转炼神术的修炼之中。
许是绝大部分功法秘术,入门相对而言比较容易,仅仅七日,第一转“引气淬念”便宣告功成!
他的识海扩展近倍,神识强度亦是大增,感觉已不下於寻常炼气后期修士!
这显著的提升使得韩霄欣喜若狂,大为振奋。
“好!趁热打铁!”
“现在开始修炼第二转『炉火初温』!”
韩霄按照九转炼神术记载的法诀,继续修炼,这次法力不再是如涓涓细流一般,洗涤神识,而是化作一股无形火焰,落在神识之上,將其视作顽铁一般,开始淬炼。
“嘶……啊……”
仅仅一下,韩霄先是倒抽一口冷气,接著惨叫一声,身体抖如筛糠,几乎控制不住,要从石床上面栽倒下去。
方才那一瞬间,他的识海遭受法力灼烧,变得炽热无比,神识有没有被淬炼,他不知道……
反而感觉自己脑儿都似要被烤熟了一样,掀开天灵盖,撒一把辣椒和盐,都能趁热吃的那种!
“他奶奶的,金色书页上面虽然说了,从第二转开始,修炼过程將会变得极为痛苦,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痛苦啊!”
韩霄並不死心,咬牙又尝试了几次!
每次都痛得他浑身痉挛,冷汗如瀑。
“韩霄啊韩霄,算了吧……这哪里是修炼,这简直是在给自己上酷刑啊,创造这门秘术的人,一定是个自虐狂吧?”
韩霄抹去了糊住眼睛的汗水,声音嘶哑地喃喃自语道。
可是想起天雷上人,想起自己难以承受对方一道“目光之重”的渺小感,更想起往日因为修为过低,所遭遇的种种不愉快之事,他又把心一横,觉得不该如此轻言放弃。
“韩霄啊韩霄,你的修为低,资质又差,这个时候不捲,什么时候再卷?修仙界的卷王,就从你做起吧!”
“再者,既然已经立志问道长生,些许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自我勉励之后,韩霄心头一股狠劲涌起,当即坐直身子,再次运转法诀!
这一次,他咬牙挺了过来!
坚持了约莫半炷香时间,最后感觉自身已经达到极限,便歇下了……
第二天又继续……
这一次,他坚持的时间要比昨日长了將近一半。
如此这般,隨著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修炼时的“持久度”也与日俱增!
三个月后……
石床之上,韩霄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大口地喘著粗气,但是感受到自己较之昨日暴涨近倍的神识,顿时状如疯魔,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成了!”
“九转炼神术,第二转,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