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龙宫仙棺
黑色的礁石上,陈渊收回重锤。
脚下,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径直走向礁石中央,那里的空间微微扭曲,无数玄光被强行扯入,消失在地脉深处。
阵眼的核心,一个吞噬气运的节点。
他闭上眼,识海中那幅源自苏真君的星图自行展开。
代表回龙涡的光点,在他心神触碰下,显露出繁复无比的阵法结构。
这大阵的运转方式,在他眼中再无秘密。
也就在此时,那道磅礴的真意传来一道冰冷无比的催促。
毁掉它,前往下一处阴眼,动摇大阵根基!
陈渊心中冷笑。
毁掉?
开什么玩笑。
自己是什么东西?
筑基面前,不过是一只螻蚁罢了。
这次能得手,纯粹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等碧海宗那帮人反应过来,调动真正的高手,自己再敢露头,下场只有一个一被一指头碾成齏粉。
苏真君的真意想让他当英雄。
可他陈渊只想活命。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棋手,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正当他准备动手捞一笔就走时,袖中的来福突然躁动起来,传递出一股极为渴望的意念。
陈渊心中一动,將它放了出来。
这头小兽一落地,便无视了周围狂暴的灵机,鼻子在漆黑的礁石上使劲地嗅著,小眼睛里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
“吱吱!”
它兴奋地叫了一声,两只前爪猛地刨向地面。
坚硬如铁的礁石在它爪下竟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易刨开。
片刻后,它便从石坑里拱出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內部却仿佛有无数星点流转的奇异矿石。
来福一口咬下,吃得“嘎嘣”作响,脸上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
陈渊眼神一凝。
这礁石本身,就是一枚罕见的“地脉玄晶”,被大阵催化,成了承载气运的容器!
他不再犹豫,盘膝坐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虚空中的阵法节点上。
一缕漆黑的玄水真元,悄然探入。
他没有试图去截断洪流,那等同於自杀。
他只是將自己的真元,化作一张微不足道,却又无比坚韧的细网,附著在洪流的河床上。
就像河边的水车,借用河水的流动,来转动自己。
他的真元,也借著这股气运洪流的冲刷,开始了缓慢而持续的蜕变。
就在此时,他识海中的玉符微微一震。
一股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精纯至极的“好运”,顺著那缕真元联繫,被悄然“钓”了过来,缓缓渗入他的神魂。
【好运(入门)】→【好运(小成)】
词条的晋升,带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让他对自己与这方天地的联繫,有了更深一层的感应。
与此同时,正在大快朵颐的来福身上,也涌来一股温润的反馈之力,顺著主僕间的契约,涌入陈渊体內。
【御兽(入门)】+【御兽(小成)】
陈渊收回手指,就坐在刘飞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
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时辰的期限。
一个时辰后,无论收穫多少,他都会立刻远遁。
这回龙涡,很快就会变成真正的死亡漩涡,他绝不会在这里多待一息。
望海镇,一条散发著恶臭的暗巷深处。
石头手持一柄沉重的铁锤,背靠著冰冷的墙壁。他最后看了一眼巷子外火光冲天的百炼阁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但更多的却是决然。
坚守是愚蠢的送死,唯有活下去,才能不辜负掌柜的嘱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不甘与恐惧,握紧铁锤,准备沿著计划好的路线,从这座人间炼狱中杀出一条生路。
就在他即將迈步的瞬间,那篇早已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口诀《定海息》,毫无徵兆地自行运转起来。
“呃呃—”
一股清凉的气息再次从丹田深处诞生,但这一次,它带来的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冰冷意志,强行接管了他的身体。
石头的意识被瞬间禁錮,他眼睁睁地看著自己鬆开了紧握的铁锤,任由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双眼变得空洞,在那股意志的操控下,迈步走出了暗巷。
巷子口,一个刚杀了人的修士正喘著粗气,准备去捡地上的储物袋。
他看到了走出来的石头。
他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法剑。
可剑举到一半,他的动作却顿住了。
这个少年—没有恐惧,没有躲闪,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那双空洞的眼睛直视著前方,脚步不快,却异常沉稳,周围的廝杀与死亡都与他无关这种诡异的平静,让修士心底窜起一股莫名的寒意,竟让他一时忘了动手。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石头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修士呆立在原地,看著石头的背影,只觉得后背发凉,比刚才杀人时还要心惊。
石头穿行在混乱的城镇中。
他没有停顿,也没有绕路,只是用一种固定的节奏,一步步向前。
那些疯狂的修士,在搏杀中,竟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奇怪的身影,任由他从打斗的间隙中穿过。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瞭望海镇的城门,走向了那片血色笼罩下的漆黑大海。
海边,一艘破旧的渔船正隨著波浪起伏。
他走上船,拿起船桨,渔船便缓缓掉头,朝著一个固定的方向,驶入茫茫夜色。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沧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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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龙宫之內。
那道由功德之力凝聚的青衫法身,与无穷无尽的血色怨念,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白光净化著血污,血污又源源不断地从外界涌来,侵蚀著白光。
被镇压的蛰龙,在法身的庇护下,暂时摆脱了神魂被撕裂的痛苦。
它抬起巨大的龙首,复杂地凝望著那道身影。
助我,斩他。
—还你,自由。
法身的意念,再次在它心中迴荡。
蛰龙沉默了。
它恨苏武年,也恨周衍。
但它更渴望自由。
就在它准备做出决定时,整座水晶龙宫,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外界大阵的压力。
这股震动,来自龙宫的最深处,来自它的根基。
青衫法身似以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那模糊的面容,第一次转向了宫殿的深处。
穿过层层叠叠的殿宇,越过无数被封禁的迴廊。
在龙宫最核心,一处连周衍的神念都无法探查的禁地之內,安放著一具巨大的,由整块万载寒晶雕琢而成的水晶棺。
棺槨之內,没有液体,只有氤氳的白色仙气在缓缓流淌。
仙气之中,静静地躺著一个女人。
她身穿一袭玄色镶金边的古朴宫装,墨色的长髮如瀑布般铺散开来。
她的容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然而,在那绝美的容顏之上,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那股脾睨天下的英武之气。
即便双目紧闭,长眠於此,那股镇压过一个海域的无上威仪,依旧穿透了水晶,穿透了时光。
此刻,那纤长如蝶翼的眼睫,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