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霄炼丹手法沉稳却又不失灵动。
熔炼灵药,剔除杂质,调和药性……乃至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凝液成丹,在他手下皆有条不紊,水到渠成。
莫说是曹疏影,便是张辟尘这个外行,也能从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法诀变化中,体会到一种独特的美感。
“开!”
韩霄一声低喝,袍袖一拂,一道法力似青霞般“唰”地飞出,捲起炉盖,接著便见七八颗丹药如乳燕投林,嗖嗖向他飞来。
他伸手接住,垂眼细观,但见这些丹药颗颗浑圆饱满,通体雪白,灵气盎然,品相极好。
曹疏影凝眸望来,轻声问道:
“韩兄,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二小姐请便!”
韩霄微笑頷首,手掌轻送,那几颗养元丹便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著,稳稳地飘至曹疏影身前。
曹疏影小心地拈起其中一颗,先是放在眼前端详,后又置於鼻尖轻嗅,良久之后,方才轻嘆一声,眸中异彩更甚:
“便是在诸多一阶高级丹药中,养元丹亦是炼製难度极高的存在。”
“可观韩兄此丹,成色上佳,药力之精纯……怕是比寻常养元丹还要强出三成有余,这般火候,已直追一些二阶炼丹师的水准了……”
张辟尘眉峰微挑,诧异道:
“哦?韩道友炼製的丹药,品质竟然如此不凡?”
“疏影所言,只恐犹有不及。”
曹疏影认真地点头回应。
旋即美眸流转,看向韩霄,语气带著几分复杂的感慨与娇嗔:
“韩兄接触丹道至今,也就五年有余,但这五年所成……便已超过疏影十年苦功,上一位让我这般受挫的人,乃是我的大哥曹丹,如今,却又多了一个韩兄!”
此话一出,张辟尘也不由大感惊讶,心中对於韩霄的评价再次拔高了几分。
他上下打量著韩霄,目光带著几分深意,半是讚嘆,半是探询地道:
“韩道友当真是深藏不露,上次同船,竟未瞧出道友还有这等丹道造诣,或许……韩道友的真实水准还远不止於此,莫非……已臻至二阶之境?”
韩霄连忙摆手说道:
“张道友莫要再取笑我了,一阶炼丹师和二阶炼丹师之间的鸿沟,虽然没有炼气和筑基之间那么大,但也不小,哪会这般容易跨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色带著几分促狭之色,看向了曹疏影,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確实是韩某失策了,不该全力施为,应当收著一点,若真箇儿打击到了二小姐的道心,那才叫做罪过!”
“哼!”
曹疏影佯怒地白了他一眼,眼中却无半分慍色,反而更添几分亲近之意:
“疏影岂是那般小气之人?只是韩兄丹道造诣如此之高,日后怕是要多多向你叨扰请教了,届时,韩兄莫要嫌我烦人就行。”
说著,便將丹药小心送还。
韩霄面带笑意,一边口中连道“岂敢”,一边接过了养元丹,取出玉瓶將其收好。
张辟尘忽地正色开口道:
“韩道友炼丹天赋卓绝,不知对於未来道途,可有什么明確打算?”
“这……”
韩霄面色沉吟,似在斟酌措辞。
张辟尘见状,朗声一笑,开门见山地道:
“实不相瞒,张某乃是洞玄派紫霄峰弟子,不知……韩道友可有意愿拜入我洞玄派门下?”
韩霄苦笑一声,语气无奈地道:
“洞玄派……作为天武国第一大派,传说中的修仙圣地,谁不心嚮往之,韩某自然也是如此,只是苦无门路罢了!”
言罢,他將双手一摊,一副“非不愿也,实不能也”的模样。
曹疏影在一旁抿嘴轻笑,適时插话:
“韩兄不必过谦,张大哥身为紫霄峰峰主,天雷上人的亲传弟子,他既开了金口,无门路,也得变成有门路了……”
“天雷上人?”
韩霄心头一震,驀然回想起数年前,从玉房山遗蹟出来后,回家途中,所遇见的洞玄派飞舟上,那道负手而立,威严如狱的高大身影。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见到结丹修士。
对方带给他的那种震撼,直至今日,仍是记忆犹新。
未曾想到,时隔多年,他竟会在碧波湖与天雷上人亲传弟子相遇,並且与之结识,或许也正如张辟尘先前所说那样,“缘分”二字,当真妙不可言。
眼见韩霄怔怔出神,张辟尘笑了笑,伸手往腰间储物袋上一抹,一道温润光华飞出,落入他的掌心,隨即递给韩霄。
韩霄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发现竟是一块玉质令牌!
只见令牌正面刻著“洞玄”二字古篆,苍劲有力,背面则是一道精巧徽记。
那道徽记形似一个古朴大气的青碧色玉环,环外列著三圈云篆符文,环內则是一处云海群山,生动鲜活。
韩霄端详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失声说道:
“这是……洞玄玉令?”
据他所知,洞玄派基本上每隔十年,便会大开山门,广纳弟子。
寻常修士想拜入洞玄派,需身具真灵根资质不说,还得通过重重考核,如此……
方可入门!
当然,世上路有千万条,总有那么些捷径……
不!
更准確的说是,后门可走!
其一,便是洞玄派麾下的一眾附属家族,大多拥有保送名额,依著各家势力高低,名额也是有多有寡!
就拿韩家来说,保送名额一共也就三个。
僧多粥少,无论怎么盘算,那些名额,都不太可能会落在他的头上!
其二,便是“洞玄玉令”!
传闻洞玄派弟子晋升筑基期后,门派所赐诸多奖励之中,便有此令。
手持此物之人,可以无视灵根门槛,免去入门考核,直接拜入洞玄派。
洞玄派的炼气弟子数以万计,但是筑基修士却只七八百人,此等门派中坚力量,自然备受重视!
赐下此令,既为筑基弟子引荐亲近之人入门行个方便,亦能加深其对宗门的归属感,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张辟尘轻嘆道:
“张某乃是孤儿出身,並无什么亲族,身边挚友,也多为同门,这块洞玄玉令閒置在我这儿,一放便是数年,现在想来,多少有些明珠蒙尘之感!”
“韩道友不是说与我一见如故吗?那么此物,便权当张某一份心意,送予你了。”
一见如故?
好吧……这客套话我是逢人便说,都快掛嘴边成口头禪了!
韩霄心中暗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握著洞玄玉令,朝著张辟尘深深一揖,语带感激之意地说道:
“张道友厚赠此令,可谓情谊深重,韩某……却之不恭,便只有厚著脸皮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