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先杀一个
落座后,张悬的目光落在院中央那具未封的红漆棺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按照丧葬古礼,冥婚合棺后需用九根镇魂钉封棺一一三根钉棺头,代表天灵,三根钉棺身两侧代表心口,三根钉棺尾代表脚底,以防户变。
可眼下这具棺材却只是用棺材盖盖看,看样子这也是赵明菊安排好的。
更蹊蹺的是,他那便宜师父李槐竟不见踪影。
张悬环视四周,只见那个阴阳先生正端著酒盏在席间穿梭,脸上堆著夸张的笑容,活像个市井酒保,不停的敬酒!
“奇怪..:”张悬眼眸微凝。
先前这老道分明拉著李槐去別院喝酒,如今却独自在此周旋。
“这老道...莫非也是赵明菊的人?”他暗自思,心头升起一丝寒意。
这赵三小姐为了自灭满门,究竟布下了多少暗棋?
席间,由於方玄是李方村长大的孩子,认识他的人比较多,虽然平素里镇上人对义庄的这师徒三人都敬而远之,但谁家没个白事呢?
所以,席间不时有人来敬酒,都被张悬以身体不適为由婉拒了。
几个乡邻面面相一一谁不知道方玄这小子平日里跟他师父一样嗜酒如命?今日竟转了性子?
“方小哥,这可是上好的梨白..:”有人端著酒盏,满脸异。
张悬勉强扯出个笑容,將酒杯往远处推了推:“昨夜受了风寒,实在...”
话未说完,余光警见赵明菊正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手中团扇轻摇,扇面上绣著的血色杜鹃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他面前的菜餚丝毫未动,就连茶水都藉口太烫没有入口。
曼陀罗散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毕竟也在缉妖司混了月余,和尚与徐方银都曾提到过这种迷药,很是厉害!
受害者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四肢麻痹,最后在清醒中看看自己的內臟一点点停止工作.—.
夜风卷看纸灰打看旋儿,席间的喧闹声渐渐低了下去。张悬注意到,不少宾客已经开始眼神涣散,有几个甚至直接趴在了桌上。
张悬的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目光在席间眾人身上一一扫过。
李槐、阿福、赵明菊、赵员外,甚至是那个阴阳先生一一这些人究竟是秘境中原生的存在,还是和他们一样的试炼者?
待这些宾客,连带著赵家庄百余人一併中了曼陀罗散麻痹昏睡后,自己真要与李如晦一併將这些人屠个乾净吗?
自打进了赵家庄,张悬一直在旁观,未有任何动作,直到方才,他才品出了些许味道··
別的不说,至少有一点他现在便能確认,眼前这位阴阳先生,便是昨日以纸人袭杀他的那名幕后黑手!
至於张悬是如何发现的——
此刻,张悬目光微闪,看著阴阳先生李天元步来到自己桌前。
老道脸上堆著殷勤的笑容。
“贤侄啊,”李天元亲热地拍了拍张悬肩膀,“你师父今日贪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赵三小姐特意安排人扶他去偏院歇息。”
张悬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多谢李先生照拂,小子敬您一杯。”
月光下,酒杯中的液体泛看诡异的琥珀色。
李天元目光在酒杯上一扫而过,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贤侄客气了。
不过...”他压低声音,故作关切道,“今夜还是莫要饮酒为好,免得误了正事。”
张悬唇角微勾,身子稍稍前倾,作势要与李天元耳语。老道不疑有他,也跟著俯身凑近。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李天元的身子猛地一僵,浑浊的双眼骤然瞪大。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颤抖起来。
“先生怕是喝多了。”张悬笑意不减,身形一转,恰到好处地挡在李天元与眾人之间。
他看似扶,实则死死扣住老道的咽喉,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另一只手藏在袖中,一柄匕首已经深深没入对方小腹。
这桌本就偏僻,加上戏台正唱到精彩处,根本无人注意这边的异样。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阴阳先生不胜酒力,被小辈扶著歇息罢了。
阴影中,李天元的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的嘴被张悬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捂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的闷响。
小腹处的匕首正在被缓缓搅动,每一次转动都带出大股温热的液体,將他深色的道袍浸得更加暗沉。
“纸人扎得挺好啊。”张悬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月光从侧面照来,將张悬半边脸映得惨白,另半边则完全隱没在黑暗中,“昨儿个那份厚礼,我可一直记著呢。”
李天元浑浊的眼中终於浮现出恐惧之色,同时疑惑的神色也在眼中流转。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自己做的很乾净才对,由始至终他都未露面,对方是如何识破的?
“你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是不是?”张悬脸上带著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目光扫向戏台下那几排纸扎人:“我打听过了,这些纸人都是出自你手。”
李天元眼中闪过一丝荒谬一一就凭这个?这也太可笑了!
“別急。”张悬手上力道加重,匕首又往里送了几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纸人的材质、手法完全不同,对也不对?”
他凑近李天元耳边,轻声道:“但你忘了一点一一纸人脸上的胭脂。”
说著,张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知道我这鼻子尝过多少胭脂味么?”
作为常年流连烟之地的方玄,对脂粉气息再熟悉不过。今日一进院子,他就闻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
当他循著气味望去时,赫然发现一一那些纸扎人脸上涂抹的淡红胭脂,散发的气味与昨日袭杀他的纸人身上的胭脂味,一模一样!
李天元喉头滚动,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张悬没给他这个机会。
匕首在腹腔中狠狠一绞,老道的瞳孔瞬间紧缩,隨即涣散开来。
在这满座宾客的眼皮底下行凶,张悬却从容不迫。
他早有准备,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扯开李天元的衣襟,將符纸贴在对方心口。
沾血的手指掐诀念咒,动作行云流水。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一原本瘫软在凳子上的尸体,竟缓缓直起了身子。
那张惨白的死人脸上,老道浑浊的眼珠诡异地转动著,最终定格在一个看似正常的姿態。
符是镇户符,是张悬下午自李老头臥室偷偷顺出来的。
诀是赶尸诀,法诀一掐,李天元便重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