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一夜导炁的柳玄与申时行,被赵公明带出了洞外,来到了一处柳坡上。
朝阳撒在青城山上,將山间的白柳映得鲜绿。
赵公明嘟囔了一句“十二丈见方”。
隨接著,他將四张符纸撒出。
符纸的符刻之中注入了元炁,它们纷纷漂浮於空,各自占据了东西南北的一角。
隨后,並未出现什么异象,柳玄只是觉得周遭的气氛变得更清明了一些。
他估算了一下,这四张符纸如果各自作为顶点。
那么,它们构成了一个边长为十二丈的正方形区域。
“来,走到此间。”
赵公明招了招手,带著一蛇一豹步入其中。
“你们已经导了一夜的炁,一些最初的根器应该会隨著炁稟所浮现,本座今天帮你们助长一下。”
说罢,他掏出陶塤,缓缓吹奏了起来。
淳雅的音色伴隨著古朴的波动,徜徉在柳玄与申时行的心间。
四方的符纸將波动进行放大,渗入了柳玄与申时行的意识。
柳玄瞬间明白,赵公明在借用纳音五行的原理进行辅导。
蛇与豹,顺著乐声的指引,沉入了冥想之中。
一刻钟之后,柳玄率先从冥想中甦醒过来。
顺著本能,柳玄嘴里冒出云气,脱口射出了一发毒液浓缩而成的“箭矢”。
“轰”的一声,百步外的三棵柳树被同时洞穿。
赵公明微微一怔。
他倒不至於柳玄的百步穿树而惊讶,但是……
柳玄居然连赵公明安排在北方的符纸也射落了,这著实让他意外。
射出了毒矢的柳玄还晕乎乎的,像个醉汉一样。
赵公明一个闪转,瞬移到了北方符纸的坠落处。
他没有直接伸手,而是甩出缚龙索,將符纸“捡”了起来。
虽然赵公明不认为柳玄的毒液能威胁自己,但出於乾净的需求,他还用缚龙索清掉了残留在符纸纸面的毒液。
赵公明凝神聚炁,审视符纸。
符纸本身没有被洞穿,说明柳玄功力尚浅。
但是,符纸的符刻中,元炁全都消亡殆尽了。
赵公明大惑不解:“此符有我三妹注入的精纯之炁,这只小鳞虫仅仅射了一发毒矢,就能尽数清空?”
赵公明不敢相信,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符纸。
纸上的符刻黯淡无光,像是乾涸了的河道。
除了还残留一缕柳玄的炁,其他什么都不剩了。
山风徐徐,带走了纸上最后的一丝元炁。
赵公明暗自揣测:莫非……这小鳞虫的炁性,天生就能清除其他人的炁?
赵公明扭头看向柳玄,后者正慢慢清醒过来。
这位截教的天仙喃喃自语:“这不是上古的相柳才能做到的事吗?”
接著,赵公明展顏一笑:“有趣,天意著实玄妙啊,看来本座可以多拉他两把。”
赵公明来到柳玄身边,柳玄定了定神,问道:“仙长,我好像刚才激发了什么东西?”
赵公明得瑟道:“哼哼,得益於本座的助力,你的根器当前呈现出的炁稟,是对毒瘴与云气的亲和,往后若要练术,就找这两个方面的术式。”
“仙长……您既授我正法,又指引方向,此等恩义,比山高、比海深!他日必將报达!”
柳玄磕头如捣蒜。
昨夜柳玄被指点了才知道,他以前的导气做法实在太糙,不仅有诸多浪费,还伤身。
没有赵公明,他柳玄铁定还在黑暗中犯傻。
“不必如此作態,只是看你资质尚可,本座想起自己从前也被他人提点,故而拉你一把,我家师尊『度化眾生,不论出身』,此举手之劳,你不必掛怀。”
赵公明的脸色颇为受用,言语如江水出闸,滔滔不绝。
“你务必戒骄戒躁,潜心自修,如果能活过一百八十岁,就来峨眉山罗浮洞找我,到时,本座再正式点化授业。”
一百八十岁,即为三个甲子,构成一个大三元周期。
赵公明这就算是出题了。
柳玄连忙牢记在心。
对方的言下之意,就是以“时间”为考官,活过一个大三元周期,才有资格去聆听截教分支机构的传法。
就在此时,另一边的申时行才从冥想中找到了炁稟,身子起了反应。
大风骤起,周遭的一小部分土壤也迸发了异响。
赵公明与柳玄齐齐回头,看向了申时行。
於是,他们直接撞见了申时行差点被自己的本能所驱动的土石给活埋的一幕。
所幸,赵公明及时上前阻止,申时行才避免了一命呜呼。
待申时行这头傻豹子恢復神智之后,赵公明向它告诫道:“切记,你六识不稳,这方面的短板补上以后,才能练习施术!且必须以风土两道相关,否则就是自杀!”
申时行诚惶诚恐道:“弟子,谨遵——”
“停!后面的『师命』就別说了!我不是你师傅,只是路过的长者。”
赵公明连忙摆手,颇为嫌弃。
申时行乖乖地退到一边,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身为赵公明坐骑的黑虎,它跑到申时行身边拍了拍肩,给予了安慰。
“黑色大猫”给“黑色中猫”打气,这就是猫科动物之间的惺惺相惜。
赵公明问柳玄:“小鳞虫,你可有名字?”
柳玄頷首道:“回稟仙长,小可不才,姓柳,名玄。”
他用蛇尾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还写了两遍,一遍用夏篆,一遍用甲骨文。
赵公明的目光先在名字上停留。紧接著扫过了周遭的柳树。
他低语道:“相柳之柳,玄而又玄,妙哉。”
最后,赵公明勉励了一番柳玄,收回了其他的符纸,骑上黑虎,准备离去。
他已经在青城山歇了两天,是时候再度启程了。
赵公明打算沿著汶水一路往北,看看是否真如大禹所言,抵达大江的源头。
柳玄和申时行感念仙长这两日间的恩惠,一路送行。
一蛇一豹离开了青城山,一口气送了二十里,这才停下脚步,与赵公明挥別。
赵公明骑著黑虎,奔入汹涌的汶水,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送別了恩师,申时行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而柳玄仍气定神閒。
因为,这一路上是他躺在申时行背上,由这只豹子驮著走了二十里。
柳玄的脑海里接连响起了新的情报。
【今日情报(蓝):三日后的傍晚,您现在所在的玉垒山会发生一起空难,一名人仙傍晚驾驶玉葫芦路过此山,將会因操作失误撞山而亡。】
【每日情报(白):明日午初,玉垒山中部的大量松鸡將集体进行爱的合唱。】
【每日情报(白):三日后的酉正,会有人进山追捕大熊猫作为坐骑。】
除了第一个情报有看点之外,其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派不上用场。
不过,这一连串的情报倒是说明一点:柳玄的每日情报只能告知他当前所在区域附近的情报。
他待在青城山就只能得知青城山的情报,待在玉垒山就会得知玉垒山的情报。
要获知更多样的情报,就得多多探索新的山河。
柳玄为“三日后撞山而亡的牢仙”提前进行了默哀。
隨后,他就开始盘算,可以去捡拾一些这位牢仙的遗物来壮大自身。
柳玄告诉申时行,他算到三天之后,玉垒山会遇上新的机缘。
申时行一听有新的机缘,立即愿意在玉垒山多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