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伊莎·德维身著崭新的浅色牛仔裤与纯白衬衫,出现在了神庙施工地。
这身行头是她天未亮就在老僕人吉塔的陪同下,在瓦拉纳西最大的商场购置的。
作为婆罗门贵女,她虽常出入这等奢华之地,却从未挑选过莎丽之外的服饰——更多时候,连莎丽都是姐姐希塔替她张罗。
付款时,她目光偶然扫过柜檯角落一个精致包装盒,上面印著一位穿著奇特黑色透明织物的模特。
好奇驱使下,她低声询问柜员:“请问,『黑丝』是什么?”
起初她以为是某种新式丝巾,直到看清包装图案上美女双腿包裹的那层若隱若现的黑色薄纱,才恍然大悟。
一抹緋红瞬间爬上伊莎的脸颊。
她飞快瞥了一眼正在整理帐单的吉塔,趁其不备,飞快掏出另13000卢比塞给柜员,將那小小的盒子藏进了隨身手袋。
此刻,身姿窈窕的伊莎站在圣城广场上,这身时尚装扮与周遭的宗教氛围形成奇异对比,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她抬手將一缕被恆河微风吹散的秀髮挽至耳后,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傲娇弧度。
她盘算好了:稍后就装作不经意地踱步到岸边。
她倒要看看,那位河神大人,会对她这身“大胆”的现代装束作何评价。
“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声惊惶的呼喊如利刃般刺破广场的喧囂。
只见考沙尔——河神教那位年轻的祭司——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从贫民窟方向狂奔而来,眼神里满是惊惧。
“站住,考沙尔!”伊莎作为大祭司,立刻喝止他,“慌什么?发生何事?”
考沙尔猛地剎住脚步,看到伊莎,尤其是她那身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装束,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最终只是慌乱地摇了摇头,绕过伊莎,像被无形的恐惧追赶著,径直衝向恆河岸边。
“河神大人!不好了!”
考沙尔扑倒在岸边湿滑的石阶上,上气不接下气,
“贫……贫民窟……出大事了!很多男人……他们的……被割掉了!我们好些信徒也遭了殃!”
恆河水波荡漾,刘博墉无形的意识瞬间凝聚起强烈的波动:“什么?!”
他不敢置信,“谁干的?又是那些黑帮?”
因为以往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因为贫民窟里有的人不交保护费被割了蛋,甚至有的被处理后成了国外医学生们的大体老师。
然而这次又与以往不同。
“不……不是!”
考沙尔拼命摇头,声音带著哭腔,“是政府!是政府的人干的!”
“政府?!”
刘博墉的意识剧烈震盪。
这简直匪夷所思!
恰在此时,阿兰德也神色凝重地赶到岸边,证实了考沙尔的消息,並补充了更多骇人听闻的细节:
印度政府为推行其所谓“人口节制”政策,竟於昨夜发动闪电行动,在北印度地区强行阉割了超过三万男性!
手段之残酷,令人髮指。
关键这才是刚刚开始。
刘博墉听得“意识”都几乎冻结。
他早知道印度魔幻,却未曾料到竟能魔幻至此!
这算哪门子“计划生育”?
更荒谬的是,受害者绝大多数是底层、未婚的男性。
控制人口?割的是没结婚的?
一股寒意瞬间瀰漫了他刚刚能凝聚成形的“灵魂”,隨即又涌起一股荒诞的庆幸:
幸好老子是河神,离不开这恆河水!否则,保不齐哪天走在大街上,就被拖进某个角落“割以咏志”了!
其实,零星的风声前两天已在各地传出,但並未引起广泛警觉。
在印度,光怪陆离之事日日上演。
最初人们只道是某些低种姓者因强姦案被捕,遭受了“传统”的私刑处置。
毕竟,在这个国度,平均每四分钟就有一名女性遭受侵犯(若算上男性及其它,数字只会更惊人),恶性案件如同恆河沙数。
生活在这里,连苍蝇飞过都仿佛要捂紧屁股,连被视为神明的圣牛都未必安全。
更有甚者,为了效仿皮姆將军,体验“电神”的“神力”,竟敢扑向缠绕著致命电线的配电箱,每年因此伤亡者数以百计。
所以,当“阉割”的传闻初起时,无人深究。
谁曾想,这零星的火苗,竟燎原成了滔天烈焰!
“考沙尔!”
刘博墉的声音通过水波震动传来,带著前所未有的严肃。
“立刻通知所有信徒,提高警惕!情况危急时,全部撤入神庙避难!”
