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今天就是话剧公演的日子,杨嘉就算真的有急事不能过来,她肯定也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他们的,怎么会一声不响地消失呢?
以她的性格,她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越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坐在休息室里简直坐立难安,站起身来就想再去找她。
可她刚一站起来,肩膀上便多出一双手卡著力道將她按了回去,让她挣扎不得,却又確保不会弄疼她。
越綾茫然地眨眨眼睛,看向镜子中央,男人微微弯著腰,冲她笑了一下。
“不要动,马上就要化妆了。”
温少虞一边说著,一边手指上移,將越綾的头髮抓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捋了几下,隨后轻轻鬆鬆綰出一个明媚又好看的半编发。
“真好看。”
温少虞一动不动地看著镜子里的女孩子,喃喃自语,眼睛里有病態的迷恋一闪而过。
越綾一语不发,身体本能地向前倾,有那么一点逃避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沈烈很不对劲,难道是因为妆容打扮的原因吗?
他打了薄薄一层底,肤色透白,一张脸比平时更加惊艷,眉眼也精致得很,一点都不锋利,反而有些眼波流转的醉人意味。
还有他身上的衣服。
墨蓝色的骑士服本是有些庄重古老的款式,不知道被他拿去改了哪里,显得更加轻盈昳丽。
肩膀平直,锁骨撑衣,下摆收束进一段窄薄的腰间,还加了一条银链子,走路时轻轻摇晃,肃穆中又多了几分轻佻妖冶。
好看是好看,但越綾明明记得沈烈之前的身形是比现在要健壮一些的。
他经常打拳,骨骼发育得很硬朗,站著那儿就让人感到野性和颯拓不羈。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个子倒是一样高,但明显清瘦纤细了好多,有种金尊玉贵的流利感。
像是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穿这样的衣服也不显得怪异,反而很適配,很抓眼。
这是之前的沈烈从没有给过她的感觉,貌似也不是他的审美。
可能人终究会变的吧。
沈烈会变,她也会变,裴商也会变。
想起裴商,越綾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了下去。
昨晚,她在他房间里看到了好多药瓶,药名和使用说明都是她以前见过的,专用於实验的药物。
原文中小人鱼就是服了这些药,所以她极其印象深刻。
也正因如此,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再一次濒临崩溃,像被针刺了一般,她整个人都炸刺儿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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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纷纷乱乱的,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楚。
裴商似乎在跟她讲话,但她头好痛,耳朵里嗡嗡作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胸口也憋闷得好像要炸开。
直到弯腰吐出了什么东西,她才感觉身体骤然一轻,终於能顺畅得喘匀一口气了。
越綾这时候冷静了一些,想跟裴商说抱歉,自己刚刚又没能控制好情绪。
她其实是想听他的解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和身体像是被隔空操纵了一般,不听她自己的使唤。
可裴商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上前將她死死抱进了怀里,一边握著她的手腕探脉搏,另一只空閒的手绕到她后背,轻柔和缓地来回抚摸。
他抱得好紧,越綾都感觉到有些难受了,喉咙发紧,心口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息困难。
“我不舒服,你鬆开一点……”
越忍著让他抱了一会儿,终於忍不住挣扎起来,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可她只要一动,裴商便把她抱得更紧,似乎生怕她会像童话里的小人鱼一样,在他鬆手的瞬间,就化成泡沫永远消失在他眼前。
越綾平时最喜欢裴商抱她,有种安心的意味,她可以在他怀里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不用担心其他,因为他总会包容她。
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她只觉得好难受,好烦躁,大脑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
从看到那些药瓶的时候她就明显控制不住自己了,现在被他死死抱著挣脱不开,便更加暴躁不安。
“你放开我,我说了我不舒服!”
越綾向来是脾气很好的,一上岸就遇到了裴商这么个知识分子,被养得很有教养,连骂人的词都不会几个。
她很少有现在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更別提是对裴商,所以裴商此时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他一边执拗地抱著越綾,一边忍著胸口的闷痛道:“不要乱动。”
“你刚刚吐血了。”
越綾一怔,挣扎的动作也就此停住,后知后觉看了一眼地板。
那里果然有一滩鲜红刺目的血跡,是她刚刚吐出来的,她又舔了舔唇瓣,果然,那里也瀰漫出铁锈气味的腥甜。
越綾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被裴商抱著带到了沙发上。
他又开始往她身上连接那些她看不懂的设备,表情紧绷得有些过了头。
越綾不喜欢裴商这个样子,总让她想到上辈子实验室里的裴商,冷冰冰的,透出不近人情的冷血感。
她喜欢跟她在一起时有温度、有感情、会欲望、也会从容表达欲望的裴商。
这样想著,越綾忽然伸出手,用指尖在裴商侧颊边戳出一个小梨涡。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喜欢看你笑。”
裴商看著屏幕前纷飞杂乱的各种线条、数据,紧皱著的眉心始终没有鬆开。
他哑声说:“抱歉,我笑不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
“因为你不好。”
因为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不能一下子就让你好起来,变回原来那样健康快乐、无忧无虑的模样。
反而让你饱受折磨,痛苦难过,做出不由你本心的事情。
一切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