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和记黄埔
在香江上市的和记旗下,如今已有三百多家子公司,其中有两家尤为关键,
第一家是屈臣氏。作为连锁商店,它主要涉足保健品、食品加工及零售领域。
当和记洋行正处危难之际,屈臣氏宛如其旗下的一块瑰宝。
它的总部设在香港岛云咸街,而核心的饮料厂区则位於香港岛西环吉席街一一这里是1975年屈臣氏最受关注、也最知名的生產基地。
早在1903年,屈臣氏就已在西环吉席街设立汽水厂(也就是屈臣氏大药厂),不仅生產標誌性的蒸馏水、苏打水,还代理灌装可口可乐等国际品牌汽水。
那时的屈臣氏,业务虽比后来单一,却已相当成熟稳定,主要包含三大块:
零售与药房是它的老本行,自1841年在香港开业起便一直经营。
当时的屈臣氏药房是香港市民购买药品、保健品、化妆品和个人护理用品的重要去处,信誉极好,零售网络也早已遍布香港各区。
饮料製造与灌装是另一项歷史悠久的核心业务,屈臣氏拥有自己的蒸馏水厂和汽水厂。
其中,屈臣氏蒸馏水自20世纪初推出后,就成了香港市场的领军品牌;
汽水业务则手握多个国际品牌的特许装瓶权,像可口可乐就在其中,生產销售著多种软饮料。
此外,屈臣氏旗下还有百佳超市,当时已开了二十多家门店。
到今年,屈臣氏已有一百三十多年歷史,是香港歷史最悠久的商业机构之一,深得市民信赖。
正是它稳定的现金流和盈利能力,后来才让李嘉诚得以將其打造成全球最大的国际零售巨头之第二家重要的子公司是和记行,全称为“和记国际有限公司”。它是和记洋行集团最核心、最传统的业务部门,更是集团的起源与旗舰。
要知道,和记洋行本身就是从19世纪40年代和记行的贸易业务发展而来的。
其主要做进出口贸易,商品种类繁多,食品、工业原料、消费品等都在经营范围內。
维港中心。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却吹不散空气中某种凝固的张力。
长长的会议桌光可鑑人,倒映著天板上璀璨的灯饰,也倒映著桌边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
陈耀豪坐在主位,身躯笔挺,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全场。
左侧是以梁宏、廉辉、庞志鸿为首的华人管理层,沉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右侧则是以李察德为首的洋人管理层团队,他们大多姿態放鬆,脸上掛著习惯性的、略带优越感的从容。
会议开始,陈耀豪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首先,宣布几项新的人事任命。”他拿起面前的文件,语速不快,確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眾人耳中。
“任命,梁宏为和记黄埔总经理,全面协助我管理公司日常业务。”
梁宏立即站起身,微微躬身,声音坚定:“感谢陈生信任!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他的目光与陈耀豪短暂交匯,充满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然。
洋人管理层那边响起几声轻微的咳嗽,有人调整了一下坐姿。李察德挑了挑眉,但脸上还维持著礼貌的微笑。
陈耀豪继续宣布:“任命,庞志鸿为屈臣氏总经理,负责集团旗下所有零售业与食品工业。”
庞志鸿刷地站起来,声音洪亮:“明白!陈生!屈臣氏在我手上,必定焕然一新,业绩长红!
他的表態直接而热烈,带著浓厚的江湖气息,却又无比真诚。
几个洋人高管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对这种直白的表忠心方式感到些许不適。
“任命,廉辉为兆兴置业总经理,集团所有地產开发业务,由你统筹负责。”
廉辉推了推眼镜,站起身,语气沉稳但同样有力保证道:“感谢陈生给予的机会,兆兴置业必將成为集团最坚实的利润引擎。”
他的承诺更像是一份军令状此刻,洋人管理层那边的气氛明显变了。之前的轻鬆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逐渐升腾的不安。
这几项任命,几乎將公司的核心业务一一地產、零售、总管理一一全部交给了华人团队。
最后,陈耀豪的目光落在了李察德身上。
“任命,李察德为和记国际总经理,全面负责集团的贸易业务。”
他顿了顿,补充道,“和记国际是集团的重要部分,未来战略需要调整,李察德,你的经验至关重要,希望在你的领导下,共克时艰。”
这话听起来是肯定,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和记国际是集团里亏损最严重的烂摊子!而且,
陈耀豪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洋人高管脸色大变。
“同时,集团决定进行业务整合。7-11便利店业务併入屈臣氏,集团所有地皮开发统一归入兆兴置业。”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至於和记国际,陈耀豪的打算很简单,他计划对其进行战略性评估,部分非核心资產可能会考虑出售。
因此,原贸易部门及其他相关部门的多数洋人管理层,將一併调整至和记国际,到时候一起打包出售。
话音刚落,会议室右侧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冰冻炸弹。
“what?!”一个负责汽车贸易业务的洋人管理层几乎失声叫出来,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质疑道:“出售?战略性评估?陈先生,这太突然了!虽然暂时低迷,但前景———”
“陈先生!”另一个负责贸易管理层也急切的向前倾身,说道:“贸易业务是集团起家的地方,是否再斟酌一下?”
