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霄出关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找到大哥韩凌,告知对方自己已经结束闭关,並准备为两个侄子检测一下是否身具灵根。
韩凌见他面带倦色,关切地道:
“你刚出关,先好好地休息一日,反正那两小子又跑不了,一切等到明日再说!”
韩霄想想也是,也便不再坚持:
“那好,明日再说!”
告別大哥韩凌,韩霄回到房中,烧水沐浴,涤去半载疲劳,接著倒头好好睡了一觉。
直到次日天光放亮,方才悠悠转醒,养足精神的他,神采奕奕,如约来到大哥一家居住的东厢房。
房內,韩平,韩安两个小娃得了消息,早就翘首以盼,一见韩霄身影,便神情雀跃地扑了上来,脆生生地“二叔”、“二叔”叫个不停。
韩凌,冯瑶两人站在一旁,面上虽带著笑,眼底却透著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在这修仙世家,有无灵根,便是仙凡之隔,几乎决定了孩子往后一生的命运轨跡,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既担忧,又期盼,昨夜辗转反侧,一宿都没睡好。
韩霄看了两人一眼,便已心下瞭然,隨即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对著两个侄子温声说道:
“此物名为验灵球,专为检测灵根之用,你们只需把手放上去,它便会根据灵根属性,散发出不同顏色的光芒。”
“金属性为白色,木属性为青色,水属性为黑色,火属性为赤色,土属性为黄色,至於风,雷,冰等异灵根,光芒顏色也各不相同,根据顏色种类,以及顏色多寡,便可看出具体是何灵根,资质怎样!”
简单介绍之后,他的指尖微动,向著验灵球中缓缓注入一丝法力,此物一经催动,表面立时泛起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如水流转,颇为神异。
“现在,你们两个谁先来呢?”
韩凌看著那验灵球,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很快,他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轻柔地拍著长子韩平的肩头,低声说道:
“平儿,你是兄长,你先来吧!”
他的语气稍作停顿,接著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格外郑重:
“无论结果如何,有没有那灵根,爹都一样爱你,此生不变……”
韩平用力点了点头,三步並作两步跑到韩霄面前,脆生生喊了句:
“二叔!”
韩霄笑著揉了揉他的头:
“来吧,二叔看好你哦!”
“嗯!”
韩平微一抿唇,有些紧张地伸出了小手,轻轻放在那颗验灵球上。
剎那间……
验灵球光芒大放!
青、赤两色光华交相辉映,各占一半,將韩平的小脸也映照得半青半赤,看著很是怪异。
韩霄见状,眼中立时露出惊喜之色:
“哈哈,很好,是木、火双属性灵根!”
他也由衷地为侄子感到高兴,这等资质,放在修仙界中已属上乘,仅次於传说中的天灵根和异灵根。
凭此资质,只要勤修不輟,再得几分机缘,以后未尝不能踏入筑基之境!
韩平先是一愣,隨即反应过来,扭头衝著父母欢喜叫道:
“爹,娘,你们快看,我有灵根,是木、火双属性灵根,我也能像二叔一样,成为修仙者了!”
“这臭小子……”
见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韩凌忍不住笑骂一声,原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在此刻重新落回肚里。
並且满心都是惊喜与欣慰之意。
须知韩家当代年轻一辈里,资质最顶尖的那几人,也都只是双灵根而已。
韩平有此资质,未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冯瑶也从巨大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一把將韩平搂进了怀里,又是摸头又是亲脸,激动得语无伦次:
“好……好孩子……娘的平儿真棒……”
韩凌强压著心头的激动,这才没有失態,他蹲下了身子,目光温和,看著韩安说道:
“安儿,该你了,去吧!”
韩安微微点头,看著大哥那兴奋的样子,想起他平日总嚷嚷自己是“火属性天灵根”,如今虽然是双灵根,但终归有著火属性,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一边走向韩霄,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地给自己打著气:
“雷灵根……雷灵根……我一定是雷灵根!”
韩霄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莞尔一笑,带著一丝打趣之意地提醒道:
“雷灵根的光,是蓝色的哦,等会儿你可得看仔细了。”
“嗯!”
韩安伸出小手,轻轻放在那颗验灵球上。
然而,足足半晌过去,验灵球却依旧沉寂如初,毫无反应,没有亮起半点光彩。
韩霄心中暗嘆一声,衝著面色剧变的韩凌,冯瑶,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韩安抬起一张惨白小脸,眼神黯淡,带著紧张,忐忑,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期盼,颤声问道:
“二叔……这球……它没亮,我……我是不是……没有灵根?”
话还没有说完,两行泪水便已夺眶而出,滚落脸颊。
看著韩安这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韩霄胸口一阵气闷,方才为韩平升起的喜悦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忽然想起了六岁那年,大哥韩凌被检测出没有灵根之时,依稀也是这般模样!
那时,无灵根的是大哥,有灵根的是自己,到了如今,却是大哥的长子有灵根,次子无灵根。
这宿命……
竟像是完全顛倒了过来一样!
其实,早在来此之前,韩霄便已做好两个侄子全都没有灵根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事到临头,他的喉咙却像被石子卡住了一般,哽得生疼,那些安慰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带著怜爱之意,轻轻抚摸著韩安头顶。
韩安这下终於死心,猛地转身一头扑进母亲冯瑶怀中,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伤心不已。
冯瑶紧紧搂住次子,拍著他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慰著。
但是韩安的哭声却並未因此歇止,反而愈演愈烈。
他的年龄还小,也没太多心思,只是单纯想著:自己没有灵根,不能和大哥一样,成为像二叔那样厉害的修仙者了。
大哥以后可以喷火,自己却永远也不可能放出电来了!
韩凌看在眼內,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刺痛。
就连一向爱和弟弟斗嘴的韩平,如今也走到了冯瑶身边,笨拙地伸出手,搂著弟弟肩头,学著大人的口气承诺道:
“二弟別哭,大哥我有灵根,以后大哥会保护你!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揍他!要是我欺负你……我就……我就揍我自己!”
这话著实是把韩安给逗乐了,鼻子都冒出了泡儿,但是很快他的伤心情绪便又重新占据上风,再次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韩安许是哭得累了,哭声渐渐低落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最终竟在冯瑶怀中沉沉睡去。
冯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眶微红,衝著韩凌,韩霄两人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孩子已经睡著。
接著,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韩安,把他送回臥房休息,动作极轻,极缓,唯恐在这过程之中会將韩安惊醒。
韩霄转过头来,与大哥对视了一眼,隨即两人极有默契地走了出去,並肩站在屋檐之下。
清晨阳光温暖明媚,庭中草木生机勃勃。
然而,兄弟两人间的气氛却有一些凝滯!
过了许久,韩凌长长地、沉沉地嘆了口气:
“不知为何……看著平儿安儿,我就想起了我们小时候,今天这场面……跟当年,还真像啊……”
韩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此刻……
看著天边那轮初升朝阳,他的心情……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