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6。
简而言之，苏瓷楼上。
浴室水雾氤氳，时宴洗完澡出来，单手擦著头髮，拉开冰箱门，拿出那杯还没开封的奶茶。
超大杯芝士奶盖脆啵啵椰果……焦奶豆腐，视线扫过一长串名字，时宴唇角微扬，拆开吸管戳进封层，含上去吸了一口。
吸管很粗，喝进嘴里的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粥，各种小料的口感在嘴里炸开。
很甜。
或许是小料加多了的缘故。
这样一杯满是小料的奶茶，价格大概在25元左右。
时宴自己绝不会点，因此对他而言，算是一种很新鲜的尝试。
他没有吹头髮，拿著奶茶走到阳台吹风，稍微倾身探出围栏，能看到楼下落地窗透出的暖色灯光。
两个月前a大春招，他作为恆瑞科技面试官，在校园招聘会上跟苏瓷见过。
当时另一个女生拉著她，应该就是她那个合租室友，风风火火地跑过来问薪资待遇。
一面之缘，她不记得是正常的。
时宴眸色微黯，牙齿咬破了嘴里的爆爆珠，果汁释放出浓郁的味道，滑腻，酸甜。
其实她挑选的这个小区，就环境和住房质量而言，房租相对偏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著搬过来。
时宴有很严重的金钱囤积症。
数张银行卡加起来，存款不下一个亿。
他既不买房也不买车，住公司附近最便宜的房子，家里只有生活用品和最基础的家具。
从出生至今最大的一笔销，在房租上。
这个月他付了四份房租，共计一万元，租的房子分別在苏瓷那套上下左右，上面这套就是他现在住的。
这公寓房隔音不太好，大学生正是喜欢熬夜、睡眠浅的年纪，不好让不懂事的租客吵到她休息。
奶茶喝了大半，手机振动两下，是没有拉boss的同事小群，有人发了一个投票连结。
【秘书部陈刚：音符直播，麻烦大家给八號投投票，我女神包漂亮的！跪谢老板们！】
【秘书部陈刚：恭喜发財】（拼手气红包）
【人事部曲琬：已点】
【营销部王俊东：已点，確实漂亮】
【科研部廖文清：关注了，有空去看】
时宴皱了下眉，没点连结，把群聊设置了免打扰，正要退出微信，陈刚的私聊消息来了。
【秘书部陈刚：时特助，投票帮忙点一下唄？能给我女神刷点就更好了，她大哥跑了几个，最近心情不好，你去砸几个华子】
【时宴：？】
【秘书部陈刚：我懂我懂，麻烦您了】
【秘书部陈刚：转帐50000】
时宴无法理解，无底线给主播刷钱的人，都是些什么脑残行为？
比如说这位叫陈刚的秘书，不算年终奖和绩效提成，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五万，真捨得。
话都说到这份上，毕竟是同事，时宴也不好撕破脸。
他收了转帐点进连结，先给八號女主播【周周】投了票，又顺著投票引导点进直播间。
他几乎不玩音符直播，之所以有音符帐號，是因为董事长的孙子在混娱乐圈，让他平时多盯著点小少爷。
时宴没有充过红钻，正要点开右下角的充值页面，指尖却不慎上滑，滑进另一个女主播的直播间。
……
晚上八点，是郑雪凝开播的时间。
她调整好直播设备，正要点击开始直播，整个人却倏然僵住，两秒钟后，猛地把滑鼠扔出去。
滑鼠砸到房门，发出一声巨响。
隔壁的室友从睡梦中惊醒，揉著惺忪的眼睛敲门。
“雪凝？你弄坏什么了？开门我看看，过两天我妈过来收租，千万別留下痕跡，要赔钱的。”
郑雪凝看了眼房门后碎裂的全身镜，吞吞吐吐道：“没事，我滑鼠掉地上了，你回去睡觉吧。”
石玲在外面应声：“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等外面的人走了，郑雪凝哆嗦著嘴唇，脸色惨白。
啪的一声，她关掉了打光灯和电脑，甚至萌生了註销音符帐號的念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又活了。
