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英格兰,荒野,黄昏低垂。
今天对於来自五湖四海的魁地奇球迷而言,真是难得的好日子。
魔法界四年一次的体育盛事——魁地奇世界盃,即將在此拉开帷幕。
今天对於平平无奇的小巫师,维兰·科斯塔而言,也是难得的好日子。
毕竟在如此隆重且炎热的日子,谁能拒绝冰凉美味的甜筒冰淇淋呢?
仅一个下午,黑髮黑眼的维兰推著他租来的二手小推车,就卖光了三大桶冰淇淋。
赚钱,总归是令人轻鬆愉悦的。虽然过程可能不太美妙。
因冰淇淋桶的冷气而形成的冷凝水,滴滴答答自最上方滴下,浸湿了维兰的鞋袜,让他难受不已。
且就在维兰忙到焦头烂额之际,一张令人很不愉快的苍白色尖脸,出现在他眼前。
“我要两个甜筒冰淇淋,薄荷味的。”
来人拖著长长的,慵懒的腔调,提了一大堆要求:
“你的脏手不要碰到冰淇淋球,我不吃弄脏的冰淇淋。”
“甜筒外面要有纸壳包裹,这样冰淇淋融化不会滴到我手上。”
“给我挖最下边的冰淇淋,上边的有些都融化了,口感不好。”
“呼——要不是这湿热的天气,我和妈妈才不会光顾你这廉价的冰淇淋车!”
维兰咬牙切齿地盯著眼前的马尔福母子。
他们全部不顾身后等待著急的其他人,用蜗牛样缓慢的语速,挤出成堆要求。
末了,还不忘嫌弃维兰手工自製的廉价冰淇淋,匹配不上他们的贵族身份。
“可以。”
维兰强顏欢笑:
“一个冰淇淋球,售价一西可。”
“为什么我们的冰淇淋这么贵!”
马尔福当即尖声叫喊。
维兰不满地瞪著他们,反唇相讥:
“因为我怕五铜纳特的冰淇淋球,拉低了您的身位,马尔福少爷。”
面对维兰赤裸裸的嘲讽,马尔福怒火中烧。
戴著绿宝石戒指的手適时搭在他的肩膀上,及时扼止住他可能的不理智举动。
马尔福抬头,看到了母亲纳西莎。
一位脸色同样苍白的贵妇人。
纳西莎冷淡开口:
“施捨给他吧,德拉科,我们不差这点钱。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贪財小贩斤斤计较。”
马尔福冷哼,打开他的黑色天鹅绒钱袋。
钱袋十分精美,上面还用金色丝线,绣著“马尔福”这个姓氏。
他特意绕到小推车后面,贴在维兰脸前。
从钱袋掏出一枚黄灿灿的金加隆后,在维兰眼瞼下晃了晃:
“金加隆,见过吗?科斯塔,你这个孤儿院的穷鬼!不用找了。”
啪!
马尔福把那枚加隆拍在冰淇淋车的售卖台上。
加隆消失了。
这是二手推车上自带的小小魔法。
它会把顾客放到推车上的钱幣,自动收纳到位於推车中层,紧邻冰淇淋桶的格子里,同时根据主人指令,找出对应零钱。
维兰只需確认顾客交付了正確数额的钱幣,就可以直接挖出对应的冰淇淋球,盖在甜筒上,递给他们。
叮——
悦耳的碰撞声音,自推车內部传来。
那是一枚完完整整的金加隆,落入存钱格子的声音。
一加隆买两个冰淇淋球。
转瞬之间,维兰对德拉科·马尔福肃然起敬。
冰淇淋已卖出过半,桶壁上残留的冰淇淋,擦在维兰手上。
维兰满手都是这些黏黏糊糊的冰淇淋奶油。
他並不在意,笑嘻嘻地递给马尔福母子两个薄荷味冰淇淋。
在这对趾高气扬的母子离开后,维兰继续经营自己的小生意。
他是附近唯一兜售冰淇淋的小贩,在这闷热又隆重的日子里,他的生意简直不要太好。
聆听著悦耳的钱幣碰撞声,维兰心情好极了。因推著冰淇淋车长途跋涉而產生的疲倦烦闷,也在此刻一扫而空。
“没办法,谁让魔法部不允许在魁地奇比赛场地附近幻影移形和显形呢?”
