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换了一副腔调。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憋屈啊!被犬养三郎那个狗娘养的利用,回头还要被人家抄了老窝,杀了兄弟,这口气,换谁谁也咽不下啊!”
“你们想想,你们拼死拼活,图个啥?还不是图个有酒喝,有肉吃,有钱?可结果呢?钱被犬养三郎吞了,命也快没了!值吗?”
“还有,海哥啊,你忍心让你的兄弟们,和你一起死在这黑漆漆的破山洞里,变成一堆臭骨头?还是活著出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马三的话,说在洞內每个海盗的心坎上。
他们的士气,本就已经跌到了谷底,此刻听到这番话,更是心乱如麻。
是啊,我们图个啥?
跟著大哥混,是想过好日子,不是来送死的。
现在大哥都快不行了,我们还守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就连一只耳,听著外面的喊话,眼神也开始闪烁不定。
洞內,海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將手下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心里一阵悲凉,他知道,人心,已经散了。
他惨然一笑,对著洞外虚弱地喊道:“外面……外面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进来谈谈吧。”
马三听到洞里的回应,立刻回头看向陈平川。
陈平川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朝著洞口走去。
“走,我们去会会这位海老大。”
玲儿和马三、石头紧隨其后,四人就这么坦然地,走进了那个黑暗的,可能藏著数十名亡命徒的溶洞。
洞外的船帮的伙计们,一个个手心都捏出了汗。
主公这也太……太大胆了!
溶洞內,光线昏暗。
仅存的十几个海盗,手持著兵器,紧张而又警惕地盯著走进来的陈平川四人,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態。
然而,陈平川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
他步履从容,眼神平静。
身后的玲儿,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掛著人畜无害的微笑,但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扣住了几枚暗器。
而马三,则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著每一个海盗的表情和动作。
石头如一座高山般,立在陈平川的身后,压迫感十足。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陈平川的目光,直接越过了那些紧张的海盗,落在了靠在石壁上,奄奄一息的海哥身上。
他没有嘲讽,没有胜利者的炫耀,只是径直走到了海哥的面前,在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海老大,在下陈平川。”陈平川的声音很平静:“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挑拨你们和倭寇內斗。”
海哥浑身一震,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借著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著陈平川。
他想起来了。
一只耳提起,前些日子,有个神秘人收服了龙涎湾船帮,难道是他?
看著陈平川那张年轻而又平静的脸,海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这个年轻人,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自己和犬养三郎,两个在海上横行多年的梟雄,竟然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间!
“是你……”海哥的声音沙哑,充满了震惊和苦涩,“抢我们的货物,是你……挑拨我和犬养三郎。”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陈平川笑了笑,他蹲下身,与海哥对视,目光诚恳而又锐利。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想带著剩下的这些兄弟,像条狗一样,死在这阴暗潮湿的洞里,还是想昂首挺胸地活下去,亲手杀死那些倭寇,为你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这句话,在海哥的脑海中迴响。
报仇!
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怨毒和不甘。
一股求生的欲望和復仇的火焰,从他的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他死死地盯著陈平川,喘著粗气,眼中闪烁著挣扎的光芒。
“我……我凭什么信你?”
他问出了和当初林沧海同样的问题。
陈平川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凭我只用三十个渔民,就全歼了三十个倭寇精锐。”
“凭我动动嘴皮子,就让你们和犬养三郎坚不可摧的联盟,土崩瓦解,斗得你死我活。”
“更凭现在,”陈平川的笑容微微收敛,声音变得冰冷,“你的命,你这些兄弟的命,全都在我的手里。”
这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更有分量,一句比一句更诛心。
是啊,他凭什么不信?
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智谋、手段,都远在他和犬养三郎之上。
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被他耍得团团转,毫无还手之力。
跟著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有报仇的希望!
海哥眼中的挣扎,渐渐变成了决绝。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满脸震惊的一只耳和其他兄弟,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著想要起身。
一只耳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海哥,这个曾经在江徽府海域叱吒风云的海盗头子,拖著重伤之躯,对著陈平川,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我……黄海峰,愿奉……公子为主!”
他这一跪,周围那些海盗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跟著跪了下去。
“我等愿奉公子为主!只求能手刃犬养三郎,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声音在溶洞中迴荡,带著悲壮和决绝。
陈平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亲自上前,扶住了海哥的胳膊:“海老大请起。从今往后,我们便是自家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他转头对玲儿说道:“玲儿,给海老大和各位兄弟疗伤。”
“是,主公。”玲儿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开始为海盗们处理伤口。她用的伤药,都是阿魅秘制,效果极佳,海哥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敷上药粉后,竟然很快就止住了血。
海哥感受著后背传来的清凉感,心中对陈平川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主公……”海哥喘了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郑重,“既然我奉你为主,自当献上投名状。”
他对著一只耳使了个眼色。
一只耳会意,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陈平川。
陈平川接过来,打开油布,发现里面是一张用羊皮绘製的地图。
地图上,详细地描绘著一座岛屿的地形,正是倭寇的老巢——黑礁岛。
岛上的防御布置、兵力分布、哨塔位置、甚至是粮仓和军火库,都標註得一清二楚。
“这是……黑礁岛的防御图?”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