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蕾斯緹婭很好地使用了人格这个词。
果然,这位公主大人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可谓是崇高尊贵的存在。
外貌极具魅力、学习能力超强、能够洞察人心的……疯狂之物。
“可我见到的,是什么?”
“她確实有某种言出法隨的能力。这是女神……还是恶魔赋予她的?”
赛蕾斯緹婭喃喃问道。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杜威幽幽嘆了口气。
“安布利和拜丘尔都没有逃出来。”
这只是杜威的猜想。
毕竟教堂里面真正发生了什么,只有安布利一人知道。
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是真相。
“真正逃出来的,是教堂里面的怪物。”
这个猜测,听起来更合理。
“明白了。”
赛蕾斯緹婭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然后她毫不犹疑地拿出刚刚试图杀死杜威的匕首。
“怎么才能杀死她?”
杜威抽搐嘴角。
是什么让她得到这个结论的?
公主果决得真有点让他头疼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留著这个不稳定的傢伙,到最后遭殃的是我们。”
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但赛蕾斯緹婭没有正面回答杜威的问题。
杜威想了想,换了一个更容易让任性的公主大人接受的理由。
“接下来为了对付降临的第二波灾厄,她还有用。”
“留她一命吧,不然还没等魔族打过来,王国和圣教国就要內战了。”
“至於鲜血圣女,她的確是一个不可控因素。不过,只要她没有陷入濒死状態,鲜血圣女应该就不会再次现身。”
杜威下意识忽略,是他亲手召唤了鲜血圣女这一事实。
而现在,他尝试唤醒赛蕾斯緹婭身为政治家的一面。
从利弊考虑,妥协是最佳选项。
赛蕾斯緹婭犹豫再三。
“好吧。”
她一双美目紧紧地盯著杜威。
此时森林中一片寂静,只有他们两个的交谈声。
“杜威,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开始,赛蕾斯緹婭以为杜威只不过是贫民窟跑出来的骗子。
充其量是一个聪明、有趣的欺诈师。
虽然她在宫廷里没有见识过类似人物,可在王国的歷史上不乏此类充满野心的梟雄。
他们往往死得老惨了。
但度过王城之战后,赛蕾斯緹婭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这是器量的差別。
欺骗一个人和欺骗一个国家,即便两者行为相似,意义也天差地別。
掌握魔剑、击退魔族的杜威,已有了变假成真的基石。
所以王城之战后,赛蕾斯緹婭打定主意要让他成为自己的支柱,为此不惜派女僕进一步摸清他的底细。
直至现在,杜威再一次突破了她的想像极限。
他斩杀了山丘之森的魔熊。
要知道,不管杜威再怎么扮演,除了外貌其他地方都必然与勇者大相逕庭。
两者行事风格的变化,哪怕是远离战场的贵族都能感知到。
所以他们才会不安,才会联合向她施压。
虽然赛蕾斯緹婭用恐怖支配了贵族代表,可这只是一时的压制,根本矛盾最终还是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贵族代表。
但魔熊死掉了。
任何质疑势必都会在勇者斩杀魔熊的事跡中烟消云散。
实绩才是一切。
杜威取得了实绩。
那么他就是背负期待的勇者!
就算失踪的勇者大人听到杜威的故事,也会惊呼“我成替身了”。
“像你这么厉害的人,究竟曾经在哪里过活?”
赛蕾斯緹婭审视著杜威。
杜威耸耸肩。
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想要进一步了解你。”
赛蕾斯緹婭突兀踏出一步,贴著杜威的侧脸强调道。
吐气如兰。
杜威瞥著她眼眸中只剩下自己的倒影,不免觉得毛骨悚然。
“毕竟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吗?”
“啊哈哈,的確如此啊。”
杜威打起哈哈。
哪里有仅仅因为丈夫说谎,就要捅死丈夫的妻子啊。
“不过,你说过,我们不能对彼此说谎吧。”
森林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寂静了。
“那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杜威对上了赛蕾斯緹婭碧绿色的眼眸。
“无可奉告。”
会死吗?
即便有沙漏能回溯,可疼痛的记忆不会消失。
“是这样啊……”
碧绿色的眼眸多了几分失望。
“我相信,以后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赛蕾斯緹婭抱起魔熊的脑袋,丝毫不在意它绿色的血液染脏了衣摆。
“我们回王城吧。关於你说的第二波灾厄,我想知道具体情况。”
“好……”
见到她暂时放弃了追问念头,杜威如释重负。
然而他刚刚鬆了口气,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控制。
“这是?”
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是赛蕾斯緹婭动手了吗?他看向身旁的赛蕾斯緹婭,她一脸担忧地跑过来。
什么嘛,不是她吗?
“放心,你只是拼命过头,脱力了。”
魔剑的声音適时响起。
“睡一会吧。”
魔剑提醒下,杜威艰难地举起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一直在抖。
明明成为了通吃的贏家。
“看来,还是太努力了啊。”
“赛蕾斯緹婭,拜託你一件事……”
杜威苦笑著,勉强说完了最后的话。
然后他昏沉地失去了意识。
……
“看来是脱力导致的沉睡。”
赛蕾斯緹婭认真检查了杜威的状態,又强忍噁心地將魔剑放在了杜威怀中。
杜威下意识抱住了魔剑。
“这傢伙……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强大的魔剑这么长时间一直保存在宝物库是有原因的。
无法驾驭只是其中一个问题。
人类触碰魔剑会本能地感到生理不適。
简直像是可以用这一点去区分人类和魔族一般。
若不是杜威实在不具备魔族的力量,以及站在了对魔族完全对立的立场,赛蕾斯緹婭都要怀疑他就是魔族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叫我的名字……”
赛蕾斯緹婭脸色突然变得緋红。
她扭捏地注视著昏睡过去的杜威,沉默片刻后,轻轻將杜威抱在自己怀里。
隨后她看向空荡的森林。
“麻烦你照顾圣女了。”
森林的另一侧,临时得到保姆工作的罗宾森满头冷汗。
要是可以选,他早就想逃出森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