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重逢,仙酒(+8)
眾人的议论声一下子落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他妻子开口。
“严郎君……四年前就已经下葬了。”
曾玉泽刚醒来,正是稀里糊涂的时候,还没听出来意思。
见到身边人一脸哀色,都不说话,才愣住了。
曾家人怕他嚇到,到时候身子又出什么问题,忙七嘴八舌安抚,让他不要介怀。
又说,有个高人来了。
“只在棺面上轻轻一敲,说郎君该醒了,郎君就醒来了。”
“可是当年郎君当年遇见的那位?”
曾玉泽顺著眾人的指引,望了过去。
树影葱葱,溪流婉转。
却没有见到人。
只有他老了几岁的兄弟站在那里,怔怔愣神。
……
……
曾小叔赔罪之后,正要去看自家兄长,江涉叫住了对方。
含笑道:
“如今你们家中团圆,我就不与你们挤在一起了,等你兄长回过神来,告诉他改日再来饮酒便是。”
江涉感慨。
“他还欠了我一杯好酒啊。”
没等曾小叔应下,他招手叫来另外几人。不过走了三两步,却像是走了很远,身影淡去了。
曾小叔望著已经看不到的背影。
心中惊骇。
方才与他说话的,莫非是仙人?
而他兄长饮了大醉数年的酒,莫非是仙酒?
江涉缓步离去,他不欲插手別人家的家事,不如叫他们自己团圆去。几人入了城,时间不早了,江涉找了家邸舍,付钱住了进去。
邸舍里便有饭菜,几人走下来叫了几个菜,等著后厨做出来。
三水和初一两个对视一眼。
忍不住问起来。
“前辈,那人的尸厥,和我们师父师伯之前是一样吗?”
当年在云梦山的时候,云梦山掌教济微真人和徒弟青云,就醉过一场,怎么叫也叫不醒。两人印象都很深。
听起来和这曾玉泽是一样的。
江涉早就知道两个小儿会问了,能憋这么久倒是超出他意外。
他頷首。
“应该是一样的。”
“不过修行人,到底是好炼化一些。”再加上江涉自己当时心里记著要去看封禪,没打坐很久。
老鹿山神笑听著他们的好缘法。
两个小儿好奇。
“那酒是什么样的?”
江涉笑笑。
“已经在船上喝完了,下次我再酿一些。等你们大了也可以尝尝。”
三水和初一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大了,又不是三年前才十岁,是个小孩。
这话没对前辈说。
三水爱惜地看了看猫儿,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锦袋,找出那张纸,轻轻碰了一下。
黄色纸猫长长的尾巴扫了扫几人的腿,从桌下钻了出来。
黑猫儿立刻睁开眼睛,仔细嗅了嗅,跳过去。
许久不见,两个猫儿撒欢打滚一起玩。三水看著,笑眯了眼睛,和师弟一起偷偷抿嘴乐起来。
不一会。
邸舍的伙计端著菜过来,热气腾腾飘著饭菜香。
“菜上齐了,几位慢吃!”
江涉低头,给猫儿单独拨出一小份饭。
李白和元丹丘要著酒肆里最好的酒,两人的钱都放在箱笼里,身上剩的不多了,李白甚至劝说让元丹丘把外面的道袍脱下来——元丹丘爱阔,连道袍做工都极好,能换不少钱。
老鹿山神笑著听了一会,等他们吵完,才从怀里取来几块碎银,惹来两人稀奇。
“山神何时有的钱?”
“一些山货换换钱用,倒也不足为奇。”老鹿山神抚须。
江涉饶有兴趣地听他们追问。
两只猫凑在一起玩,玩的累了,才想起吃饭。黑猫大方,还把自己的肉分出一份给纸猫吃。
三水和初一两个小弟子一眼不眨地看著,吃著肉菜,还嘰嘰喳喳说起这三年修行的事。师父罚他们跪香,初一还说那鹤鸟脖子现在都是歪的,都怪三水的主意。
三水举著筷子爭辩。
“我们学会了飞举之术,这次真的是飞举!”
他们说的极其认真,江涉不禁笑起来。
满室酒气浮动,耳边听著这边的方言说笑,做生意的格外多。
他们之前在船上,两个月儘是吃鱼吃虾吃蟹,见到羊鸡猪肉,眼睛直冒光,就连江涉也忍不住多吃了半碗。
有些吃撑了,端著酒盏,跟他们閒话。
没有生疏。
也没人客气。
邸舍大门敞开,下午的日光从外面和窗子映照过来,可以看到空中飘飘浮浮的尘埃,好像连空气都是金色的。
久別重逢,酒足饭饱。
……
……
曾玉泽醒过来,他爹娘悲喜交加,病了一场。
如今他醒了过来。
他娘生怕他四年不饮不食,饿出什么毛病,叫家中厨子顿顿做上好饭,买了许多山珍,预备给他补补身子,把元气补上来。
不好辜负老娘心意,连吃了几天,撑的曾玉泽都想躲出家门。
他昏沉不醒的时候,家里请了不少郎中,他那不治之症是出了名的,听说身子好起来,一下子醒了。
家中不请自来了好多大夫,轮著给他诊脉。
凑热闹的也有不少。
在別人眼里,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现在却活了过来。
整个会稽街头巷尾都传著热闹,人人都好奇怎么回事。
刚送走了探望的同窗。
曾玉泽扭过头,看见自家兄弟坐在他面前,桌上有壶酒,他走过去,真心实意说。
“九弟,这几年真是谢你了。”
曾小叔打量著自家兄长,对方头髮乌黑,面色红润。好像他们老娘让厨子煲汤滋补之前,就已经是这样。
瞧了一会。
他开口:
“七兄,你觉不觉得自己比同岁人,看著要年轻些?”
曾玉泽还没怎么详细照镜打量过自己。
听九弟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来的许多客人都说他看著气色好,郎中们也说他身子十分康健,甚至还长高了两寸。
“怎么想起忽然问的这事?”
曾小叔没有饮酒,他把那当日遇到那人的事,详细说给兄长听,末了道:
“那人只走了两三步,身影就消失在林间,再无踪影。”
“我后来想想,你当日所遇见的,恐怕不只是高人,更应当是神仙。”
曾玉泽听著,起初不以为意,听到这句,不由坐正。
他九弟感慨。
“除了仙人,什么人的酒水,可让凡人一醉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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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