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搅了搅碗中抄手,红油汤上浮著的椒粒,不由打起了旋。
吃了两只,觉得辣度,正好激发了鲜香。
嚼了口春卷,看到进来一个头戴葛布纶巾,身著素色直裰,神色憔悴的年轻书生。
直愣愣地没搭理小廝,径直坐下了。
目光扫过几位僧人,忽然怔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迟疑片刻鼓起勇气上前。
张望著几人面孔,忽一把抓住其中的光头袖口,一脸喜不自胜:“圣僧,我可找到你了。”
对方一脸糊涂:“你是谁?”
“我,蒋和安,昨天早上,我和內子来寺里进香,你接待的忘了?”书生急切地拍著自己胸膛。
光头想了想,和另几人对望了一眼,脸上浮现起了笑容:“有点印象了,上完香你们都回家了,找我干什么?”
“你说她先回去了,让我回去等,可內子直到现在都没回家,所以找你问问。”蒋和安急得脖颈上的青筋一抖一抖。
“放手。”光头面色沉了下去,狠狠咬了口羊肉。
蒋和安连忙鬆开袖子,低声赔著不是。
“自己娘子看不住,居然来找我们。”光头一拍桌子,震得碗盏一跳,“当我们福慧寺好欺负?”
另一位一撮头髮的僧侣冷冷开口了:“再无凭无据乱说,马上报官抓你。”
蒋和安涨红了脸,想分辨却不知从何说起,焦急地张望求援,却发现四周食客都低下头去。
“自己回去找。”光头厉声训斥。
何风看到这,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上前一拉书生:“我请你喝一杯。”
落座招呼小廝打一角酒,切一斤羊肉。
“仁兄,我……”蒋和安欲言又止。
何风接过小二递来的竹筒,为他斟了杯:“一切尽在不言中,请。”
“谢谢。”蒋万安囁嚅作揖,將情绪都浸入酒里,一杯杯地灌了下去。
几名喇嘛吃完离席,恶狠狠的目光,盯著何风看了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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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几人走远,何风与他碰了杯:“喝完回去睡一觉,醒来娘子就回来了,这只是一场噩梦。”
“真……真的?”蒋和安昏昏沉沉地问。
“再长的梦,终会醒。”
又滋溜了一杯,神情怔仲的蒋和安忽牵强一笑:“那我……早点回家。”
再喝了两杯,他开始摸索起袖袋,被何风按住了。
“说了我请,回去吧。”
蒋和安道谢离去。
何风招来了小廝:“福慧寺通常几时关门,喇嘛是不是势力极大,与官府交好?”
“一更三点,和城门同时关。”小廝笑笑,没回应其他。
一切都清楚了,何风將一块碎银放在桌上,吩咐不用找,不想带一大堆铜钱在身上。
晚上八点,还有十分钟。
慢慢喝完剩下的酒,他出了馆子。
沿著发亮的青石板踱步,他看到了寺庙浑圆覆钵的七层尖塔。
塔身白蓝黄红绿五色,分別对应毗卢遮那佛、阿眾佛、宝生佛、阿弥陀佛和不空成就佛,这五方佛。
佛是好佛,只是下面人执行坏了是吧。
黑色,绘有金刚杵图案的寺庙大门已经关闭了,里面有嘈杂声传来,明亮灯火都映出了高墙。
就现在,惨叫会被喧囂遮住。
护具上身,眨眼翻过两丈墙头,落地是一个宽大的辨经场。
两侧是显密各殿,正面是多层歇山顶,壁画密集的主殿。
何风迈步向前。
巡逻很快发现了他,一队喇嘛连串怒喝,飞快跑来伸手就擒。
滑步,垫步,侧闪,迎击……
一拳一个,六个人迅速放倒,继续前行。
大呼小叫声中,乒桌球乓,一群群喇嘛拿著兵器衝到广场,將何风包围了。
他见围了百余人,大喊一声:“我要见堪布。”
冲天谩骂声中,有人衝上来动手了。
两道轻盈绿光一闪,瞬息划过了数人,径直衝入了人堆里。
所过之处,鲜血喷溅,喇嘛纷纷倒地,惨呼此起彼伏。
几息之间,百余人只剩下了两个年轻喇嘛站著,其余人都躺在地上打滚哀嚎。
广场上到处是鲜血,浓浓血腥味瀰漫在空气里。
“我要见堪布。”
倖存的一名塌鼻樑喇嘛,恐惧地看了看悬停在面前的蜻蜓,手颤抖地指了指高塔:“在……在塔里。”
“给法宝带路,我在主殿等。”
何风迈步向前。
进了大殿,他看了看金碧辉煌的环境,四周的怒目金刚,淡淡吩咐:“拿张椅子来。”
被蜻蜓押进来的结实喇嘛,飞快跑进侧室,端了张绣著八吉祥的靠椅,放在他边上。
“关门。”
喇嘛连忙关上大门,悽厉哀嚎声顿时小了下去。
片刻,隱隱约约,从塔的方向又传来了惨叫。
何风沉沉嗯了声。
喇嘛突然跪了下来,手撑在地上,泪流满面求饶:“汉爷,汉爷,饶了奴僕吧……”
他匍匐上前,拼命亲向何风靴子。
何风一脚把他蹬飞出二丈:“闭嘴。”
殿內安静了,只有强自压抑的啜泣声。
跌跌撞撞的脚步渐渐变大,一个装束和鱼鳞峰堪布相同的中年僧侣,被蜻蜓押进来了。
见到何风,明白是正主了,颤颤巍巍上前合什:“敢问好汉,大侠,有什么吩咐?”
“怎么和青灯沟通?”
“字写於梵咒风马旗,於开光的摩羯兽首炉焚化,就能收到。”堪布躬身回答,立刻醒悟,“我去拿,马上来。”
何风点头示意。
堪布转身就往回跑,蜻蜓跟著他出去了。
何风看向没走的塌鼻樑喇嘛:“人骨法器有多少了?”
“我没,修持还不够,入了格西,才有资格祭炼。”他诚惶诚恐地回答,一看气氛觉得不对,立刻跪地痛哭磕头,“爷,我这辈子都不入格西,以大日如来起誓……”
“滚过去。”
喇嘛赶紧捂住悲泣的嘴,跑到同伴边上,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何风看著大大小小的佛像,心情黯然。
你们被创造出来要普度眾生,实际却被利用来残害眾生,如果真有佛陀,早该一把火焚尽这些邪恶了。
堪布蹬蹬跑了回来,手上拿著两支黑旗,和一个青铜香炉。
一脸諂笑:“大侠,旗子只有两支了,咒文只有罗汉的法力才能书写,应该……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