他的目光扫过河岸旁已竣工的偏神殿。
两座殿宇左右拱卫主庙,分別供奉著他的两大护法神兽:
拥有恐怖巨力的虎斑鸭嘴鲶,以及能赐予虔诚信徒福运的红金幸运锦鲤。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补充道:
“记住,信徒的筛选標准必须严格执行!凡行为不端、心术不正、尤其是有劣跡前科者……一律不得受我庇护!”
刘博墉深知,此刻的心软,將来可能助长恶行。
他绝不容许自己的神庙,成为未来潜在罪犯的庇护所。
……
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慌如同恆河的雾气般瀰漫了整个印度。
报纸头条、电视新闻滚动播放著政府的“壮举”——为了“彻底、高效”地控制人口,一场史无前例的男性绝育风暴席捲全国。
当权者甚至公开叫囂要完成“三百万”的宏伟目標。
各城邦为爭夺kpi排名,纷纷成立“高效绝育队”,设立临时“绝育营”,展开了一场疯狂的竞赛。
下至十五岁少年,上至六十岁老翁,无论婚否、是否已有子嗣,一旦在街上被捕获,立刻押送营地。
所谓“手术”,粗暴至极,麻药稀缺,疼痛钻心。
一时间,印度男性谈“蛋”色变,街头行人要么佝僂著腰,双手死死护住襠部,要么眼神空洞,步履蹣跚,如同被抽走了脊樑。
“照这样下去,kip要超额完成。”
刘博墉看著这些印度男子瞬间想到了小时候在农村看到兽医敲猪的场景。
何其相似,何其荒唐。
“考沙尔!你小子胆子肥了,还敢往外跑?”
阿兰德叼著半截菸捲,眉头拧成疙瘩,眼神复杂地盯著刚从河边芦苇丛钻出来的年轻祭司。
“嘘!我……我这不是趁他们换班偷溜出来的嘛!”
考沙尔紧张地四下张望,目光却忍不住飘向神庙的施工进度,
“倒是你,阿兰德,一脸愁云惨澹的干嘛?你不是大价钱弄了张『免割金牌』吗?”
“哎,阿兰德,绝育证明那玩意儿……黑市行情怎么样?实在不行,我也得想想办法搞一张。”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老这么耽误神庙工期,河神大人怪罪下来……”
“得了吧,考沙尔!”
阿兰德吐出一口烟圈,毫不留情地戳破。
“少拿神庙当幌子!你是怕自己那『二两肉』保不住了吧?”
他嘆了口气,脑袋耷拉下来,“可惜啊,我连『恆河神油』的升级配方都想好了,市场调研都做完了……”
“嘿,这下倒好,直接『市场需求』清零了!”
他看著广场上那些失魂落魄、了无生趣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发財大计还没开张就宣告破產了。
“考沙尔。”
阿兰德语气转为忧虑。
“阿贾伊那边还没消息吗?总让兄弟们缩在神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没想到警署高层对阿贾伊“异变”的调查会如此漫长而严格。
“谁知道上头怎么想的?大概怕他变成第二个不受控的『皮姆將军』吧。”
考沙尔也满面愁容,深知那些如狼似虎的“绝育队”在扫荡完贫民窟后,迟早会將目標转向平民区和神庙。
“一点消息都没有,失联好几天了。听比姆说,今天连他家隔壁床上瘫了十年的七十岁老大爷都被『请』走了!”
“幸好姆比那小子机灵,钻狗洞跑了,不然比姆的名字真该倒过来念了。”
“要我说,还是维卡斯那老小子运气好!”
阿兰德语气复杂,“刚从孟买医学院进修回来,就被绝育营当『专业人才』徵召了,摇身一变成了『拆弹专家』,自己倒先躲过一劫。”
他语气里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他……还算念点旧情吧。”考沙尔声音闷闷的,“听说遇上以前找他给牲口看过病的老熟人,下手会轻些,缝线也仔细,消炎药也多塞两片。毕竟……以前天天给牛犊子、小公猪做这个,熟门熟路。”他顿了顿,声音里透著一丝苦涩的庆幸,“碰上他,总好过碰上那些生瓜蛋子。有的人……割完直接把人『送走』了。”
“阿兰德,说实在的,我有点想念阿贾伊警长了。”
“要是他在的话至少还能有人给咱们悄悄地报信,不需要弄的现在信徒们整日心惊胆战、人心惶惶。”
考沙尔看了一眼身后的停工状態的河神庙方向。
“是啊,要知道,这神庙和矿泉水工厂里还躲著许多咱们的人呢。”
阿兰德也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