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以往许多协议一样,日军打心底里就没有想同中国人好好谈,无论什么协议,真到了关键时刻,其作用完全比不上马桶边掛著的厕纸!
曾有一个传闻,在日本中国驻屯军上任司令官因心臟病突然去世之后,新任司令官香月清司到了天津,当即將这几年里同中国政要签署的“塘沽协议”、“秦土协议”、“长城停战协议”等文件扔在地上,並踩上数脚,大放闕词道:
“诸位,用书面协议和中国打交道的日子结束了,后面,我们大日本帝国要用铁蹄,彻底征服这片土地!”
但无论是东北军、西北军乃至是阎老西的晋绥军,在对日交涉方面,似乎老是做出一些在其他人看来十分愚蠢的昏招,但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位军阀都能像张大帅最初和日本人那样周旋,即便是后来的大帅也不行。
这並非是因为各位军阀首领心怀投降当汉奸的心理,相反,从事实的层面来说,许多前期卑微求和的將帅,到了后期全面战爭爆发,亦然成为了抗战的绝对主力,甚至为此牺牲生命。
其核心原因,是因为在错综的局势之下,许多地方领袖还不能完全认识到,中日之间的战爭,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战爭,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爭,一场关乎所有中国人的民族战爭。
但事实证明,狂妄的日本猪想要征服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那就得拿血来换!
....
佟麟阁的暴怒代表著二十九军中所有少壮男儿的態度,此时的军中,在自己人的微操之下,內部的状况变得有些混乱。
身在宛平城指挥作战的冯治安一整日都徘徊在宛平的城头,正奇怪著今天日军的炮火怎么歇下来了,通信兵就送来了那份转载而来的电报,得知消息的冯治安同佟麟阁一样,当场发飆。
就在西城头上,冯治安本身嗓门就大,一线的守军愣是听著冯治安操著河北方言骂了大概十分钟。
还得是参谋长在旁边苦劝一阵,冯治安这才罢休,那张誊写的电文稿纸,也就隨著风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当然,作为平津地区话事人,宋哲元也耍了些小聪明,日军要求北平城內不能驻扎正规军队,那他就將城內驻军分別增派到南苑和北苑,如此一旦日军撕毁协议,对於北平也有一定的军事缓衝区。
另外,宋哲元又向北平警备保安团下令,命令全团约两千名官兵,全部换上警察服饰,依然镇守各处要口,同时又抽调三个军训团入驻北平,其中就包括孙毅方才接手的那个九百人军训团。
军训团嘛...都是大学生,你总不能说我是正规驻军吧,不过是一些会开枪,穿著作训服,平时喊喊口號的学生兵而已。
人在军队之外的竹石清像个游子,隱隱有著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感觉,果然在人家的地盘,干什么都不方便,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干上谍报工作了。
不过话说到此,此时要是真给竹石清一部电台,他真能搞点復兴社他们的部分工作,至少定期匯报一下这前线敌情,竹石清还是有把握的。
下午,竹石清再次到访二十九军军部,门口的警卫已经换了一茬,照例询问他俩的来路,竹石清只得重复了一遍昨天晚上的流程,这才进了军部,秦德纯正在內屋坐著,不知在做些什么。
听闻竹石清来了,秦德纯將手头看的几份文件推到了一边,吩咐二人进去。
“秦副军长!”
二人见了秦德纯,当即敬了个礼,笔直地站在其书案之前。
秦德纯定睛扫视了一番眼前的二人,布衣垢面,除了標准的站姿其他完全不像个军人的样子,又想起前几天佟麟阁转给冯治安的电文,於是疑惑地问:“竹石清,你二人不是应该回南京了吗,怎么还在这北平?”
竹石清应道:“回副军长话,我二人奉冯师长令,前往北平乘火车离开北平,奈何火车站已暂停了载人班列,於是便滯留在了北平。”
秦德纯微微点了点头,此间眉头也紧了三分,嘆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但此刻恐怕你们也不能立刻离开了。”
听这话,竹石清才意识到,原来这北平,或者说冀察的军政早就分离了,在原有的体制下,军政长官皆为一人,真到了战时,政务那边哪里分得出时间过目,而诸如林宏文这般的黑心官员在底下胡作非为,事实上顶层几乎所顾不暇。
“是铁路线被日军切断了?”竹石清颇有些冒昧地问了句。
秦德纯摇摇头,解释道:“日军今晚就会接管卢沟桥车站,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火车將停止运行。”
愕然,除了愕然,此时的竹石清只剩迷茫,他不明白为何老百姓口中的大捷和日军接管卢沟桥车站有什么关係,但这个消息从秦德纯嘴里说出,自然是不会错的。
“这也怪我吶,你二人奉南京参谋部的命令到二十九军来,同二十九军经歷了这一个多月的风风雨雨,都还没来得及和军长一同接待你们。”秦德纯见竹石清不说话,又补充道,“南京那边我待会会擬一封电报,如实稟报平津战事焦灼,交通线不畅的事实,你二人暂且留在军中,等待时机合適,我亲自送你们返京。”
竹石清和方文坚对视一眼,也不多问多说,敬礼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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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德纯猛地又意识到这两个南京的人不能留在军部,於是又道:“我知道你们同三十七师有感情,宋军长已调宛平军训团来北平驻防,领兵的团长是你们的老长官孙毅,你二人可先待在军训团。”
“是!”
二人敬了个礼,转身离了军部。
前脚迈出军部,竹石清內心五味杂陈,他能隱约感觉到这场军事会议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几乎是跟著车队来到的军部,而主管军事的佟麟阁就已然不在,宋哲元也没有到北平,此刻又调军训团入驻北平,这是何用意?
难道这些坐在军部的政要忘记了军训团前日就是他们从北平送到宛平的么?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往外没走两步,映入眼帘的是成队列的警察队伍,黑色的警服几乎盖过了街头上蓝色军装的数量,二十九军的正规军正在列队撤走。
在崇文门下,方才还在带著眾百姓吶喊的学生团体,此时也被军警合力镇压,赶出了崇文门大街,而在隔墙相望的东交民巷的街口,租界里的几个日本报社的记者正目睹著这一切,並用相机咔嚓记下了这些瞬间。
而就在当天的晚上,居然是日方国內的新闻先行刊登了二十九军向日军乞和的事件,其陈词之傲慢,话术之刻薄使得二十九军在舆论上顿时陷入了万分不利的地位。
然而,属於二十九军的劫难远远还在后面。
竹石清游荡在北平的街头,看著街上的乱象,他已没有心力去关注和干涉,眼下也只有先等孙毅率部到来,其他再作观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