李察德的脸色最为难看,他那张惯常维持著英伦绅士风度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他从核心权力圈被一脚踢到了一个即將被拆卖的“垃圾处理厂”,还美其名日“重用”!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陈先生!”李察德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愤怒而有些颤抖,说道:“我需要提醒您,和记国际的业务复杂,涉及眾多国际合约和长期合作关係。
如此仓促的决定,可能会引发巨大的法律风险和市场恐慌,损害的是集团的整体利益!我认为这需要董事会慎重討论!”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抬出程序和规则。
陈耀豪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李察德,这就是最终决定。和记黄埔需要轻装上阵,聚焦盈利核心。至於董事会—“
他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笑,继续说道:“我会负责沟通。你需要做的,是执行。”
绝对的权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李察德像是被壹住了,后面所有准备据理力爭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颓然靠向椅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茫然。
他周围的洋人同僚们,也都是一片死寂,有些人低头看著桌面,仿佛无法接受这瞬间的权力更叠,有些人则不敢置信地看著主位上那个年轻的华人老板。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左侧的华人管理层。
梁宏沉稳地开口:“陈生高瞻远瞩,业务整合必能消除內耗,集中力量。管理团队坚决支持!
庞志鸿用力点头:“没错!有些部门占著资源不出效益,就该动一动手术!”
廉辉扶了扶眼镜,语气冷静但目標明確:“兆兴置宴会立即著手接手所有地產业务,確保无缝衔接,儘快推出新项目。”
陈耀豪满意地看著他们,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样。散会。”
他率先站起身,梁宏、庞志鸿、廉辉等人立刻隨之起身,簇拥著他,如同眾星拱月般向会议室门口走去,留下身后一室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洋人高管。
李察德呆呆地坐在那里,望著那群华人管理者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面如死灰的同僚们,
终於彻底明白一一和记黄埔的天,已经彻底变了。
维港中心,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繁忙的景致,船只如织,对岸的中环高楼林立,彰显著这个时代的活力与野心。
然而,办公室內的气氛却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陈耀豪站在窗前,背对著刚刚进来的梁宏。会议室的雷霆余威似乎仍未散尽,縈绕在这间宽阔的办公室里。
“坐。”陈耀豪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梁宏依言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即便刚刚被擢升为总经理,在陈耀豪面前,他依然保持著绝对的恭敬和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紧绷。
会议室里的一幕还在他脑中回放,陈耀豪的手段之狠、速度之快,远超他的预期。
陈耀豪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梁宏身上。
“现在和记黄埔负债有多少?”
“陈生,经过初步统计,和记黄埔共负债有3.58亿港幣,而且都是短期债务。”梁宏一边说,
一边递上一份文件。
陈耀豪接过文件,翻看了起来,只见他眉头紧锁。他知道和记国际亏损严重,但没想到內部的窟窿和坏帐已经大到这种地步。
片刻后,他开口指示道:“这个和记国际的財务报告,比我想像中的更糟糕。它就像一个无底洞,正在不断吞噬集团的现金流和未来。”
“陈生,您的意思是—”梁宏隱约猜到了,但还是需要確认。
“卖掉它。”陈耀豪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道:“立刻著手,寻找买家,无论是整体出售还是拆分开来卖,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內,看到这笔不良资產从和记黄埔的序列里彻底消失,回笼资金,一分都不能少!”
“嘶”梁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儘管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决定,他依然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卖掉一个曾经的核心业务部门?如此果决,如此·不留余地!
“陈生,这是不是太急了?”梁宏下意识地开口,总经理的职责让他必须考虑更多,说道:“和记国际虽然亏损,但毕竟盘根错节,有很多歷史遗留的合约和人员安置问题,贸然出售,
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震盪,股价也可能”
“震盪?”陈耀豪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微笑道:“现在的震盪,是为了避免未来更大的崩塌。
我们不是在请客吃饭,是在治病救人,用的是手术刀,不是安慰剂。那些烂合约、余人员,
正是我们需要切除的毒瘤!长痛不如短痛。”
他走到梁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梁经理,我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
不是让你来告诉我有多少困难的。我是要你来解决问题的。
和记黄埔不需要一个守成者,需要一个能跟我一起开疆拓土,也能跟我一起刮骨疗伤的猛將。
你,是不是这个人?”
梁宏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同时也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身,所有的犹豫和顾虑在陈耀豪这近乎逼命的信任下被打得粉碎。
“我明白了,陈生!”梁宏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我顾虑太多!请您放心,出售和记国际的工作,我会立刻亲自去办,以最快的速度,爭取最好的价格,绝不会让这个毒瘤再拖累集团一分一毫!”
