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初见鬼金羊
张悬的刀锋在漫天雨点中划出一道煊赫金线,雨珠沿著剑刃裂成两半。
那玄武殿修士的头颅高高飞起时,瞳孔还残留著惊的倒影。
血雾在雨中绽开成扇形,张悬的身影在空中对著身前无头尸身一踏,借力后凌空折转,森冷的眸光扫向身旁另外一人!
右边那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的嘴角突然扯到耳根,露出森白猿牙,眼白被漆黑的瞳孔吞噬,化作一对泛著幽绿的羊目。
头皮“啦”裂开,两根螺旋状的黑角刺破血肉,裹著粘液迅速生长。脊背隆起成驼峰,皮肤下凸起数十个肉瘤,隨著“噗噗”爆裂声,钻出森白骨刺。
“娘的一!”
张悬暗骂一声,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斩杀一只,隨即猛得后仰在他后仰的瞬间,三根骨刺擦著鼻尖掠过,腥风吹得他额前黑髮乱舞。
足尖点著满地血水倒滑七步,拉开距离,同时解开周身环绕的金光。
这时,徐方银与申公才反应过来,刀光恰在此刻劈入战团,刀锋撞上妖鬼前肢爆出火星,震得他虎口酸麻:“他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徐方银长刀出鞘,加入战团,而申公则是將云姚县主护在身后,口中开始吟诵道诀!
张悬左眼盪起幽光:
【煞骨·尸变第二阶段】
【特点:骨刺再生速率:每息三寸】
【弱点:右肋第七根骨刺连接处】
【简介:被结煞大妖煞气侵袭的『煞骨尸傀”,实力由其本体实力决定,可发挥本体七成战力,同时结合傀尸特性,异常难缠,儘量在其尸变前斩杀】
【战力:340匹】
张悬眼神微凝,叮嘱道:“这两人与鬼金羊交过手了,被其煞气浸染,最终结局就是化作其户傀,这廝弱点在右肋,一会主攻那里。”
说完,张悬又加了一句:“小心些,这『煞骨尸傀”实力不俗,別翻车了!”
徐方银方才与这怪物拼了一招,现在虎口还酸麻著呢,“这鬼东西有些门道!”
申公的吟唱声穿透雨幕,数道雨水凝成的巨悬浮在云姚周身,將其护住。
少女死死著自己的手指,看著那妖鬼撕开自己残破的衣袍一一其胸腔竟已异化成蜂窝状结构,每个孔洞都探出布满倒刺的触鬚。
沥沥细雨中,战斗激烈。
那傀户虽已异化,却仍保留著生前作为青龙御者的战斗本能。
它的动作迅捷如风,骨刺与触鬚在雨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张悬的长剑与徐方银的长刀不断劈砍在它身上,却只能在其坚如岩石的躯体上留下浅浅的痕跡,发出“鏘鏘”的金铁交鸣声。
不过,看似焦灼的战斗並不是张悬、徐方银二人拿对方没办法。
他们並不想在这里消耗太多,特別是张悬,现在每一分精气对他来说都异常珍贵,与这尸倪缠斗,只是在等.
徐方银骂道:“老申,你他娘的念叨完了没!”
张悬没好气地白了徐方银一眼:“你现在找他说话,是打算让他重念一遍么?我可没兴趣再等一个时辰!”
远处,申公脸色有些难看,说起来他与张悬、徐方银两人还挺投缘的,只是“
这两王八蛋嘴可真碎吶,什么叫等一个时辰,他这“凝冰诀”满打满算也才几十个字而已!!!
当申公最后一句法诀念完,方圆三丈內的雨水骤然倒卷,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朝著尸愧匯聚而去,雨丝在空气中凝结,仿佛要將整片区域冰封。
户傀那双幽绿的羊目在冰雨中闪烁,如同两团鬼火,透著森冷的凶光。
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向前衝去,试图逃出申公术法笼罩的这片区域。
然而,张悬与徐方银怎能让它如意,张悬长剑斩落几道扭曲触手,一记鞭腿端在尸傀肩头,將它端得连连后退。
徐方银见状,咧嘴一笑,长刀一横,竟然突发奇想,用刀面狠狠甩在户傀的侧脸上。
“啪!”一声脆响,户傀的脑袋被这一击打得歪向一边,脸上浮现出一道清晰的刀痕。
徐方银得意地朝张悬挑了挑眉:“嘿,老徐,你看这招不错吧?”
