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钱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粗声粗气。
李象稍微懂事些,见李承钱招手,虽然害怕,但还是慢慢的往前挪。
李厥年龄小不敢过去,小嘴撇著要哭,眼巴巴的看著程亮。
李承钱忽然大转性,程亮也有些拿捏不准,太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是见他玩性大发,轻捏李象脸颊,“来,叫爸爸!”
“爸……爸。”
李象非常具备服从性。
这一声爸爸叫得李承钱非常適意。
“走!跟孤去崇贤馆玩,弘文馆那些老学究能教你们什么啊?”
李承钱牵著李象。
而李厥却不敢上前,只是躲在程亮后面。
李承钱也不以为意。
小孩子嘛,有一个先玩著也够了。
再说,待会遇到好玩的事情,他的戒备心自然也就轻了。
“父王,我们去崇贤馆玩,要是让那些师傅们看见,恐怕又要向父王进諫,说不定,还会告到皇爷爷那里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李象有些害怕。
“呵呵,小傢伙!”
李承钱一下子笑了,“你这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东宫三位师傅现已被打发到左春坊了。
如今,崇贤馆他们进不来!
“走吧,有孤在还怕他们?”
李承钱跟个孩子王似的,领著李象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崇贤馆而去。
身后,程亮带著李厥也是亦步亦趋。
“呀,太子殿下来了!”
崇贤馆的诸学士见到李承钱全都大为兴奋。
自上次吃了太子送来的美食后,他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太子殿下再度蒞临。
“大家好啊!”
李承钱跟眾人打招呼。
而眾学士也是非常热情地回应问好。
李象年纪虽小,但见到诸位学士对父王恭敬有加,心中也是不免有些自豪。
谁说他父王不学无术,真要那样,东宫这些学士又岂能如此尊敬他呢?
“殿下,今日驾临可是有要事?”
张士衡和郝处俊连忙上前。
前几日,太子殿下在崇贤馆做出那篇《伦论君臣相得之道》,他们事后再次拜读,是越发觉得精妙绝伦,也不知这次过来是否会有什么佳作。
“没什么,就是带孩子到这边看看书,顺便教教他们。”
李承钱演起了称职的家长。
“取一本《论语》来。”
李承钱並不知道,《论语》在大唐並非必读书目,四书要到宋朝才被提及到一个很高的地位。
在大唐,读书人优先学习五经。
“来,隨便背一篇。”
他饶有兴致地对李象考校,可怜的孩子自然一句也背不出来,像他这个年纪还没读到这种书呢。
“怎么一个都不会吗?”
李承钱有些无语。
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当家长的傲娇,不就体现在自家孩子成绩好嘛!
“象儿啊,为父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四书五经不谈倒背如流,但是诗词歌赋已是信手拈来。”
这就是李承钱在吹牛逼了。
不过,这事也无法考证,所以,他说起来也是毫不心虚。
怎么说唐诗宋词元曲也不是白背的!
李象红著脸低著头,想要反驳却是不敢。
而李厥则眼泪巴巴地躲在一边。
李承钱看著也怪没意思的。
但孩子嘛,不懂就得教,总不能学房玄龄那样来个三连抽吧?
他可不是那种暴君虐父人设。
“象儿啊!”
李承钱显得特別语重心长,“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他顿了顿,拍拍儿子的肩膀,“去,把为父这句话写下来,当做座右铭。”
“是,父王。”
李象连忙跑去取来纸笔,一笔一划认真誊写。
他虽然年纪尚小,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两句话的深意,但侍立一旁的东宫学士们却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
郝处俊很是激动,“这诗虽只有两句,但其意蕴深远,足以用来勉励后学!”
张士衡也两眼放光,“殿下大才!不知此诗全文如何?还请赐教!”
啊?
李承钱一愣。
这诗可非他原创,而是出自出自唐代韩愈的《古今贤文·劝学篇》。
你们不知道?
哦对了,韩愈虽是唐人,但还要再过两百年才出生呢。
“这两句不过是孤隨口想到的,算不得什么。”
李承钱故作谦逊。
“殿下过谦了!”
郝处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如此佳句,必当流传千古!今日托皇长孙的福,得闻殿下教诲,真乃三生有幸!”
“咳咳!”
李承钱有些羞愧。
不经意间,竟抢了人家韩愈的风头。
“各位,读书可不仅是为了流传千古,其实最重要的是要服务於实践!”
在场学士闻弦歌而知雅意,都连忙拱手行礼,“请太子殿下赐教。”
李象也跟著有样学样,“请父王教诲。”
啊?
我这句不是总结陈词吗?
你们怎么还一个个请教来了?
李承钱想了想,看来今天不拿出点真东西是糊弄不过去了。
“正所谓知行合一,学问想要做精了,除了知其然,知其所以然,还要能学以致用!”
李象仰著小脸,“父王,这是什么意思呀?”
李承钱蹲下身,耐心解释,“读书做学问要精力,这个毋庸置疑,然光死读经义不解其意没用,而光知道书中经义也没用,毕竟,书本里得来的,会没那么透彻和完善,真正要理解一件道理,必须亲身实践才行。”
说罢,他站起身,负手而立。
“正所谓,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殿內顿时鸦雀无声。
这首诗犹如惊雷,炸得在场眾学士心神俱焚。
“殿下此言大善!”
郝处俊激动得浑身发抖,“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堪堪一句话就道破读书人的通病!”
张士衡差点跪坐在地,“殿下此诗,当为天下读书人之圭臬!字字珠璣,句句箴言!”
而在场其他学士也是一副神游沉浸的感觉。
呵呵,不好意思了陆游老兄!
借你的《冬夜读书示子聿》一用。
李承钱轻咳一声,故作谦逊道:“不过是些粗浅见解,让诸位见笑了。”
张士衡眼疾手快,这回抢在郝处俊前头,提笔便將这首诗泼墨挥毫落在纸上。
“殿下,不知这首诗题目为何?”
啊?
怎么又来?
李承钱眉毛微挑。
此时深秋初冬之际,陆游原来的诗名显然不太合適。
他略一沉吟,想到,“就叫《劝学示象儿》如何?”
“善哉善哉!”
郝处俊拍案叫绝,“以诗劝学,以子示教,妙极!”
在场学士无不抚掌讚嘆,有几个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身为东宫学士,可却一直不招太子殿下重视,而今太子不仅经常驾临,还能时不时作出经典名句。
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读书人嘛,讲究的不就是一个才华横溢?
自己不行,看別人行也很爽吶!
看著眾人激动的样子,李象似懂非懂,似模像样地拱手,“父王教诲,儿臣谨记。”
李厥在旁见了艷羡不已,可他这会儿还是不敢上前。
而此时的李承钱则恨不得赶紧结束这个局面。
各位,可以了吧?
他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以后可得悠著点,別再一不小心又整出什么千古名句来。
怪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