她只知道，今天一定不能开直播，千万不能被时宴那个抠搜小气没钱的下头男盯上！
郑雪凝记得很清楚，就是在今天，时宴给她打赏了五万块钱的礼物，成了她直播生涯的第一个大哥。
她以为时宴是个优质富二代，每天对他早安晚安，极尽討好，就为了让他给她打pk刷票。
时宴也確实给她刷了小几千万。
可谁知道后来线下面基，她才得知时宴无车无房。
来见她吃饭都是打的计程车，平时上下班更是骑最普通的自行车。
时宴骗了她。
他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而是牛马打工人，谁知道他给她刷的那些礼物是不是黑钱？
后来她进了恆瑞科技財务部实习，只不过是利用財务漏洞小小地报復了时宴，让他赔了一点钱而已。
谁知道时宴那个疯子，竟然提著刀跟她同归於尽！
郑雪凝那时候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一场直播下来流水几十万，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她不甘心。
在房间里平復了好一阵心情，眼看著时间走过九点，她才慢吞吞打开直播设备，开启今晚的直播。
这个点，时宴应该不在了。
郑雪凝刚上线不久，直播间进来几个散粉，帐號等级都很低，完全扛不住票那种白嫖党。
她一一打了招呼，自己都没察觉语气有多敷衍，最后直播间只剩下一两个粉丝掛著。
猝不及防地，一个隨机pk连到她。
对方是个46级的中等女主播，家里有些实力，但大哥绝对算不上神豪。
郑雪凝看到【主播 咸鱼冻干 申请连线】几个字，表情扭曲得美顏特效都差点掉了。
又是这条该死的臭咸鱼！
仗著自己家有大哥，不知道欺负过她多少次，最狠的一次，惩罚她在地上爬著学狗叫，一边叫还要一边摇尾巴。
前世要不是时宴给她刷那五万票，她还要被咸鱼压著打……
郑雪凝刚消的气蹭蹭上涨，毫不犹豫掛断了连线pk。
这一次她错过了时宴撑腰的机会，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等她家里有了大哥，她不会放过这条该死的臭咸鱼！
但对方好像偏偏跟她作对，才掛断连线不到半分钟，强制pk就打过来了，屏幕一分为二。
……
“谢谢男明星投餵的榴槤千层，好吃，主播也是在这个夏天实现榴槤自由了，不容易呀～”
苏瓷摘了一颗青提，嚼嚼嚼。
没两分钟，又拿了一片西瓜，嚼嚼嚼。
没话说的时候，吃榴槤吃冰粉，嚼嚼嚼。
【凹凸曼：不er，主包你认真搞吃播的啊？咱们这么伟大的一张脸，你就只用嘴吃饭？】
【不入流男明星：食不言寢不语，別吵主播吃饭】
苏瓷抽纸擦了下嘴，再次发出疑惑：“主播不是违禁词啊？刚才怎么就和谐了……”
【不入流男明星：没事，是误触】
“哦哦，这样，那我继续吃了？”
【凹凸曼：大馋丫头，少吃点吧，你那点东西哪有山珍海味好吃？去连pk吃好的啊！】
苏瓷看了眼空荡荡的观眾列表。
很好，稳定的两个人。
“你確定我能连到人吗？”
这个水平，是有点粉丝的小主播都不愿意接的，没有大哥刺激刷票＝pk白连，赚不到钱，浪费时间。
【不入流男明星：主播不想连就不连，我在家不会让主播饿著的】
【不入流男明星 赠送 主播 豪华蛋糕*10】（1000钻）
【凹凸曼：大哥这不就有了？主包快去连一个看看，打不贏咱们吃口药也好啊，给你改善伙食】
（医药费：按照惯例，主播连线pk，贏家指定输家做惩罚，贏家大哥需要给输家刷礼物＝医药费）
【不入流男明星：……】
苏瓷对情绪很敏感，即使只是六个点，也让她察觉到异样。
“明星哥不想让我连pk吗？”
【不入流男明星：没有，主播想连就连。放心，我在这，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