就在此刻,匯聚在户傀周身的漫天雨丝骤然悬停,户傀足下积水瞬间结出蛛网状的冰纹,顺著它骨刺攀援而上。
那些幽绿羊目中的煞气竟被冻成冰晶,在眼眶里“咔咔”震颤。
“就是现在!”张悬踏著冰面滑步突进,剑锋拖出金色残影。
被冰封的户傀胸腔发出琉璃碎裂声,右肋第七根骨刺在冰晶折射下泛著妖异的红光。
剑尖刺入冰层的瞬间,金芒洞穿猩红臟器时带起一串冰晶一一那竟是被冻成固態的煞气核心。
户傀化作冰雕轰然崩解,碎骨与冰渣在雨中交织成点点的星尘。
徐方银甩著震麻的虎口凑过来,刀面映出申公阴鬱的脸:“老申你这冰疙瘩够带劲啊,下次念快点成不?”
“下..:下次战斗,別...別找我搭话!”申公没好气的白了徐方银一眼,擦肩从这廝身边走过。
在申公这吃了,徐方银走到张悬身边大力拍著张悬的肩:“老徐,还得是你啊,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先砍了一只,咱们要收拾这两货,还真得费上一番功夫,对了,你咋发现这两人不对劲的?”
张悬刚收了金光咒,被这傢伙一拍,感觉浑身骨架都在哀鸣,连忙躲开这斯的第二下:“轻点,刚才战斗没见你用力,就知道痛击队友是吧!”
说完,也白了徐方银一眼,带著抿嘴偷笑的云姚,追著申公的脚步离开了。
徐方银一愣,脸色胀红:“什么叫方才没用力,那是我没用力么,老子用力前这傢伙都碎成骨渣了,老徐,你別走,给我说清楚—”
骂骂咧咧间,几人继续朝姚县奔袭,虽然解决掉户傀后,几人相互调侃打闹,可隨著离姚县越近,眾人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少了。
所有人心中就像压了块大石一般,心情沉重!从方才那两人身上,已经能看出很多问题了。
屠千雄已经与鬼金羊交上手了,看样子处於下风的
是屠千雄一方!
晨雾像浸湿的裹尸布,贴著青灰色的城墙缓缓蠕动,雨后的姚县城墙在雾气中若隱若现...
眼前这座城镇,与两日前他初来姚县时所见截然不同。
那时的姚县,在橘红色的日光下,城头旌旗猎猎,往来商队竟在城门排出半里长的队伍,人声鼎沸。
热闹且繁华。
这个时辰本该有守城卫兵敲著榔子换岗,卖朝食的挑夫在晨雾里吆喝“热腾腾的胡辣汤”。
而今,雾气漫过空荡荡的城楼,城內不时传来悽厉的惨叫,穿透浓雾后只剩下扭曲的残音。
一阵冷风卷过街道,掀开某间酒肆残破的幌子,露出半截掛在旗杆上的户体一一看衣著像是跑堂的小二,脖颈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青紫的脸上还凝固著惊惧的表情。
雾气深处忽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紧接著是重物拖行的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著墙根爬行。
云姚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双手死死揪在一起,这是她的城镇,这是她的家园7
徐方银率先开口:“老徐,你想好了?”
来前,几人做了简单的商议,张悬判断,屠千雄与鬼金羊的战场应该就在亲王府。
只是对於战局,张悬也没办法准確的判断,不过,连紫薇府队都被打残了,屠千雄定然处於绝对的劣势。
张悬摇了摇头,轻笑道:“这有何好想的,就按咱们先前所计划的那般,谨慎接近,
要是屠千雄还坚挺著,咱们搭把手,要是那廝跪了,咱就风紧扯呼,再做谋划!”
此刻再回姚县,几人目的各有不同。
徐方银是为了一腔意气,当然,破境丹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申公则相对功利些,他从一开始便告知了张悬、徐方银,就是为了破境丹而来!
他眼神阴鬱但坚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底层爬上来的修土,为了资源那是可以实打实的豁出命去拼,去抢的,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一没宗门依靠,二没修仙家族的资源堆砌,单凭你一个散修,不豁出命去拼,还修个什么仙?
用申公的话来说:“要脸面的,不敢拼的修仙者,早不知死在哪个乱葬岗了,能站在这的—”
—
都是从阎主殿爬出来的恶鬼!”
而张悬呢,首先是为了完成“天师度”给的任务,不过与“天师度”打了这么多次交到,他也算摸清了“天师度”的些许脉络。
如果“天师度”给出了非常细致具体的任务细节,比如当初击杀无头户佛那般,需要精確到每一息,那便说明局势非常危急,他这个传承者大人稍有差错,说不定就能欢天喜地原地『升天”了。
反而像现在这般,只给出大概任务目標,比如现在让他护佑云姚县主的任务,並未给张悬提出什么特定的要求,这便说明,张悬只需要隨本心行事即可,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当然了,这也是张悬的猜测,事之不如意十有八九,该谨慎的还是要谨慎。
其次,他先前答应云姚的话,並非虚言张悬自认算不上什么好人,让他单纯的为了素不相识的三万姚县百姓,就拿自己的命去拼,抱歉,他做不到。
但,云姚不是陌生人,是他认识的,有血有肉的朋友,就在不久前几人还一起笑著吃过火锅,笑过,玩闹过!
