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宫,琼华殿。
谢贵妃斜倚在榻上,刚准备午休的时候,太子楚琅步履匆匆的赶来,衣袍都带著一阵疾风。
进殿时,他连礼都没行完,便急声道:“母妃!楚青鸞竟然要在望月湖设琴宴选駙马,此事绝不能成!”
谢贵妃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心下一嘆,瞬间也没了睡意。
“慌什么?”
“成事者,当遇事戒骄戒躁,本宫先前告诫你的都忘了么?”
楚琅被训的脑袋一缩,仍不死心的道:“儿臣知错,只是她楚青鸞此举,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母妃,她一个女子,怎么能没有丝毫的廉耻之心?
儿臣恳请母妃,去向父皇说明利害吧,阻止她这荒唐的行为。”
谢贵妃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件事,你父皇会不知道吗?
若本宫没猜错的话,此事,或许也正是你父皇的手笔。”
楚琅震惊不已,一双眼睛猛地睁圆。
“父皇?他为何……”
话说到一半,楚琅突然卡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到,父皇早就有意要立楚青鸞为皇太女,此番默许她在京中设宴,邀请所有的世家男子和適龄贵女,一,可以拉拢一波朝臣,二,可以藉助这些贵女和公子,来试探一番,看有哪些人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顿时,楚琅如同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瞬间醍醐灌顶。
“母妃!她、她怎么可以?这下怎么办?”
楚琅急得在殿前走来走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若真让楚青鸞得逞了,岂不是只需要靠美色,就能轻轻鬆鬆的拉拢那些重臣之子?
“急什么?本宫早已替你筹谋妥当。”
谢贵妃说著,拿起书桌上的一本册子扔给了楚琅。
楚琅忙双手接过,翻开来一看,竟是一本名册,上面都是京中一些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还有千金。
“母妃,这是……”
“这名单上的人,本宫已经筛过一遍了,你且仔细看看。”
楚琅有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隨后眉头渐渐舒展。
这名单上的人选,要么是家中庶子不得势,要么是性情怯懦难成气候,更有甚者,是谢家暗中掌控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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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几个家世清白的……”太子仍不放心,指著其中几个大员之子问道。
谢贵妃轻笑一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礼部侍郎的嫡子那日会突发恶疾,镇北侯的幼弟则会『不慎』坠马,总之他们一个都到不了琴会。”
这名单可是她煞费苦心才弄出来的,当然不能全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世家子弟,可那几个根正苗红,品貌俱佳的,也绝不能让他们顺利到场,万一被楚青鸞相中,真的纳入公主府,岂不是功亏一簣?
“还有,你表妹这次也在邀请的名单上,本宫已经嘱咐过她,务必要在当天留意楚青鸞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候,她也会出面,阻止楚青鸞。”
太子的脸色终於变晴,一脸佩服的看著谢贵妃:“还是母妃想的周到,这样一来,到时候入场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等於矮个里面拔高个儿,哼,孤倒要看她到时候怎么选。”
定是骑虎难下。
“你以为本宫只做了这些?”
谢贵妃眼底划过一缕冷光。
“光是拦住人哪够?这京城里的唾沫星子,可比刀剑还厉害。”
“她能顶著公主的身份招摇过市,行拉拢朝臣之事,本宫就能让她名誉扫地。”
早在三日前,谢贵妃就已经命人在京中散布消息,说昭阳公主早已並非完璧之身,当初在江南与齐彻私通,还差点生了孩子,回京后仍不知检点,暗中豢养面首,如今办这场琴会,不过是想藉机祸害清白世家的好儿郎……
谢贵妃端起茶盏,轻轻刮著水里的浮沫,“只要名声臭了,谁还敢娶她?就算她真要当女帝,也得被这脏水淹死!”
楚琅的眼底露出疯狂的神色,突然打了个机灵,“母妃此计实在是高明!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到场,也绝不敢让楚青鸞选中!”
那些世家清流最注重名声,若自家嫡子被一个『残败柳』的公主选中,岂不是奇耻大辱?
——
对於此事,朝臣们的態度则褒贬不一,一时间暗流涌动。
有那古板守旧的老臣进言道:“公主此举有失体统!自古女子当恪守三从四德,岂容大张旗鼓设宴择婿?更遑论面首之说,实乃伤风败俗!”
他身后谢党官员纷纷附和,御史台諫官更是联名上书,字字泣血弹劾公主“荒淫无度,辱没皇室尊严”。
而以定国公府为首的革新派则在朝堂上据理力爭:“当今天下变革在即,公主以琴会广纳贤才,既可联姻稳固朝局,又能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此乃巾幗不让鬚眉的壮举!”
“若因循守旧、拘泥於礼教,岂不误了社稷大业?”
一些武將世家倒是对此颇为热络,比如家中有好几个儿郎的,送一个去公主府搏一搏,再不济若在琴会上相中了其它贵女,也是大大的收穫。
而一些明哲保身的中立派则表示:“公主选駙马乃皇室家事,又兼关乎朝堂安稳。不如静待琴会之后,再做定夺。”
三方人马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楚皇则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龙椅上。
“诸位爱卿!”楚皇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满朝瞬间安静下来。
“朕记得,去年太子选妃时,可是足足办了七日的百宴。怎么到了昭阳这里,就成了有伤风化?”
礼部尚书正欲爭辩,却见楚皇突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本奏摺,“爱卿可知,北疆今年进贡的宝马为何今年少了三层?”
话锋一转,又道:“因为军中无良將,像裴渊这样的人才,难道不该多配几个?”
话落,满朝譁然!
眾人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然支持这个决定。
“陛下!可公主毕竟是女子,怎能与太子相提並论?自古女子都要从一而终,岂能……”
礼部尚书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他目光一扫,很快注意到了最前方的谢云祁,於是灵机一动,当即朝著谢云祁问道:
“谢相素来清正,不知道对於这件事,您怎么看?”
谢云祁在公主府养伤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眾人皆暗自猜测,谢云祁可能也会对公主有那么一点意思,此番得知公主要选面首,定然会出面阻止。
今日,是谢云祁伤好之后首次上朝。
隨著礼部尚书的话落,眾人全都將目光聚集在谢云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