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赫粹
“咿哈哈哈哈!”原本乖巧的周筱筱,此时发出癲狂扭曲的笑声,狞地看著陈墨心,“狗东西,你还挺聪明啊?!”
她暴吼一声朝陈墨心扑来,想用手去扣他的眼球。
亚歷山大立刻上前,反手一抓,掐住周筱筱的脖子將她按在地上。
周筱筱像疯狗般踢端亚歷山大,还故意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用一种令人作呕的做作口吻对周思喊道:“爸爸“有人欺负我快救救女儿吧咿哈哈哈哈!!!”
看著疯癲的女儿,周思只感觉脊梁骨都被抽掉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是死徒,这几天乖巧懂事的模样全是这头怪物的偽装。
甚至於自己的妻子,都是被自己心爱的女儿所害,这让他几近崩溃。
“猫鼠游戏结束了。”亚歷山大掏出枪,盯上周筱筱的额头,“再见。”
“別...等等!別杀她!別杀她!!!”周思失魂落魄爬过来,抱住亚歷山大的腿,带著哭腔苦苦哀求,“別杀她,求求你別杀她!”
亚歷山大冷笑著,將枪抵得更紧:“周思,你是疯了吗?她现在被侵蚀成了死徒,已经不是你以前的那个女儿了。”
“不!不!她可以变回来!”周思颤声解释道,“我们研究过的,这种侵蚀並不是永久性的转变。”
“人受到侵蚀之后,可以隨著时间慢慢恢復正常,虽然耗时比较久,但只要给筱筱足够的时间,她是可以变回来的!不要杀她!”
亚歷山大依旧没有鬆开枪,神情冰冷说道:“就算是这样,她现在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实质性的威胁。”
“她的发音器官发生异变,可以不断对外发出声波信號,吸引死徒向我们靠近。她不死,我们就会一直暴露在危险中。”
周思急忙喊道:“我们可以想別的办法!比如...比如想办法把她弄晕!”
“我们想办法去搜集一些镇静药物,让她长时间处於昏睡状態!这样她就发不出声音,不会威胁到我们了!”
眼看亚歷山大迟迟不移开枪,周思忽然意识到,这事跟他商量没用,要找能说得上话的那个人商量。
周思又爬过去抱住陈墨心的腿,颤声哀求:“求求你,劝劝你的同伴,让他別杀我女儿!”
亚歷山大不耐烦地说:“陈哥,別跟他废话了,你让我打死她,你让我一枪打死她!
周思把陈墨心的腿抱得更紧,声音都哽咽了:“求你了,放过我女儿吧,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两位老人此时也是泪流满面,一起跪到地上向陈墨心哀求:“放过筱筱吧,她是个乖孩子,变成这样不是她的错啊...”
陈墨心沉默了很久,最后长嘆一声气,对亚歷山大使了个眼色。
亚歷山大不耐烦地喷了一声,把枪收回来,反手一拳重重打在周筱筱下巴上,將她打晕过去。
亚歷山大瞪著周思恶狠狠说道:“要不是看在陈哥的面子,老子非把她崩了不可。”
周思如释重负般瘫坐在地上,缩著头不停说著谢谢。
“忠国,拿绳子把她绑上,绑得结实些。”
陈墨心说完,饶有深意地看了周思一眼。
“记住了,这次是你欠我的。”
“明白...我欠你的...我欠你的...”周思喃喃重复著。
確定周筱筱是死徒之后,陈墨心等人对她进行了严格的监视与限制。
周筱筱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放在大巴后座,由陈墨心本人严加看管。
为了进一步限制她带来的威胁,陈墨心让狼月和亚歷山大暂时脱离车队,骑著高机动性的摩托去了一趟临近城市,在医院里寻找麻醉药物。
两人也圆满完成任务,带回来足量的麻醉剂,可以確保周筱筱长时间处於无意识状態,既能维持她的生命,又不会让她发声召来更多的死徒。
之所以搞得这么麻烦,首先是因为任务限制。
这次立方体共振任务,只允许护送队伍中死亡一人,这个名额已经被周思的妻子占了。
周筱筱作为护送目標的一员,就算她已经死徒化,但在眼下这个情况,陈墨心等人別无选择,只能强行带她一起上路。
杀死周筱筱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
而亚歷山大此前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强势,事实上是早就跟陈墨心串通好了,要演一场戏。
周思並不知道关於立方体共振的事,在他眼中,陈墨心等人完全可以为了队伍的安全,直接处决周筱筱。
在这种情况下,饶恕周筱筱一命,就成了施加给周思的恩情。
陈墨心想要通过这份恩情,从周思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又入夜了,车队找了个地方停下修整,周围格外的寂静。
周思坐在五大绑昏迷的周筱筱身旁,正看著女儿发呆。
这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陈墨心从后面递上来一瓶饮料和罐头。
“谢谢,谢谢...”
相较於之前,周思对陈墨心的態度可谓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
他站起来接过食物,对这位放过女儿一命的恩人不停鞠躬。
“陈兄,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女儿活下去的机会。”
陈墨心手里拿著一瓶啤酒,这是眾人出发前就带上的补给。
啤酒有一个外號叫“液体麵包”,相比於普通的水,啤酒有著高热量和丰富的营养成分,可以一定程度上代替食物。
陈墨心坐到靠窗的座位,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周思,你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忙?”