“好!”陈耀豪点了点头,语气稍缓,继续说道:“这才是我想要的总经理。资金回笼后,用於还上一部分债务之外,其它的我有大用。”
他顿了顿,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梁宏一杯。
“至於屈臣氏”陈耀豪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庞志鸿有衝劲,但大局观需要你把控。屈臣氏现在是我们绝对控股的优质资產,但它旗下的业务太杂,品牌太多,內部损耗不小。”
梁宏凝神静听,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该合併的就合併,该重组的就重组,甚至该关闭出售的,也绝不能手软!”陈耀豪的语气再次变得强硬,说道:“我要的不是一个虚胖的巨人,而是一个肌肉结实、反应迅速的拳手。
7-11整合进去只是开始,后续你要和庞志鸿一起,拿出一份彻底的重组计划来。我要看到清晰的品牌线,高效的供应链,还有最重要的一一盈利能力的显著提升!”
梁宏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紧了紧。他原本以为接手的是权力和荣耀,但现在他真切地感受到,陈耀豪交给他的,是一把需要披荆斩棘、甚至可能沾满鲜血的利刃。
这不仅是商业操作,更是一场彻底顛覆旧有格局的革命。
而陈耀豪,就是那个最冷酷也最坚定的革m者。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同样巨大的责任感和被信任的激奋。
梁宏將杯中酒一饮而尽,如同立下军令状“陈生,我懂了!和记黄埔这艘大船,必须扔掉所有不必要的负重才能全速前进。您指方向,
我梁宏就是您最锋利的刀!屈臣氏的重组方案,我会儘快和庞志鸿敲定,给您一份满意的答卷!”
陈耀豪看著眼前眼神燃烧著斗志的梁宏,终於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去吧。让我看到你的能力。”
半岛酒店的私人包厢內,灯光氮盒成一片暖调昏黄,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正浓,霓虹闪烁,
水面浮光跃金,恍若碎钻铺陈的梦境。
陈耀豪深陷在丝绒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壁。白天的文件、会议、电话—种种声响仍隱约缠在耳际。
他自嘲地想:前世做牛做马,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竟依旧逃不过劳碌命。
特別是白天拼杀也就罢了,晚上竟也不得清閒。
门轻声推开。
邓丽君走了进来。一袭珍珠白色的丝质长裙,衬得她肌肤如玉。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唇角自然漾开笑意。那双总是漾著情意的眼睛,顷刻间就捕捉到他,
“等很久了吗?”她声线温软,如蜜如水,轻轻落座在他身旁。
她身上飘来一缕清雅的香气,似空谷幽兰,又带几分湿润的水生气息,不著痕跡地洗去他一身疲惫。
她仔细端详他的脸,像要从中读出未言明的情绪。
“今天很累?”她轻声问道:“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老样子,劳碌命罢。”他扯了扯嘴角。
她的装扮显然了心思。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牵引,伸手揽住她的腰,指尖似无意地掠过她脊背的曲线。
她没有躲,反而迎向他更近了些。一股淡淡雪松般乾净沉稳的气息漫入她的呼吸。
她侧过脸,目光不避不让地看进他眼底,像在读一本意味深长的书。而后,她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你像是瘦了些。”她语气隨意,却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道:“没有人照顾你吗?”
“照顾我的人?”他轻笑,摇头,笑道:“我独自一人,哪来什么照顾。”
其实那些緋闻传言、报纸上的名字,她不是不知,只是她不想捅破这张窗户纸而已。
她抬手在他眼前轻轻一晃:“小时候读过一本讲穴位的书—要不要试试给你按摩?”
陈耀豪半睁开眼,语带调侃道:“那么久的事,还记得?”
“手记得就行。”她含笑应答。
他頜首默许。
她褪去高跟鞋,蜷坐到他身侧。指尖抚上他太阳穴,力道適中,手法嫻熟得出乎他意料。
他逐渐放鬆下来,紧绷的神经如被细流缓缓抚平。
不过片刻,她低声问道:“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嗯,手法很好,”他微微一笑,却话锋一转,打趣道:“不过你按著按著,怎么摸起我的脸了?是认真按摩,还是藉机指油?”
“指油?”
邓丽君先是一证,隨即笑出声,指尖轻点他肩膀,笑道:“到底是谁在指谁的油呀?”
陈耀豪扬起嘴角。他就爱她这不扭捏的爽直,坦诚鲜活,什么话都接得住。
对於邓丽君来说,並不在意谁借了谁的藉口,只贪恋这一刻他带来的温度与安心。
突然间,陈耀豪觉得包厢里的空调或许开得太强,否则为何喉间发乾,心跳如擂?某种渴望正悄然蔓延,迅速升温。
他望著她润泽的唇,白天那些牛马劳碌的烦闷早已散尽,只剩下汹涌的心潮在寂静中迴响。
他终於再难抑制,一把將她抱起,朝里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