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没有说话，当即跟在了黑狐身后。
莫顿皱了皱眉头，沉默著跟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一处废弃的高层楼宇改造而成的据点。
外墙斑驳剥落，入口处堆满废铁和烧毁的飞行车残骸，像一座被废墟包裹的堡垒。
穿过一道狭窄而幽暗的楼道后，內部的景象截然不同。
走廊两侧装了简陋却明亮的冷光灯，墙面是重新焊接的金属板，带著大量焊接痕跡，空气中瀰漫著机油、血腥和腐败的混合气息。
几道厚重的防爆门半开著，能看到里面有人在赌命般的地下搏杀，血水溅到铁笼外，还有人在肆无忌惮地吆喝下注。
黑狐走在最前面，背影佝僂但步伐带著一种令人压抑的自信。
方文扫了一眼，这栋楼被改成了迷宫似的结构，每个角落都布满暗哨和重火力。
要是在这里开打，除非有重型战甲，否则绝无生路。
几分钟后，他们被带到一间封闭的大厅。
黑狐拖著脚步，缓缓走向主位坐下。
那双眼睛半眯著，像一条嗜血的蛇，在阴影中盯紧了方文。
忽然，他咧嘴怪笑起来，笑声沙哑刺耳，像是生锈的刀片在玻璃上划过。
“呵呵呵……林梓安已经死了。”
他的笑意渐渐收敛，“所以，你他妈到底是谁？”
方文淡淡一笑，“他死了，和你、和我，又有什么关係？
你从林梓安那里无非就是为了赚钱。
我来，只是给你提供同样甚至更大的机会。”
黑狐眯起眼睛，像一条半沉在暗处的毒蛇，盯著方文上下打量了足足几秒。
嘴角缓缓咧开，他发出那种沙哑刺耳、像锯齿割铁般的笑声：“嘿……有道理。”
他微微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带著一丝掠食者般的阴鷙。
“那就说说吧，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方文神情冷淡，直接开口道，“我要你们帮我测试我的基因稳定值，以及和药剂的匹配程度，再给我十剂基因强化药剂。
只要完成这些，我就给你一千万联邦幣。”
此话一出，大厅死寂一瞬，接著所有裂喉帮成员的神色齐齐一变，像听到了荒诞至极的玩笑。
有人瞳孔骤缩，眼神发亮却透著狐疑，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你他妈逗老子玩呢？”
黑狐脸上的笑意更冷了几分，眯起眼，缓缓吐出一句话：“小子，你是拿老子当白痴，还是你钱多得没地方，想来这里找死？”
这个基因药剂在东十三区早就泛滥了，拿几万块钱就能买到，而且测试基因和匹配程度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方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没错，你都猜对了。
我既钱多的没地方了，又是来找死的。”
他顿了顿，慢悠悠补充道：“我身上带著一种基因级传染病，这也是我为什么穿著这身防化服的原因。”
他隨手指了指面罩，声音不紧不慢：“这种病会通过呼吸道扩散，感染率接近百分之百，一旦入侵基因链，会导致不可逆转的基因崩溃，最终变成一堆会爬的肉渣。”
他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瞬间一片死寂。
原本贪婪的目光、蠢蠢欲动的杀意，全都像被冷水泼灭。
几个裂喉帮的打手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有人甚至下意识捂住口鼻。
黑狐原本半眯的蛇眼猛地一缩，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在昏暗灯光下隱隱发青，手掌缓缓收回，像是隨时想掏出枪。
“林梓安说这个基因强化药剂可能是我唯一活命的机会。”
“我不缺钱。”
“所以，你最好不要耍我。”
方文笑眯眯的道，“反正我本来就只有一条死路！”
“要真被你们惹急了，我死前能多拉几个下去垫背，也不算亏，哈哈哈哈！”
笑声带著死气和疯狂，在昏暗大厅中迴荡，让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凉。
裂喉帮那些打手手心全是冷汗，黑狐盯著方文的目光，也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凝重。
方文的眼神和语气，都带著几分癲狂，不像是开玩笑。
莫顿在一旁，他心底忍不住暗暗心惊。
他自然判断的出来，方文这是在临场诈黑狐。
这小子反应速度快得惊人，根本没有半点准备时间，就能顺势借著防护服编出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理由。
更可怕的是，他的语气和眼神像是真的疯了一样，带著一种寧可同归於尽的狠意，死气森然，连莫顿都忍不住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不是演的。
但是黑狐若是真的能被方文这么唬到，那就混不到如今的位置了。
就在莫顿做好隨时开战的准备的时候，方文歪了歪脑袋，笑声带著一丝癲狂，“你本可以在外面谈，非要带我来你的老巢。
我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应该装了类似生物扫描探针的装备。
你能监控我的生理特徵，能监控心率、脑电波、呼吸曲线，判断我有没有说谎……对吧？”
方文嘿嘿一笑，张开双手，“来吧，看看，我是不是在唬你！”
黑狐神色微变，他没想到方文居然连这一点都猜得到。
但是他脸色猛地一沉，手指快速在桌边点了两下，微微偏头看向眼前的脑机接口的数据。
数据面板清晰地显示，生理曲线稳定，没有撒谎反应。
这傢伙真的身患绝症。
黑狐不知道，方文本来就抱著死的决心来的，心理和生理都做好了准备，这种比生物扫描探针还低级的设备当然检测不出来。
莫顿心中一震，也猜到了方文是怎么骗过设备的了。
黑狐盯著方文看了片刻，忽然笑著道，“可以，先付一半。”
方文却冷笑著道，“我跟你们这些渣滓打过交道，你们可没什么信用可言，那个叫猎种的人是你手下吧？”
黑狐等人一愣，显然都知道猎种是谁。
黑狐反应倒是颇快，“你在论坛联繫过他，他骗了你？”
“是。”
方文笑著道，“这样吧，附加一个条件，把那个猎种叫过来，当著我的面杀了。
我们再继续剩下的交易。”
黑狐盯著方文，沉默片刻，忽然咧嘴笑了，笑声依旧带著那种沙哑刺耳的嘲弄意味。
“哈哈哈，真有意思。”
下一秒，他笑声一收，猛地一挥手，“去，把猎种那个废物带过来。”
裂喉帮的几个打手立刻应声，转身消失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