“否则我肯定拜託几位已经成年的,学会幻影移形的善良学长,帮我把冰淇淋车运送到这里。”
“哈,好在这次利润丰厚,劳累也是值得的!”
冰淇淋越来越少,钱幣叮叮噹噹地累加。
“嗨,维兰!”
顶著乱糟糟黑色头髮,戴著圆圆眼镜的哈利,出现在推车面前。
“我要一个巧克力味,一个薄荷味,一个草莓味。”
“你也来观看爱尔兰队和保加利亚队的比赛吗?”
哈利胸前佩戴著一颗绿色的大大三叶草,他显然支持爱尔兰队。
维兰一边挖出冰淇淋,一边答他:
“不,我没有票。”
“我是来赚钱的。”
站在哈利身后的女人大声惊呼:
“你还这么小,就要自己出来赚钱?”
这是位美丽优雅的女巫。
她有著一头火红的长髮,一对绿色的眼睛。
莉莉·波特,哈利的母亲。
“维兰是我在格兰芬多的同学!”
哈利和妈妈解释:
“他在麻瓜孤儿院长大,从小没有父母。”
“他一直很贫穷,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
“在霍格沃茨,他不得不到处兜售玩具啦,文具啦,零食啦等等物品,才能赚到些小钱。”
“让他能在星期六的时候,去三条扫帚酒吧,奢侈地享受一杯黄油啤酒。”
听完儿子的解释,莉莉更加可怜眼前的男孩。
绿眼睛泪眼汪汪地看向维兰。
然而倒霉的是,在如此关键时刻,推车下突然传来几声尖细的老鼠叫声。
维兰急忙循著声音估出方位,一脚踢开老鼠。
他不想在如此美丽的女巫心中,留下食品卫生问题堪忧的印象。
他的冰淇淋容器都是乾净的,奶油不小心滴落在地上,招惹到户外野鼠,也是没办法的事。
递去三只冰淇淋,维兰不好意思地迴避莉莉怜悯的眼神。
作为穿越者,他原本觉得自己生活幸福。
其中最幸福的一点,莫过於在他穿越的这个时间线中,伏地魔於气焰鼎盛之时,被一位神秘强大的白巫师暗杀。
哈利因此父母健在。
维兰平安度过了他在霍格沃茨的前三个学年。
不用担惊受怕,没那么多糟心事,可以踏踏实实赚小钱钱。
怎么在现在的哈利眼里,他是这么悲惨的人?
“十五个铜纳特。”
维兰报出冰淇淋价格。
“一个银西可,不用找了。”
那个和波特很像的高瘦男人,扔来一枚银西可。
詹姆·波特,这位是哈利的父亲,黑色头髮上盖著一顶绿色三叶草针织帽。
他们买好冰淇淋,却不急著离开。
而是在不远处窃窃私语,並不时向维兰投来关切的目光。
天光逐渐暗淡,比赛马上开始。
宽阔的道路上,仅剩的几个人影加快脚步,向球场入口的方向收敛而去。
维兰准备收工,清点劳动收穫。
哈利跑过来,手里还攥著张皱巴巴的门票:
“维兰,你看比赛吗?”
“这是赫敏的票,但是她今天不来了。”
“妈妈说,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看魁地奇比赛!”
维兰一个激动,差点掀翻小推车。
拜託,拜託。
根据穿越前的记忆,这次的魁地奇世界盃开场前,可是有媚娃跳舞哎!
或许有人对魁地奇不感兴趣,但谁能忍心拒绝漂亮的媚娃?
“我要去!谢谢你,哈利!”
