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內訌
夕阳西下,天边跟打翻了染缸似的,红彤彤的霞光泼满了半边天。
王守成蹬著刚换过前轮的二八大槓,岐呀呀地拐进了派出所院门。
“呦,付大爷,您老今儿还没挪窝呢?”他单脚支地,衝著岗亭里喊了一嗓子。
“是你小子来了?那么早回去干啥?”付大爷从报纸后头抬起眼皮,竟破天荒地搭了话。
王守成心里咯瞪一下,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往常这老头见了我跟见了臭狗屎似的,今儿居然接茬了?
麻利地支好车,掏出一根“大前门“递过去,顺势钻进了岗亭。
老头儿没推辞,接过烟凑著王守成划著名的火柴咂了一口,烟雾繚绕中眯著眼打量他:“前儿那档子事,办得还算地道。长进了啊小子。”
“瞎!您这话说的,不就收拾了几个混混嘛,顺手的事儿。”王守成嘴上谦虚,心里高兴。
这以前混不吝,岔架惹事生非,弄出来不少事情来,这能得这位大爷一声夸讚,也算成就。
“混混?”付大爷突然往地上了一口,眼珠子瞪得溜圆,“谁跟你说那帮杂碎了?”
王守成被呛得一愣:“您老说的是..:”
“滚蛋,自己琢磨去。”老头儿瞬间变了脸,跟川剧变谱似的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这老炮儿又犯倔了,也没在意,汕笑著退了出来。
这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那性格就和小孩一个样,让人琢磨不透。
王守成为啥这么尊敬这老头?
这老头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听王主任说立过二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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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不愿意拖累部队,才自己下来的。
王守成做不来这种品格高尚的事,可对这种人,值得他尊敬。
刚掀开派出所的帘子,就瞧见小赵瘫在长条椅上挺尸。
“哟,赵哥这是让哪个狐狸精吸了阳气啊?”王守成故意把长椅腿得眶当响。
“去你大爷的。”小赵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连轴转两天了,刚端了胭脂胡同两个暗门子...要找张所赶紧,他屋里熬鹰呢。”
曜,合著无论啥年月,这活动都少不了。
这不破坏『经商环境”嘛?
搁后世,扫掉一家带点顏色的场子,那连带著一条街都得萧索好一段时间。
別问咋知道的,问就是在ktv楼下卖烧饼呢。
王守成凑近了压低声音:“咋这事还归所里管了?”
“上头髮话谁敢不听?”小赵突然幸灾乐祸地咧嘴,“对了,『敢死队』批下来了,你还特么是个队长,权利比我还大,这到哪说理去?”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带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放你娘的屁。”王守成笑骂著要捶他,正好张所端著搪瓷缸从里屋出来。
“別听这傻货胡心。”张毅照著小赵屁股就是一脚,转头搂住王守成肩膀,“是突击队,突击队就是机动力量,配钢叉盾牌那种。明儿来早些,你自己挑人。”
心里大骂小赵,好不容易才把王守成忽悠过来,再被你小子两句话给嚇退了,那典型不白竖立了吗?
王守成心里明镜似的,这突击队就有点后世辅警的意思了。
不就是有事他们干,出事了背黑锅的活嘛。
但看著张毅通红的眼珠子,到底把话咽了回去,只梗著脖子问:“能给配辆挎子不?
,“美得你大鼻涕泡。”张所笑骂著把他往外推,不过还算给了点甜头,“你要是自己能找来一辆,这手续我给你办,成了吧。”
嘿,听了这话,王守成瞬间来了精神。
这有辆傍子,谁特么还要自行车啊,接送娃都方便。
“那咱可说好了啊。”王守成连忙应了一声,害怕张所反悔,赶紧把这话压瓷实了。
“赶紧滚蛋..:”后面传来张毅的笑骂声。
他也没当回事,这傍子有钱也买不到,他都弄不来一辆,何况王守成呢。
四合院前院。
王守成推著那辆眶当作响的破自行车刚进院门,耳朵里就灌进来一阵阵抑扬顿挫的干豪声。
他眉头一挑,心里还异,嘿!这贾张氏,今儿又是唱哪出戏?《竇娥冤》还是《秦香莲》?