周思点看头喃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你想我干什么?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我一定报答。”
陈墨心看著窗外浓郁的夜色,缓缓说道:“也没什么特別的,我就想接著上次没聊完的话题继续聊。”
“对於这场灾难,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周思不自觉垂著眼,欲言又止,声音变得很轻:“真相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至少就我而言,我现在寧肯把真相从脑海里抹去,活得浑浑噩噩一些,未必不是好事。”
陈墨心摇摇头:“我感受如何,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只希望你现在把知道的真相都告诉我,不要有任何保留。”
周思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闭著眼晴长长嘆气,似乎显得很无奈。
许久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看向陈墨心,声音十分低沉:“在你看来,人有几种基本感官?”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很突兀,好像跳跃到了一个和当下话题完全不相关的领域。
但陈墨心相信周思的逻辑能力,他这么问必定有用意,便接上话回答道:“不考虑现代科学的诸多分类,只说基础感官的话,当然是五种一一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周思摇著头:“错了,人真正完整的基础感知体系是六感。”
“在这方面,大家普遍认为愚昧的宗教,其实比任何人都参透得早。”
“宗教中有六根的概念一一眼、耳、鼻、舌、身,意。”
“意,即是我们的第六感官。”
“意..:”陈墨心低声重复。
周思点点头:“是的,意,或者可以更直观地说一一意识。”
“意识是什么?有人说,人的意识其实就是脑神经中活跃的电信號,这个理解不能说错,但太片面了。”
“意识,是一种非物质的感官,它没有形体,没有组织,却是真实存在的,也有著相应功能一一就像眼晴让你看见光,耳朵让你听见声音,意识也有它所能感知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灵能。”
陈墨心眯著眼问:“你的意思是,人的灵能,是由意识所带来的?”
周思看著窗外,目光深沉地说:“是的,灵能不是什么修炼获得的魔法,也不是什么基因突变带来的异能,而是人类这一种群天生具备的能力。”
“就像视觉由眼晴產生,让人类能看清东西。听觉由耳朵產生,让人类能听见东西。”
“灵能就是由意识这种器官產生,让人类得以动用。”
“只不过意识这种器官比较特殊,它不是可见的实体器官,不像眼睛,耳朵,鼻子,意识看不见,摸不著。”
“而且灵能的觉醒有一定隨机性,不像视觉、听觉这些能力,几乎人人都有,只有极少数的人能通过意识获得灵能。”
“除此之外,这种器官在男女身上有所区別,就像-生殖系统。这是一种先天性的区別。”
“这也是为什么,女性可以直接觉醒灵能,而男性需要通过灵契才能获得灵能,就是因为意识这种无形器官在不同性別身上构造的不同。”
陈墨心低头思索著,大致理解了周思的表述。
说实话,他还挺意外的。
他一直觉得,灵能是某种外在的力量,就像那些玄幻小说中,天地之间瀰漫著某种“灵气”,人吸收了这种灵气,就有可能觉醒灵能。
可现在听来,灵能完全无关外在,跟视觉、听觉一样,是人类本来就有的东西。
陈墨心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么,狂臆又是什么?”
“在过去的岁月里,灵能一直是纯净的,根本没有狂臆的概念。可后来突然爆发狂臆,这是怎么回事?”
周思露出苦涩无奈的笑:“其实很好理解,我已经说了,意识跟眼晴耳朵一样,是一种感官。”
“狂臆,就是意识这个器官的病变。”
“病变..:”陈墨心喃喃重复著这两个字。
周思继续解释道:“是的,病变,你眼晴生病了,会看不清东西。耳朵生病了,会有耳鸣或者幻听。”
“狂臆,是一种意识之病,而赐福者就是这种病的载体。”
“爆发狂臆的赐福者,她们的意识会出现侵蚀性,被其影响的普通人会陷入到极端疯狂之中,並出现身体异变,这就是狂臆的病理。”
陈墨心皱著眉头说:“狂臆是西塞罗行星现实惟幕撕裂实验成功后出现的,它是不是跟星门计划...或者说,跟星门计划所撕开的现实惟幕有关?”
“是的。”周思的神情顿时变得忧愁,“星门计划,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构想,它承载著整个文明迈向星辰大海的希望。”
“但也正是这个伟大的计划,撕开了现实与彼岸的惟幕,让我们暴露在了『那个东西”面前。”
陈墨心捕捉到了关键点:“那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不要谜语人,说得清楚一些。”
周思摇著头说:“如果你是说代称,我们姑且称之为1赫粹”,但它究竟是什么,不是我谜语人,而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像迷信说法里的『鬼”,我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概念性的存在,但『鬼”究竟是什么?我们看不到,也理解不了。”
“赫粹也一样,那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我没法用人类的知识去定义它到底是什么。”
“总而言之,星门计划撕裂现实惟幕之后,我们这个宇宙与某个空间產生连接,我们目前把那个空间称之为|至高天”。”
“赫粹是至高天中的某种存在,它通过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对人类的意识进行了污染。”
“前西塞罗总督亚妮伊斯·克雷格,就是第一个被污染的人,也是狂臆爆发的源头。”
陈墨心思索片刻,问道:“既然狂臆是一种意识之病,有办法治疗並预防吗?
周思露出无奈的苦笑:“我把狂臆称之为病,只是为了让你能更直观的理解,它跟传统意义上的疾病还是不一样的。”
“医学上所说的疾病,往往对应著可以检测的器质性病变,即使是精神疾病,一般也涉及大脑神经递质的改变。”
“无论什么类型的病变,总能在现实中找到病因。”
“但狂臆不一样,它来自於赫粹,不属於我们这个世界,这也意味著我们找不到类似病毒、细菌这样的病原体。”
“所以狂臆是无解的,当现实帷幕撕裂的那一刻,赫粹就把它的烙印永永远远烙在人类的意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