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顿推开地下室的门，没开灯，光线昏暗，空气中夹杂著金属和灰尘的味道。
里面有一半堆著杂物，大多是武馆用过的旧器材、沙袋、破损的护甲、老式训练用假人，乱中有序地塞在角落里。
莫顿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在堆放区翻找了片刻，隨手拿出一个灰色的扁平仪器，那是一台可携式电子扫描仪。
他打开设备，对准方文从头到脚仔细扫了一遍。
方文没动，他一看便明白莫顿的意图，是在確认他身上有没有携带电子设备。
如今的监听技术早已发展到肉眼难辨的程度，市面上甚至出现过纳米级別的窃听虫。
方文上次来就注意到，整个武馆內没有任何可见的监控设备，莫顿显然是为了安全起见，儘可能的减少武馆和家里的电子设备。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发现监听设备之后，莫顿压低声音，死死的盯著方文问道。
方文看了他一眼，只吐出三个字：
“纸和笔。”
莫顿微微一愣，隨即明白过来。
这小子比他还谨慎，压根不信他这套设备能百分百扫乾净，乾脆直接要求用最原始、最保险的方式交流。
没有信號、无法被监听、也无法被远程入侵。
莫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进杂物堆里翻找。
这年头，纸和笔其实比高端设备还难找。
不过几分钟后，他还真在一个旧训练柜里找出了一本陈旧的笔记本和一支压舱用的记號笔。
方文接过笔记本，没有急著写，而是先把本子翻到中间，乾脆用另一半硬皮封面折过来，像挡板一样遮住了正在书写的部分。
他握著记號笔，低头快速写了一行字，整个过程藏得严严实实，连莫顿站在正对面，都看不到里面的內容。
写完后，方文合上本子，递了过去。
可在莫顿刚伸手接过来的瞬间，方文开口道，“打开一半。”
莫顿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方文是什么意思。
別翻开，直接用封皮挡著，侧著眼睛看。
他盯著方文几秒，有些无语，这小子居然比他还小心谨慎。
不过，莫顿还是按照方文所说的去做了。
可当他看清那行字的瞬间，脸色猛地变了。
“明天晚上七点，东十三区z9枢纽安全屋入口等我。
我知道你將另外一半鈦流晶定位晶片放在那里。
我们在安全屋谈。”
莫顿瞳孔猛缩，一股寒意顺著脊背蔓延开来。
夏洛特的秘密也就罢了，连安全屋的位置、鈦流晶晶片的藏点，方文都能写出来。
这些事，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过。
方文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可看方文的意思，显然不打算在这里开口。
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转手就把笔记本夺了回来，直接在里面將纸揉成一团撕了下来。
“有火吗？”
方文淡淡问。
莫顿皱眉，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甘，但终究什么也没问出口，最后在杂物里面找了一个打火机递了过去。
他现在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方文，似乎远没有他想像得那么简单。
方文把那团纸点燃，静静地等著火光把它彻底烧成灰烬。
確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跡，他才抬头淡淡地说道：“出去给我当陪练，我需要实战经验。”
莫顿还没回过神来，方文已经迈步走出了地下室。
等两人重新回到楼上，就发现夏洛特守在入口的位置，她一脸疑惑和紧张的表情。
夏洛特看到两人一起上来，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看了莫顿一眼。
莫顿也正困惑著，只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什么都別问。
正当夏洛特心中好奇到极点的时候，方文那欠揍的声音忽然响起。
“叫哥哥。”
夏洛特闻言，转头瞪著方文，带著点恼羞成怒地喊道：
“我爸又没说单独教你，不，不算！”
方文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三个字，“赖皮猪。”
夏洛特脸唰地一下涨红了，气得直跺脚，“你、你才是赖皮猪！”
方文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没有继续逗她，转头看向莫顿，“开始吧，练完了还有別的事。”
莫顿看到夏洛特都快气哭了，他也不由得有些心疼，但此刻他更好奇方文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秘密，只能点头应下方文的要求。
两人来到练习区。
方文开口道，“练你们家那套格斗战法，如果我有哪儿做错，你直接指出来。”
莫顿点了点头，“行，开始吧。”
方文也没再客气，站好架势，冷不丁一拳就冲莫顿打了过去。
动作乾脆利落，赫然正是莫顿家族的那套实战格斗技巧。
两人很快动起手来，拳脚碰撞间，莫顿的神色越来越震惊。
他虽然昨天就知道方文天赋异稟，但真没想到这傢伙只看了一遍教学视频，第一次上手竟然就能將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还原得几乎完美，反应和破绽调整也极快。
这种学习能力，已经不是天赋能形容的了，简直就是怪物级別。
莫顿一开始还有些收著劲，生怕一不小心下手太重，把方文打伤了。
可是真正动起手来，他渐渐发现。
方文不只是招式学得快，战斗的直觉更是惊人。
他从来不会死守套路，也不在意每个动作的標准章法。
每当莫顿变招、出奇、甚至故意打乱节奏，方文总能用最自然的方式化解，顺势而为地切换动作，灵活到不可思议。
更让莫顿震撼的是，方文对格斗的理解完全不像个新手。
他好像本能地知道每个破绽、每个制胜点在哪里，遇到突发情况，也能临场反应、灵活调整，打得极为流畅。
甚至有几次，莫顿的动作刚一做出，方文就已经提前洞察到了意图，精准反制。
打著打著，莫顿不知不觉已经把所有的顾虑和保留都收了起来，全力以赴地应对。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如风。
但终究只是坚持了不到五分钟，方文便露出一个破绽，被莫顿一肘锁住重心，顺势放倒在地。
不是被一击放倒，而是那种彻底被压制、体力见底、招架不住的完败。
莫顿没有追击，只是稳稳收招，眼神却比之前更加认真。
方文也没有气馁，只是喘著粗气，双手撑膝，脸上却是冷静得惊人。
他们都心知肚明，输得並不冤。
实战经验，不是靠天赋能一蹴而就的。
更何况，方文的身体素质现在仍然只是普通人级別，硬碰硬本就吃亏。
可就算这样，能和莫顿这样级別的对手坚持几分钟，还能將他逼得全力应对，这已经相当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