为了朋友,张悬愿意为了朋友拼上一把!
而且,“天师度”不是號称全知全能吗,要是连一个小姑娘的性命也救不回,那还算个屁的全知全能!
深秋的晨雾裹著细雨,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滤得忽远忽近。湿漉漉的青石板倒映著天光,儿人弓看腰贴墙而行。
张悬走在最前面,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云姚紧跟在后面,脸色苍白,双手紧紧著衣角,徐方银和申公则分別护在两侧,眼神锐利。
突然间,走在前头的张悬脚步微顿,转头看向云姚:“县主,你知道亲王府周边有什么建筑比较高,能俯瞰到亲王府全貌的吗?”
“俯瞰?我想想。”
晨雾在少女纤细的睫毛上凝成细珠,云姚贝齿轻咬下唇,眼眉微皱开始回忆。
张悬的话让徐方银、申公两人眼眸微亮,要是能在王府外探查到里面的动静,確实风险小了很多,这是老成持重的法子。
徐方银警了张悬一眼调侃道:“老徐,你到底是什么人,年纪轻轻,思虑却这么老道!”
张悬笑了笑:“怕死的人。”
这时,一旁沉思的云姚突然有了动静。
“我想起来了,万佛塔!”云姚的声音带著一丝兴奋,她指了指西面的方向,继续说道:“万佛塔建在城西的小山上,塔高九层,塔顶可以俯瞰整个亲王府!”
张悬喃喃道:“万佛塔?”
云姚点头:“这座塔是百年前为了纪念一位得道高僧而建,每逢重要节日,县里的百姓都会来这里祈福祭祀,那块没什么人居住,应该没什么妖鬼。”
张悬当即点头:“行,先去万佛塔。”
徐方银挠了挠脑袋,朝张悬问道:“老徐,万佛塔在山上,要绕不少路,要是屠千雄那王八蛋撑不住怎么办?”
张悬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给他上柱香?”
徐方银乐了:“你他娘的还真损,不过,我喜欢!”
几人一拍即合,便开始调转方向朝后山的万佛塔赶去一路上,张悬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有妖鬼气息的地方,儘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约莫赶了一灶香时间的路,几人终於来到了万佛塔下。
徐方银抬脚端向包铁木门,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眶当坠地,陈年的香灰落下。
塔內佛像慈悲,但几人都不是来拜佛的,顺著旋梯,直奔最顶层。
不多时,几人攀著陡峭的木梯登上九层,刚迈出楼道口,眼前豁然铺开一片斑驳的光影。
张悬先一步踏出,扶住斑驳的栏杆,瞳孔泛起幽蓝微光,透过重重雾靄,王府上空翻涌的黑雾顿时清晰起来一一前院演武场的假山旁闪过寒光,有个戴虎头盔的壮汉正把长枪捅进黑影腹腔,粘稠的液体正顺著枪桿往下淌。
除了那壮汉单独行动外,校场內有二十余人正结成方阵,艰难的抵御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的妖鬼。
密密麻麻的妖鬼群中,有一人身影最为明显——
女人立在妖鬼漩涡中央,鸦青长发盘作九弯衔珠髻,本该缀满东珠的鬢角却生出两枚螺旋青玉角,絳色织金翟衣被血色浸染。
她抬起的面庞仍保有皇室特有的矜贵弧度,可那张脸上豌著暗金色妖纹,从耳后蔓生的绒毛在颈侧结成瓔珞。
最摄人的是那双眼一一翡翠般的竖瞳嵌在原本温婉的否眸里,细看能瞧见瞳孔深处跃动的磷火。
当她轻笑时,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的却不是贝齿,而是两排细密如銼刀的森白疗牙。
只要她有动作,四周妖鬼匍匐著为她让道,宛如在世妖王!
张悬瞳孔微缩,他能確定,那女人,便是王妃,亦是“
鬼金羊!
就在张悬隔著晨雾远远观察王府动静时突然间,王妃的颈骨突然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头颅竟生生扭转一百八十度,碧绿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突元地朝万佛塔顶方向张望!
隔著一里雾靄与九层高塔,她的目光像淬毒的银针,精准扎进张悬的视网膜,塔顶铜铃毫无徵兆地狂响,惊起满山寒鸦如墨点炸开。
张悬瞳孔骤缩,扶在栏杆上的手猛地紧,心头大骇:“坏了,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