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大声衝著江陆吼:“你为什么不想要巧克力了?!”
“你必须得要巧克力啊!不然沈小姐怎么办?!”
但那只是徒劳而已,江陆根本听不进去,他已经没救了。
沈珍珍对这一切早就有所预感。
她该知道的,江陆看著病態而阴鬱,但他其实最缺爱,也最离不开爱。
小时候,她用一块吃腻了的巧克力就哄来了他的偏爱和优待,把他当备胎十几年。
而越綾手段那么高明,私下里肯定不知道怎么討好江陆,勾引江陆。
以至於江陆现在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她身上,心甘情愿给她当狗。
即便心理医生给他做心理暗示也没用,因为他的念想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没有欲望,要如何释放欲望?
同样的,既然她引不出他对她的欲望,那不妨反其道而行之,释放他对越綾的欲望。
尤其是欲望中最阴暗、最具破坏欲的一面,让它成倍增长。
当欲望成长到无法克制时,最先吞噬掉的就是欲望最中心的人。
那就是越綾。
心理医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这是指令,来自沈珍珍。
他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只好硬著头皮开始照做。
“江少,可以具体跟我描述一下你的幸福吗?它是什么模样?”
江陆想了想,用一副认真到有些笨拙的口吻说道:“是个女孩子。”
“我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她,或许是我太笨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在我心里太美好。”
“那她身上的味道你还记得吗?”
“味道……”
江陆下意识耸了耸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令他魂牵梦縈的清浅甜香。
他嗓音闷闷的,回答:“她……很香。”
“我最开始是衝著她身上的香味去的,但后来……”
心理医生追问:“后来怎么样了?你得到那香味了?”
“没有。”
“为什么?”
江陆坦诚道:“因为我爱上她了。”
那香味如果在別人身上,以他对调香那变態的嗜好,他会不计任何代价、不惜任何手段得到那香气,即便要为此杀人放火,满手血腥。
可越綾不行,他捨不得。
只是碰她一下,他指尖都抖。
江陆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明白爱会让人懦弱,也让人学会克制。
这也是他二十三年的人生里,產生过的最像正常人的情绪。
可心理医生不能让这种正常的情绪继续发展下去。
他拿出怀表,轻轻拨弄指针,令人神经放鬆的药物一点点沁入空气中。
江陆的眼神从清明渐渐变得迷茫,耳边只有心理医生的话重锤一样砸在他耳畔,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爱是侵略,是占有,你喜欢那味道,就要把它夺过来,不然就会被別人捷足先登,不是吗?”
捷足先登。
江陆眼皮狠狠颤了颤,想到裴商。
上次在话剧社,他以正宫的姿態出场,不允许他接近越綾。
越綾关心他,他也不让。
可是凭什么,他凭什么霸占她?凭什么夺走她?
江陆的情绪一点点被勾起来,手背和额角青筋暴起,牙关咬紧,眼底一点点泛出血色。
心里似乎有野兽即將出笼。
心理医生继续添油加醋道:“那香味在哪里你知道吗?”
江陆没说话,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隨著最后一针药物注射进江陆的身体里,心理医生的话也一字一句刻进他病態的大脑里。
“在她的血液里。”
“她的血是香的,甜的,你想得到她,你想得到那味道,就要得到她的血。”
“血……”
“血……”
江陆不断呢喃著这个字,薄唇乾涩皸裂,似乎焦渴到了极点。
心理医生还在不断对他进行心理暗示:“对,没错,就是血。”
“香气藏在血液里,放出血,就能得到香。”
“你不想再闻一闻吗?你不想得到吗?”
江陆像是巴普洛夫的狗,只要心理医生一念出“血”这个字,他就条件反射地想到越綾身上的香气,就开始分泌唾液,喉咙滚动。
好香。
好甜。
他好想要她,好想咬她,好想喝一口她的血。
忽然,江陆起身,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连接著的所有仪器,一句话都不说,大步离开了治疗室。
心理医生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紧绷的脊背忽然佝僂下来。
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语气里带著些乞求:“沈小姐,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可以放过我的家人了吗?”
沈珍珍语气愉悦:“你急什么,这只是第一次催眠引导而已,程度太浅了。”
“还浅?”
心理医生急得话都快说不利索。
“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催眠了,况且江少心理状况本来就不好,再引导下去,他可能会失控的!!!”
等他真的失控了,对那个女孩子做出什么可怕的事,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他也完蛋了!
沈珍珍冷冷道:“我巴不得他现在就失控才好。”
毕竟跟原剧情的疯子江陆相比,现在的江陆已经安分得像个乖宝宝了。
他最好再疯一点,在嗜血欲望的驱使下,乾脆利落放干越綾的血,那才叫好呢。
与此同时。
海寧湾。
越綾把蒸好的鸡蛋羹放到裴商面前,眼睛亮亮的跟他炫耀:“快看!我做的!”
裴商头上顶著一个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退烧贴,看了一眼嫩嫩的蒸鸡蛋,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很厉害,谁教的?”
他拿起勺子挖起一块,准备放进嘴里。
就在这时,越綾毫不掩饰地回答道:“沈烈教的!”
裴商险些把那块鸡蛋又给吐出去,被越綾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不准吐!”
裴商:“……”
他咽了下去,最后安详地往床上一躺,淡定道:“叫个救护车吧。”
“?干嘛要叫救护车?”
“没什么,鸡蛋里应该有耗子药。”
越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