没等他琢磨明白,早就候在前院的阎埠贵,跟闻到腥味儿的猫似的,立马就迎了上来,小眼镜片泛看光,一闪一闪的。
“呦!守成你可算回来了。”阎埠贵搓著手,脸上那表情,比捡了钱还兴奋。
王守成把自行车往墙根一架,纳闷道:“等我?为阎解成进巡逻队那事儿?”
“那算一桩,那算一桩!”阎埠贵挤眉弄眼地摆摆手,压低了声音,幸灾乐祸地指向中院方向,“可眼下有出更热闹的,贾张氏跟一大爷易中海掐起来了,著非要让你来评评理呢。”
嘴,这是內斗了?
王守成顿时来了兴致,连屋门都懒得进,跟著阎埠贵就往中院凑:
“还有这事儿?那可得去瞧瞧鲜儿,难得能断一回咱们一大爷的官司....”
可人还没迈进中院月亮门呢,就听到贾张氏『做法”那干豪声。
“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他们不得好死啊!你快来把他们全都带走吧..:::”那声音,哭天抢地,感情充沛,不知道的还以为易中海把她怎么著了呢。
王守成听得噗一乐。
好傢伙,这召唤老贾的保留节目,可有日子没听了,功力见涨啊。
等他一脚跨进中院,好嘛,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院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交头接耳,嘰嘰喳喳,那议论声跟开了锅的粥似的。
傻柱、阎解成、刘光齐几个小年轻,抄著手站在一边,咧著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几句。
就连二丫那几个半大孩子,也挤在人缝里,看得两眼放光,兴奋得小脸通红。
得亏大丫头懂事,没带小三小四出来瞎掺和,不然回去非得挨揍不可。
院里人一看王守成来了,自动“”地分出一条道来,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
王守成走到圈子中心,先没理会瘫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干豪的贾张氏,而是看向脸黑得像锅底灰的易中海,笑著打了个招呼:“呦,一大爷,这唱的这是哪一出啊?够热闹的?
易中海刚想张嘴解释,地上的贾张氏跟装了弹簧似的,“赠”地一下蹄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抢过了话头,手指头差点戳到易中海鼻子上:
“守成,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评评这个理!
就你前儿晚上晾水井旁边那身衣裳,我老婆子一开始不知道是你的啊,我瞧著上头血呼啦差的,嚇死个人了。
我这不是担心院里出啥事嘛,就好心好意去告诉了易中海。哪成想啊..:”她猛地拔高音调,唾沫星子横飞,“易中海他看见了,一口咬定准是你的,著让我们家东旭去派出所报案,还塞给东旭两块钱跑腿费。天地良心啊!我可没让他去告黑状啊,都是他易中海指使的。”
好傢伙,这一番唱念做打,把自己摘得那叫一个乾净,就差当场给她颁个“热心群眾积极分子”的奖状了。
王守成这才恍然大悟,摸著下巴:“噢,合著我那『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奖状,是这么来的?一大爷,您这可就不地道了啊!”转向易中海,眉毛挑了挑,“咋回事?又瞧著我不顺眼了?想给我上点眼药?”
院里人一听这话,看向易中海的眼神立马就变了,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好嘛,原来是一大爷背后捅刀子,告黑状。
这不是不盼著人王守成好吗?
易中海被眾人那怀疑、鄙夷的目光看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浑身直哆嗦。
狠狠瞪著贾张氏,心里骂翻了天,这个蠢婆娘,是嫌弃事情不够大是吧,非得把这事抖搂出来。
可他平时那套尊老爱幼,邻里和睦的大道理,在同样是个老傢伙,还豁出去不要脸的贾张氏面前,彻底失了效。
一旁的一大妈先忍不住了,衝著王守成急声解释:“守成,你別听她胡咧咧。你一大爷绝对没那个意思....”
话没说完,她一眼警见贾张氏那副顛倒黑白的得意嘴脸,积压的火气“增”地顶了上来。
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尖叫一声:“明明是你拿著裤子,大半夜敲的我家的门...我撕烂你这张破嘴。”张牙舞爪地就扑上去要扯贾张氏的头髮。
“..:”贾张氏也不甘示弱,挥舞著爪子迎战,“你敢动手?老贾啊,你看看啊,她打人啊...”
