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
所有食金蚁吞噬、积攒的微薄灵力,涓滴不剩,尽数归於楚听澜之身!
蚁群瞬间萎靡下去,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静静匍匐在地,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敬畏。
一股精纯而带著金属锋锐气息的暖流顺著手臂经脉奔腾而下,直衝丹田。
然而,这股力量並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滚烫的熔金,灼烧著经脉,更猛烈地点燃了他胸腔中早已沸腾的滔天恨火!
“嗬……”一声压抑著无尽戾气的低吼从他喉间溢出。
那双刚刚经歷千刀万剐、尚残留著痛苦血丝的眼眸,此刻再无半分迷茫与软弱,只剩下焚尽八荒的刻骨仇恨!
那幽深的金色焰光在瞳孔深处疯狂跳跃,仿佛要將眼前虚空都灼穿!
“吞噬!”
一个冰冷、决绝、饱含著无尽杀意的指令,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捲了所有食金蚁的意识!
这是来自血脉源头的绝对命令!
指令既出,食金蚁四散而去,去为它们的王去捕猎新的食物。
楚听澜不再有丝毫迟疑,他猛地闭上双眼,將外界一切隔绝。
心神沉入丹田,那刚刚诞生的、缓缓旋转的混沌蚁巢,正散发著微弱而玄奥的五色微光。
《源流万化经》,驭兽宗至高传承的玄奥法诀,如同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轰然运转!
丹田之內,那刚刚吞噬而来的、带著金属锋芒的庞大灵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本命蚁巢。
蚁巢上代表“金”的那一部分脉络,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
一股更加强横、精纯,带著混沌初开般原始气息的金行本源之力。
开始从蚁巢中反哺而出,冲刷、强化著他刚刚承受过非人痛苦的躯体。
復仇的齿轮,在灵力与生命本源的疯狂灌注下,伴隨著《源流万化经》的玄奥运转,开始加速转动!
翌日清晨,笼舍的铁门刚刚被打开,修奴们正待分批前往劳作区域,一个让姜礪尘意想不到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石室门口。
竟是李厚禄!
这位本该在闭关的管事,此刻气色看上去竟比之前要萎靡几分,脸上堆著几乎从未在修奴面前展露过堪称“和蔼”的笑容。
显然,姜礪尘被战堂长老殷天正当眾擢升为乙级耕奴的消息,已如疾风般传遍了分坛,自然也灌入了李厚禄耳中。
他看向姜礪尘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礪尘啊!”
李厚禄搓著手,笑容满面地踱进狭小的石室,目光在姜家父子三人身上逡巡,透著异乎寻常的“关切”。
“昨日人手不足,我临时支走了陆重,万幸你没事,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面对李厚禄如此异常的態度,姜礪尘心中警惕顿生,面上却依旧恭敬。
他行礼道:“劳李管事掛念了,陆大人事务繁重,岂能为小人耽搁要务。”
言语间,姜礪尘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李厚禄,周身气息似乎有丝缕异样,却又难以名状。
他悄然催动暗影神识,无声无息地探去。
就在李厚禄靠近的剎那,一层薄膜挡住了他的神识。
就当他要收回暗影神识以免打草惊蛇时,暗影神识竟缓缓融入了那丝薄膜中。
姜礪尘当即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又绝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气息!
那气息阴冷、晦涩,带著一种令人心神狂乱的诡异感染力,与李厚禄原本的性格生机格格不入,更像是……
某种被强行压制、精心偽装的魔气!
这发现,让姜礪尘的心猛地向下一沉,连忙收回了神识。
李厚禄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热情地说道:“哎呀,你们一家子挤在这小地方,真是委屈了!”
他语气一转,带著施捨般的慷慨。
“我想了想,正好!我在西陲之地,有块向阳的宝地,灵气可比这里充沛得多,地方也宽敞,还附带一座舒適的大宅院。”
他用力拍了拍胸脯,故作豪爽:“以后,那块地就划给你们姜家了!权当是给你们昨日受惊的一点小小补偿。”
姜礪尘心中念头急转。
这突如其来的“风水宝地”,瞬间勾起了父亲姜守勤曾打探来的传言。
李厚禄惯常会將那些能种活上品灵植的顶尖耕奴“带走”。
而这些人一旦离开,便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半点音讯。
可自己目前展现的种植技艺,分明只限於中品灵植……
为何李厚禄此刻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將他带走?
那些被他带走的技艺高深的耕奴,究竟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还有一点最为可疑,这块地竟是在西陲之地?
西陲距离青芒山主脉,可有数千里之遥!
李厚禄这是打算將他们全家都彻底搬离分坛的掌控范围?
姜礪尘心中疑竇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顺势问道:“据小人所知,那西陲之地离青芒山足有三千里之遥。”
“难道我们还需跋山涉水,远赴三千里外去『赴任』?”
“若小人没记错,乙级耕奴每月须按时完成宗门分派的任务。若我们远在数千里之外,这任务该如何领取、如何交割?”
李厚禄闻言,笑道:“无需担忧!我的府邸之中便设有一座小型传送阵,可直达那片宝地。你等只需借这传送阵往来,瞬息可至,方便得很!”
他顿了顿,语气篤定。
“至於宗门任务嘛……有了这传送阵,你等自然可以隨时往返,按时领取、交割,绝不会误事。”
传送阵?李厚禄的私人府邸竟有传送阵?
这李家还真是富有,也不知贪墨了多少宗门供奉。
姜礪尘心念电转,明白此刻推脱不得,只得佯装感激,深深一揖:“小人……谢李管事厚爱!此等大恩,礪尘没齿难忘!”
他隨即又试探道:“那……小人之前打理的那片灵田,不知该如何处置?”
李厚禄想也不想地答道:“自然还是归你姜家打理!你如今已是乙级耕奴,按规矩可契约下等耕奴辅助劳作,人手方面不必担心。”
姜礪尘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拱手再问:“如此说来,这灵植窟內的灵田,日后便全数交由契约耕奴打理了?”
“自然不是!”李厚禄立刻摇头,语速略快。
“那些下等货色,我岂能放心將那块灵田託付?不如这样……”
“让你父亲留下,坐镇此地,代为管理灵植窟內的灵田。你们兄弟三人,则隨你去西陲那块宝地……”
他目光在姜岩和姜礪尘的两个兄弟身上扫过,补充道:“又或者,留下你一个兄弟在此监工亦可。”
见姜礪尘犹疑,李厚禄脸上堆起笑容,语气带著诱哄:“放宽心!殷长老金口已开,你全家齐擢乙级。”
“乙级耕奴本就不必亲自下地,留下一人替我监工,有何不妥?甚至……”
他刻意拖长了音调,拋出更大的诱饵:“留下的人,若对炼器、炼丹之道有兴趣,监工之余亦可修习。凭我李家的门路,替你引荐此道高手点拨一二,也非难事!”
此言一出,姜礪尘心底雪亮!
这是赤裸裸地要扣下他的至亲作人质!
恩威並施,好以此拿捏,迫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