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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是息屏的,裴书宴点亮,通话界面確实还在,莫逢春已经与他拉开距离了,她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裴医生,晚安。”
  “不过下次要注意確定电话有没有掛断,否则不管是对正在通话的人来说,还是对正在跟你交谈的我来说,都不是太礼貌。”
  不知是不是酒精放大了此时的感官,裴书宴有种衝破约束的刺激和畅快。
  他应该先担忧电话那边的小少爷会不会借题发挥,而后给他惹麻烦,可莫逢春一本正经的话语,令他感到心头微痒,像是有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
  现在的情形,由不得他多跟莫逢春交谈,一方面是小少爷在他身上投射的扭曲感情难以把控,另一方面是莫逢春对男性之间的相处很敏感。
  如果莫逢春误会他,认为他当初的回答是在说谎,又或者觉得无法接受他身边有个极端分子,恐怕便不会再轻易接受他的靠近和治疗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裴书宴就觉得紧迫,他好不容易遇到个有趣的人,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小少爷发疯错过莫逢春。
  心思百转轮迴,裴书宴对著莫逢春笑。
  “晚安。”
  灯光下他的眼睛尤为璀璨漂亮,仿佛无价的绿宝石,莫逢春看了几眼,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目送莫逢春进了房间,裴书宴唇边的弧度消失了,他將手机放在耳边,没有主动交代自己跟莫逢春交谈的意思。
  “我现在过去找你,先掛了。”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竭力维持平静的声音依旧能听出细微的颤抖和混乱。
  “那个给你送零食的什么莫同学,就是你新接手的病人,对不对?”
  “是,有什么问题吗?”
  裴书宴没有遮掩,回房间穿好外套,却也不打算多说。
  对方察觉到他的敷衍,生出几分怒火,可他动怒也无法像其他人那般歇斯底里,像是被禁錮在铁箱子里的炸药,压抑又沉闷。
  再开口时,话语中已经夹杂了几分冷嘲和质疑,捡著难堪的话朝裴书宴扔过去。
  “你什么时候胃口变大,还喜欢吃零食了?別说你是为了不想让对方尷尬,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別想骗我。”
  “你,该不会是对她有多余的想法吧?”
  小少爷脑补起来没完没了,越说越过分,已经没了多少理智,偏生语气总是伴隨著病弱的柔。
  “裴书宴,你的底线能不能再低点?不是说不对病人下手吗?现在这又算什么?”
  就是对方这种隨意插手他个人选择与人际关係的態度,令他感到难堪又作呕。
  这会儿又胡乱扯些他跟莫逢春乱七八糟的关係,裴书宴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了。
  “你能不能別乱说了,她年纪小,还只是个孩子,还有,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利用职位,隨隨便便诱导患者的人吗?”
  似乎是觉得这样爭执只会没完没了,小少爷的声音微冷。
  “既然你不想让我觉得你是这样的人,那就给我注意点分寸。”
  电话被掛断了,裴书宴满肚子气无处发泄,塑胶袋因著手指收紧传出细微的声响,他的注意力被拉过去。
  好一会儿,他才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包柠檬味的薯片,站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慢慢吃完,像是这样就能嚼碎即將面对的难题。
  昏暗中,窗户外的灯光偶尔照耀进来,在地板上晃动爬行,裴书宴吃完一小袋,把包装纸扔掉,擦了擦手指。
  他不会任由某个人一直在自己头上作福作威,父母觉得討好其他大家族吃点残渣就能满足,而他觉得这样跟垃圾桶没什么区別。
  安桥最近不会太平,小少爷的母亲是京华派来的专项组组长,如果这个消息私下里流传,那两个被逼到绝处的势力想要牵制警方,就一定会对小少爷下手。
  等了这么多年,这似乎是个极其容易利用的时机,只要细微地操纵布局一番就可以了。
  虽然小少爷失踪后,他可能也会被其父母指责埋怨甚至报復,但那又怎样?
  只要他没死,就是赚了。
  绿瞳藏匿在夜色中,如同阴冷的蛇瞳,裴书宴慢条斯理地穿好外套,对著镜子微笑,一副无害的斯文败类模样。
  你就再任性几天吧,尹宥白。
  反正你那副病弱残缺的身子本来就活不了多久。
  裴书宴带著一小袋零食退了房,並交代工作人员在隔天向李静雅他们转述自己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应下,把裴书宴送到门口。
  旧港处在安桥的边缘,要回安桥酒店需要两个小时,裴书宴到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半了。
  小少爷他没见到,见到的是站在自己房门口的管家。
  “路途劳顿,裴先生辛苦了。”
  这管家是从小看著尹宥白长大的,对他的溺爱程度不亚於小少爷的亲生父母,在裴书宴看来,是个笑面虎的存在。
  “少爷的房间选在了你的隔壁,半个小时前等你回来等得睡著了。”
  不算是指责的语气,但其中的敲打隱约可见,裴书宴好脾气地微笑。
  “那您也不多劝劝他,他没必要等我的,有事醒来再说也不迟。”
  眯眯眼老管家绵里藏针。
  “誒呦,我哪能劝得动?你可別说笑了。”
  “他之前能听进话的只有裴先生一位,现在也是如此,只是裴先生的態度似乎不如之前,总害得他患得患失,近期又开始不好好吃饭了。”
  对方笑,裴书宴也笑,装作听不懂,跟这老狐狸打得有来有回。
  “那確实不太好,不过您作为他的管家,如果不能好好照顾他的饮食,帮助他慢慢调养身体,而是把一切希望都寄託於我,是不是有点失职啊?”
  此话一出,老管家的笑容淡了几分,裴书宴则是多了几分真挚的笑意。
  “欸,您別多想,我只是隨口说说。”
  说完,裴书宴就要回房,老管家却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裴先生。”
  裴书宴有些不耐烦,只是面对老管家时,姿態还是让人挑不出错。
  “您还要说什么?”
  老管家做了个手势,便见有个人高马大的保鏢上前,手里还提著两大兜的零食。
  在老管家的示意下,保鏢把那两大兜零食放在了裴书宴脚边。
  “…这是什么意思?”
  裴书宴装作不懂。
  老管家的目光落在裴书宴手里提的那一小袋零食上,隨后和蔼道。
  “少爷说你喜欢吃零食,他多少都买得起,以免你吃坏肚子,还是不要乱接別人的东西为好。”
  打了个响指,裴书宴手里的零食就被保鏢抢走,恭敬地递给了老管家。
  阴影下,裴书宴面无表情,再抬头时却仿佛半分被冒犯的感觉都没有。
  “说的也是。”
  他温温柔柔地笑。
  “不过这些还是拿回去吧,夜里吃太多会消化不了。”
  房门关上,裴书宴进了屋子,走廊只剩老管家和那位保鏢。
  “叔,这两大袋零食怎么处理?”
  保鏢有些为难。
  “你拿回去跟其他人分分吃算了。”
  老管家没什么情绪,目光落在手里的一小袋零食上,眼里划过一丝暗芒。
  “这个我得给少爷带回去,怎么处理得听他的。”
  未来怎么处理那个莫同学,都得看少爷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