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万就这样控制著戴维斯,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著自己生命终点的形状和味道。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陈惠万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大师,是谁?”
戴维斯被枪管堵住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的悲鸣。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摇著头,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糊了满脸。
“说出来。”
陈惠万的声音带著致命的诱惑:
“说出来,我也许可以让你活命。”
这句话,非但没有让他屈服,反而让他摇头的幅度更大了。
戴维斯紧闭著双眼,彷佛看到了说出那个名字后,比死亡更恐怖千万倍的场景。
陈惠万感受到,一股湿热的暖流从戴维斯膝盖下扩散开来,一股臊臭味在空气中瀰漫。
曾经不可一世的总警司,失禁了。
绝望的泪水混合著口水,从戴维斯的嘴角不断滴落,將昂贵的波斯地毯浸湿了一小块。
他依然在摇头,用最后的力气,守著那个他不敢说出的秘密。
陈惠万看著他这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很好。”
陈惠万轻声说著,像是对一个学生的最后评语。
“你总算,守住了一点秘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控制著戴维斯的手指,轻轻地、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奢华的书房內迴荡。
戴维斯的身体猛地一颤,隨即像一滩烂泥般,彻底瘫软下去。
西九龙总警司戴维斯·伟恩,就这样以一种最屈辱、最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他的一生。
陈惠万將戴维斯的尸体稍稍整理好,摆出一个符合吞枪自杀情境的姿势。
再走到酒柜前,拿起戴维斯那瓶顶级麦卡伦威士忌,倒了一杯。
他没並有喝,而是走到戴维斯的尸体旁,將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地、一滴不漏地,全部倾倒在地毯上。
“这一杯,敬阿標那两条腿。”
之后,他仔细地抹去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跡。
正当陈惠万准备转身,打算从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罪恶的豪宅时,那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又轰然响起。
但这一次的宣告,远比上一次击杀刀仔华时更加隆重,也更加震撼。
【判定完成。】
【戴维斯已確认死亡。】
【击杀方式:独立策划並执行,完美偽造,未藉助任何系统外掛能力。】
【意志力评估:已突破临界点,达到深渊级別。】
【综合判定:达成隱藏成就----法则之外的审判者。】
【系统奖励:解锁特殊能力----致命三秒。】
【能力描述:
在针对宿主本人的致命危险发生前三秒,宿主的大脑將进入超频运算模式;
宿主的动態视觉和神经反应速度將极限提升;
同时系统將以视觉辅助线的形式,在宿主视野中標识出“威胁轨跡(红色)”与“最优解路径(蓝色)”。】
宣判结束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刺痛感,瞬间贯穿了他的太阳穴,直达大脑皮层深处!
陈惠万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感知,似乎被强行打开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他彷佛能“听”到空气中尘埃的流动,“看”到黑暗中光影最细微的变化。
这是一种超越了五感,近乎於野兽直觉的全新感知。
然而,陈惠万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获得神技的喜悦。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他在心里,用一种极其无奈和愤懣的语气,对著那虚无的系统,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咆哮:
“有没有搞错啊?!”
他想要的,是运筹帷幄的智慧,是点石成金的手段,是能在名利场上呼风唤雨的梟雄资本。
结果呢?
杀死刀仔华,系统奖励了他30%的打架能力和康復能力。
现在,杀死了幕后黑手戴维斯,这个他认为能让自己事业腾飞的关键一步,系统又给了他一个带战术辅助线的“子弹时间”!
“我他妈想做的是港娱梟雄!是娱乐圈大亨!不是超级打手啊!”
“你这是要把我往未来战士的方向培养吗?!下一步是不是要给我植入机械骨骼了?!”
这股强烈的吐槽欲望,甚至让他那因为完美復仇而冰封的心,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立志要设计摩天大楼的建筑师。
结果他的导师直接发给他一堆炸药和雷管,致力於把他培养成全球最高效的爆破专家。
这个系统,好像从一开始,就歪得有些离谱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在別墅外一处黑暗的墙角,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著他发热的头脑。
荒谬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后,一种绝对的冷静开始重新占据他的心智。
他强迫自己,用最客观的视角,復盘从重生到现在的每一个关键节点。
第一层,今晚。
如果没有这些被他嫌弃的“打手能力”,他如何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座守卫森严的豪宅,如何能干净利落地审判戴维斯?
自己恐怕连第一道门都进不来。
第二层,警署。
他將思绪再往前推。如果没有那个超人般的恢復能力,在警署被梁展博的手下折磨得不成人形之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早已是个残废,甚至是一具屈死的冤魂。
又怎么可能在转瞬之间恢復体力,反客为主,用绝对的力量胁持梁展博,为自己换来脱身的机会和今晚的行动自由?
第三层,后巷。
他继续追溯到根源。如果没有系统的第一次奖励,面对那个在后巷突下杀手的刀仔华,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
答案只有一个:一具冰冷的尸体,连带著他所有的梦想和不甘,一同腐烂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
一个念头,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所有的困惑。
这三个环环相扣、步步惊心的生死关头,串联出了一个被他忽略的、最残酷的现实逻辑。
“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陈惠万终於想通了这一切背后的深层用意:
“系统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要『取代』我的商业头脑。
它是在为我的商业头脑,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的『孵化器』!”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著一丝恍然大悟后的战慄。
“没错……这不是那个法制健全、安稳和平的未来。
这里是80年代的香港,一个野蛮生长、龙蛇混杂的暴力丛林!
在这里,想白手起家建立一个王国,光有钱和来自未来的脑子,根本不够!
那只会让你成为一头被群狼环伺的肥羊!”
他的思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当金钱、法律和人脉都无法解决来自黑暗的威胁时……
比如一把顶在喉咙的匕首,或是一颗射向心臟的子弹……
这些看似『跑偏』的战斗能力,才是我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底牌!”
先能活下来,才有资格谈梦想。
这一刻,陈惠万,或者说,李诚,那个曾经的狗仔队之王,彻底明白了。
系统不是在把他培养成一个只会打架的莽夫。
它是在用最极端、最高效的方式,確保他这个未来的“梟雄”,能够活到真正加冕的那一天!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最后一丝的迷茫和不满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觉悟。
他不再是一个被动接受奖励的宿主,而是一个真正理解了自己所有底牌的棋手。
他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亲手布置的、完美的死亡现场。
確保再没有自己的痕跡之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別墅外的夜色之中。
而通往帝国的道路,在他脚下,变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