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指挥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初號机內部生命体徵…正在消失！”
葛城美里手掌重重拍在操作台上，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消失？是监测故障还是——”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终究没有说出口。
刚从插入栓脱离、还带著疲惫的綾波丽与明日香闻言呼吸都暂停了一瞬，面色变得惨白。
綾波丽素来平静的眼眸泛起涟漪，手指握紧注视著屏幕里的初號机，暗自祈祷路君平安。
明日香反应则要激烈得多，“我要回去驾驶二號机！”转身就想要再次出战。
“站住！”葛城美里厉声喝止，“不要忘了明非是为了什么才留在上面！”
她转向赤木律子，语气里带著压抑的颤抖，“究竟是怎么回事？”
赤木律子紧盯著监测屏上的曲线，为眾人解释道：“简单来说，路明非与初號机的同步率过高，发生了物理层面的融合。”
“那他到底会不会有事？”明日香迫不及待追问道。
“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故……”赤木律子欲言又止，“能不能活下来，这要取决於他自己的生存欲望。”
视角回到初號机。
如果此时有人进入插入栓，就会惊奇地发现驾驶员消失了，或者说已经完全溶解在了lcl中。
路明非不再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皮肤温度，身体重量，心臟跳动……所有属於人类的特徵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初號机的一切。
粘稠的lcl不再是束缚，而是变成了延伸感知的介质。
他能“看见”自己的双手——或者说初號机的双手——正以违背现实规则的角度扭曲，每一根指节每一寸皮肤每时每刻都在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又在下一秒重组成更复杂的形態。
恰如雷天使的第二阶段。
距离的远近也不再有意义，使徒的核心近在咫尺，甚至能看见那团圆球里浮动著无数条透明的“线”。
“原来如此...”
过去看过的那些关於a.t力场的假说此刻在脑海里翻腾：有信仰之人坚称它是灵魂的壁垒，是“神与人的界限”；生物学家则说它是未知器官衍生出的能量场。
而其中毫不起眼的某个猜想此刻正被印证——这层看似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力场，其实是分隔维度的保鲜膜。
之前的物理攻击就像对影子挥拳，永远也没法伤害到本体。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是我的回合！”
在龙血的作用下，初號机伤口快速癒合，雷天使察觉到了威胁。
祂不再等待，新的攻击隨之到来。
也许是初號机带给祂的压迫感太强，这次蓄力了许久，蓝白色粒子束才喷射而出，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水波般的褶皱。
在三维世界里，这一击將会在0.03秒后击中初號机，將整个机体连同插入栓里的驾驶员蒸发成基本粒子。
葛城美里死死注视著屏幕，却看见初號机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规避动作。
“快躲开！明非在做什么？！”明日香失声尖叫，双手紧握成拳。
可当粒子束到达初號机身前，骤然显现的矩形力场让眾人惊呼出声。
“这不是……雷天使的防御吗？”
如果有人能体验路明非的视角，就会明白他现在看见的不是能量束，而是一条贯穿了维度的“线”，从雷天使的核心延伸出来。
而他需要做的很简单。
“拒绝。”
他轻声说道。
不是对攻击的拒绝，而是对整个三维世界的拒绝。
“嗤啦——”
初號机背后的脐带电源发出刺耳的断裂声，紫色电缆被无形的剪刀剪断，断口在空中徒劳地甩动著电火。
指挥室里所有人看著屏幕上那个本该失去动力的巨人——不仅没有倒下，反而缓缓抬起了头。
身躯渐渐虚化，初號机也开始像雷天使那样不断变化形態，逐渐变得不可名状，成为一道不断闪烁、光与影构成的轮廓——人类只能看见它在三维世界投下的影子。
路明非感觉到了，挣脱枷锁的自由感像海啸般淹没了他。
没有电缆的束缚，没有能源的限制，初號机此刻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比血肉更亲密。
他就是初號机！
“你不在三维...”路明非笑了，lcl也隨著他的情绪波动泛起涟漪，“但我现在，也能到你在的地方。”
初號机动了。
它没有做出任何常规的攻击姿態，只是缓缓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可在更高的维度里，这只手绕过了雷天使那层看似无懈可击的a.t力场，直接出现在使徒核心的“內部”。
雷天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的核心猛地收缩，a.t力场瞬间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发出的嗡鸣声甚至让整个第三新东京市的地面都开始龟裂。
但这一次，它的防御就像在对著空气挥拳，完全是无用功。
三维世界初號机的手还停留在距离它几百米的地方，可在更高的维度里，那只蕴含著路明非意志的手掌已经用力攥紧。
“这是必中的一击。”
路明非轻轻说道，初號机握紧了拳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炫目的光芒。
雷天使的核心就像被无形力量捏碎的一颗玻璃球，从內部开始瓦解。
祂的a.t力场像肥皂泡一样破灭，蓝白色的能量失去了束缚，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最终消散在了空气中。
初號机缓缓收回右手，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零、丽、明日香、美里姐……都还在等著我』
想到那些已经无法斩断的羈绊，路明非的意识重新凝聚，lcl溶液中逐渐显现出一具赤裸身体的轮廓。
终於，他凭藉自己的意志回归了现实。
靠在驾驶舱的座椅上，路明非大口喘著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跨越维度的触感。
一种奇妙的篤定感在心底升起——就算没有脐带电源，就算nerv切断所有供给，初號机也会跟著他的意志行动。
指挥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几秒，葛城美里才颤抖著拿起通讯器：“明非...初號机...状態如何？”
路明非看著因为雷天使消失產生的光点，比火大会还要美丽的夜景，轻声说：“一切都结束了。”
他抬起头，透过初號机的眼睛望向天空。云层散去，露出一片被硝烟染成灰紫色的苍穹。
托第五使徒的福，他终於觉醒了自己的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