维兰来不及擦去手上奶油。
他把手伸向存钱格。
准备清点好钱幣,就和波特家去看比赛。
远远的,维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球场跑出,向他奔袭而来。
他没有多想。
直到哈利一声惊呼:
“马尔福!”
“比赛要开始了,他突然跑出来做什么?”
维兰的手悬在半空。
人影近了,的確是马尔福。
他看上去气坏了,尖脸红得要快要爆炸。
“科斯塔!你这个小偷!”
马尔福的怒吼遥遥传来:
“居然偷我钱袋!”
维兰不服气,当即反驳:
“谁偷你钱袋了?我从头到尾都在忙,哪里有那个空閒!”
马尔福终於跑到了,指著维兰,怒目圆睁:
“钱袋一直在我口袋里,除了给你付钱,我再也没有把它拿出来过!”
“我们家走的是贵族通道,从来没有和谁挤在一起!”
“扒手自然也没有机会!”
维兰翻了个白眼:“反正我这里不会有你的钱袋!”
“我不信。”马尔福振振有词,“我要搜查你的推车!”
莉莉拦在维兰身前,她火红色的长髮隨风晃动:
“孩子,看来你的父亲给了你高贵的血统,却没有教你应有的礼貌。”
“你並没有隨意搜查別人的权力!目中无人是最令人厌恶的品质之一。”
维兰取下推车上的萤石小灯,用它映亮存钱格子。
“您不必如此饶费口舌,波特夫人。”
“他这种小鬼,就该让事实结结实实给他一巴掌,没有就是没有,绝不可能凭空……啊?!”
维兰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乾燥的黑色天鹅绒钱袋,静静躺在存钱格子里。
钱袋上还有著金色丝线绣成的姓氏——
“马尔福”。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维兰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偷窃。
“啊哈!”
马尔福为自己的人赃俱获而洋洋得意:
“你这个骯脏的小偷,我要告诉爸爸你卑劣的品行!你毕业后別想找到什么体面工作!”
哈利无从替维兰辩解。
惊讶在詹姆和莉莉眼中闪过,隨后便是浓到化不开的失望。
维兰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今天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
魁地奇比赛门票泡汤是小事。
信誉损毁,他以后还怎么在霍格沃茨经营小生意?还怎么赚钱?
深呼吸,冷静。
一定会有线索证明自己的清白。
空气闷热,奶油从维兰指尖滴落。
维兰想要甩干这些让他不舒服的冰淇淋奶油,手却突然顿在半空中。
奶油?
奶油!
“我没有偷你的钱袋!”
维兰信誓旦旦地回復马尔福:
“仔细检查你的钱袋!”
马尔福把自己的钱袋,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
除了天鹅绒上沾染大面积尘土,他並没有发现任何特別之处。
维兰提示他:
“你的钱袋上,可没有冰淇淋奶油的痕跡!”
詹姆看看维兰沾满奶油的手,又看看马尔福乾爽的钱包,恍然大悟:
“这孩子在挖冰淇淋时,弄得满手奶油。”
“若真是他趁你不备,拿你钱袋。”
“你钱袋肯定会沾染上奶油!”
维兰点头,又补充道:
“魔杖在我右侧的口袋里,我把它隨身携带仅用於预防不测,自暑假结束后再没使用过它。”
“波特先生,你可以把它抽出来检查。”
“魔杖上面没有奶油。”
“如果您会使用闪回前咒的话,也可以检查出来,魔杖上个施展的咒语是清洁咒——三年级学期结束时,我用它清洗袜子。”
隨后,由詹姆出面,检查维兰魔杖的使用情况。
维兰高举双手,生怕手上奶油滴下——
这些奶油,现在可是证明他清白的关键证据!
詹姆检查了维兰魔杖,证实他今天没有使用他的魔杖。
隨著条条確凿的证据贴出,波特夫妇心中信任的天平开始向维兰倾斜。
马尔福的尖脸由赤红转为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