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兰將一张纸条,放在了茶几上:“码头髮来的消息,中午青龙会告知,酉初,长河茶肆,谈月钱。”
韩总管拿起看了看,扬了下眉。
“看来带了不少好手,想拿我们开刀,把三倍月钱在码头收下去。”
“当家人见过一次,是个会算计的人。”张越兰按了按额头,“你去谈一谈,能按照给忠义社的尺度,就给了。”
她看韩总管不忿地要辩解,伸手制止了。
“我们的任务不是江湖爭霸,是確保漕运,任何节外生枝的事都要消化掉。”
韩总管点了点头,出去了。
张越兰看向窗外,正午的太阳,晒得一切都发著白光,令人无处躲藏。
不是猛龙不过江?
这个刘玉之,看来自信有超越山岳帮的实力,所以明知理亏,昨晚还主动挑起与何风的爭执。
先等谈判结果。
啜了口茶,看到院內飞进三道绿芒,脸上露出了微笑。
內力一卷幔帐,三只蜻蜓飞进了正堂。
一只轻盈地停在她腿上,嘴一张,吐出了一捲纸。
打开,是一张信纸。
“灵虚已自由,让他徒弟安心,我去华山了可能要几天,蜻蜓留在身边防身,行动跟隨你意念,先练习。”
张越兰摸了摸蜻蜓光滑的金属外壳,心里很是担心。
华山是七大门派之一,里面好手如云,蜻蜓给我,他能自保吗?
心念陡起:把扇子拿来。
三只蜻蜓,立刻抓住几上的团扇,嗡嗡吊了过来。
她咯咯笑著接过轻摇,那就教它们在空中跳个舞吧,《菊新曲破》就很不错。
……
韩总管迎著红红霞光,进入了长河茶肆。
到了楼梯,发现被两名青衣人守住了。
自报身份,上楼发现楼上坐著二十多名面无表情的青衣人。
一名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坐在正中一张桌前,对自己微笑。
他向伙计点了壶桂茶,要了碟盐豆豉,坐了过去。
“我是河阳帮的韩更年,任总管一职。”
“我叫李少峰,职同韩总管。”男子手向桌上一扬,眼中露出了冷色,“茶点已备妥当,韩总管是不屑和我们吃同一壶茶?”
“河阳帮习惯自己照顾自己。”韩总管夹了颗咸香黄豆,塞进嘴里。
“很多时候,独善其身由不得自己,青龙会已与巡检,市舶交过文书,新月钱大势所趋。”
李少峰给自己续上了茶,將壶嘴对向了韩总管茶杯,目光看向了他。
“我喜欢喝自己叫的茶。”韩总管伸手盖住了杯口,“忠义社收的三十两月钱,河阳帮愿意给,算是为码头出的力。”
滚烫的茶水浇下,被护体罡气挡住,缓缓流到了杯中和桌上。
李少峰嘖嘖两声,放下了茶壶。
“二境还不够力挽狂澜,忠义社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青龙会说了算,请切记。”
韩总管拿出汗巾擦擦手,指了指周围的青衣人:“这里是吴家军的防区,也请切记。”
李少峰仰面大笑,似乎听到了一个乐不可支的笑话。
“如今的形势,可由不得吴家军调兵入內了。”忽面色阴沉如墨,“明日上午巳时没有答覆,贵帮可以休息了。”
韩总管默默看著他,没有说话。
“请,慢慢吃。”李少峰客气招呼。
韩总管一口豆子一口茶,吃完了茶点起身下楼:“明日会有答覆。”
李少峰看著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轻轻一笑。
回到总舵,韩总管和师妹说了情况。
“你吩咐明日的舵头,辰时的五船军粮装了后,巳时如果有人阻拦就先停工。”张越兰要儘量確保军需。
“实力悬殊,对方亮相了六七个二境,要不要师门求援?”韩总管问。
“月钱只是个由头,刘玉之在和何风过不去,给十倍一样要找茬。”张越兰面色如冰,“明早在茶寮贴告示,拦漕运者杀无赦。”
——————
夕阳西下,吴留山敲响了何风的客房。
“郎君休息的如何?”
“很好。”何风开门道谢,短暂的静处,让自己完全恢復了状態。
吴留山领他向外走去:“院首也要来参加宴会,想听听武学大道。”
“不敢。”何风叫了声,自己只有现代的搏击实战理念,绝无法戴这么大的帽子。
“传道受业解惑,师也,无需过谦。”吴留山爽朗大笑。
两人来到了一座大殿,牌匾上“直上凌霄”四字,写得剑气纵横。
“陈摶祖师亲题,我觉得这就是一部剑法,可惜资质鲁钝无法参透。”吴留山引人入殿。
三丈高的殿內,立著七十二盏青玉莲灯,每灯燃九根龙涎香烛,烛烟凝而不散。
照得大殿一片雪亮。
藻井绘二十八星宿图,正中悬七宝琉璃灯,布局恰是天罡北斗阵。
上首两席紫檀云纹长案,圈椅背上,雕著华山形貌。
吴留山笑著迎他上座:“郎君可千万別推辞,不然就是剑宗不懂礼数了,请。”
何风硬著头皮坐了上去。
客人还没来,吴留山以主人身份去迎接了。
何风居高临下环视,下首两侧共放了三十多张整齐的黄梨长案,和雕刻华山五峰的圈椅。
地上的黑白大理石,拼出了庞大的太极图案。
东墙掛著一张张肖像,估计是华山派歷代名人,西墙是一柄柄形质不同的佩剑。
气势壮观,肃穆,带著歷史厚重感。
他心下忐忑,千万別考什么古代武道见识,一概不知。
现在都不知道灵虚在派內的地位,更不知道他不告知內斗情况的目的,一切犹如盲人摸象。
打定了主意,绝不展示护甲,那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先组织一下实战语言吧,希望在席中能遇到施雨峰的弟子,让自己靠近真相一步。
殿外响起了浑厚幽长的一记钟声。
看到站到殿外的吴留山正了正衣襟,满面笑容地准备迎客。
似乎请来了武学奇才,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大道至简”的武学理念,已经参悟圆满。
一脸的自得,比霞光更灿烂。
知道要开宴了,也打起了精神。
来吧,下也不可能下去了,演好这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