两娘们顿时扭打在一起,你给我一爪子,我揪你一把头髮,骂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场面彻底失控。
傻柱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一听一大妈那没说全的话,立刻抓住了重点,扯著嗓子起鬨:“哎哎哎...等会儿....到底是谁大半夜敲谁家的门啊?我这咋越听越糊涂呢?爷们只听说过半夜敲寡妇门的,还没见过寡妇半夜敲別人家门的呢。新鲜嘿!”
“哈哈哈..:”这话简直是往滚油里泼了瓢冷水,整个院子顿时爆发出震天的鬨笑声就连王守成也忍不住指著傻柱,摇头失笑。
傻柱这人来疯,见王守成笑他,更来劲了,得意洋洋地昂著脑袋,仿佛立了多大功劳似的。
这鬨笑声就像一个个大耳刮子,狠狠扇在贾东旭脸上。
寡妇上门?这话传出去,他贾东旭还做不做人了?
不敢冲自己师父易中海叫板,一腔邪火全衝著傻柱去了。
“傻柱,我x你大爷。你他妈满嘴喷什么粪,我弄死你...:”贾东旭眼晴都红了,骂骂咧咧地就要衝过去。
“来啊,孙贼。爷们儿要是怕你,我跟你姓。”傻柱巴不得有事,立马擼起袖子迎战。
秦淮如一看自家男人要吃亏,也顾不上拉架了,赶紧一把抱住贾东旭的胳膊,然后扭过头,哀哀切切地看著傻柱,声音那叫一个百转千回:“何雨柱..:”
就这简简单单三个字,从她嘴里叫出来,像是带著鉤子,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傻柱果然一愣,那副准备干架的凶狠表情瞬间有点僵,眼神都直了。
贾东旭一看傻柱这德行,鼻子差点气歪了。
这狗日的傻柱,看自己媳妇那眼神,明显没安啥好心。
猛地一把甩开秦淮如的手:“撒开..:”借著这股邪火,埋头就朝傻柱撞了过去。
可他哪是练过几手庄稼把式的傻柱的对手?
刚衝过去,还没挨著边儿,就被傻柱一个闪身,顺势一带脚,“噗通”一声就给放趴下了。
贾东旭仗著一股蛮劲,站起身死死抱住傻柱的腰,两人顿时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你一拳我一脚,尘土飞扬,打得那叫一个热闹。
刘海中心里高兴,这一大爷出事,不又把他二大爷的身份显出来了?
故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拿出二大爷的派头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这成何体统?听见没有?”可惜,根本没人搭理他。
易中海眼看这场闹剧越演越烈,再这么下去,非得把周围几个院子的人都招来看笑话不可。
那他这张老脸可就真没地方搁了,急得脚,运足了气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见效果不大,他赶紧衝著二大妈、三大妈喊道:“老嫂子!快,把她们拉开。像什么样子!”又衝著还在廝打的贾东旭和傻柱吼道:“贾东旭,何雨柱,你们也给我停下。”
可这打架上了头,哪是几句话能喊住的。
这人也是聪明人,眼珠一转对看看热闹的眾人大声喊道:
“都看著干嘛?还不赶紧帮忙拉开?这要是闹大了,传到街道去,咱们院的『优秀四合院”荣誉还要不要了?年底的奖励还想不想要了?”
嘴,这话可比什么都管用。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几个大爷大妈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去拉架。
刘海中一看这情形,气得直拍自己大腿,心里懊悔不叠,我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呢?
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好不容易,两处战团才被强行分开。
贾张氏已经被一大妈得披头散髮,活像个疯婆子,坐在地上拍著地面干豪,论手上功夫,她確实不是常年操持家务,有一把力气的一大妈的对手,也就占了个吨位的优势。
贾东旭也没好到哪去,鼻血糊了半张脸,衣服扣子都扯掉了两颗。
傻柱还犹不解气,一只手死死揪著贾东旭的衣领子不撒手,嘴里骂骂咧咧:“孙贼,再跟你柱爷横一个试试?反了你了...”
秦淮如见自己男人吃了亏,也顾不得大肚子了,带著哭腔喊道:“傻柱。你快撒手啊”
她这话,对傻柱来说比圣旨还管用。
管是软语相求还是横眉冷对,傻柱就吃她这一套。
王守成抱著胳膊在一旁看得直乐,心里吐槽,合著贾家这对母子,全是属喇叭的,光会响啊。
动起真格的来,吃亏的永远是自个儿,这战斗力,真是渣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