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这次没有坐在轮椅上,也没有佩戴呼吸管。
他坐在了自己很久没有坐过的办公室內,坐在了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柔软座椅上。
他其实还想给自己换上一身崭新的得体华贵西装,就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
可惜他做不到。
他连起身行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有些做不到,更別提换衣服了。
曾经的他很喜欢坐在这里,坐在视野敞亮的落地窗前。
现在他同样坐在这里,可身体却濒临死亡了。
“多么美的一座城市。”诺曼望向窗外,喃喃低语。
窗外高楼林立,如同一座钢铁森林。
阳光倾洒在高楼表面,每一扇发光生辉的窗户背后,或许都是一个故事。
此刻的诺曼·奥斯本只是静静看著,化为了一个沉默的看客,欣赏著城市的光景,尝试去聆听窗户背后的故事。
咚咚——
然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欣赏。
诺曼转过身子,按动桌面的一处按钮,办公室门隨之打开。
是一位身穿奥斯本工作服的少年。
是他儿子提到过所遇上最有意思的好朋友。
也是他的一位故人之子。
彼得·帕克。
“进来吧。”
“打扰了......”
彼得踏进室內,想將身后的门给带上,却发现它自己会自动关闭,不由感到一丝尷尬。
“怎么?放弃救人的想法了?”诺曼继续回到先前的姿態,注视著窗外。
“什么?不!当然没有,奥斯本先生。”
彼得突然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与诺曼单独相处。
之前有奥兹,有康纳斯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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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不同於蜘蛛面罩给他带来的隱蔽感,此刻的自己是实打实的彼得·帕克,一位普普通通的高中少年,难免紧张。
“那你来我这儿做什么?嘲笑我吗?”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奥斯本先生。”
彼得开始四处观看,企图寻找奥兹的身影。
可这傢伙本来就是一只奇怪的乌鸦,哪是他说能找到就找到的。
“我在找我那只乌鸦......”
彼得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道出实情。
然后他便清晰听到奥斯本先生的呼吸声粗獷了许多。
要老命,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奥兹拔了那么多次诺曼的呼吸管,人家怎么可能会欢迎他嘛!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它不在,我就先走了......”
彼得认为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要是还待在这儿,然后说些让人胡思乱想的话。
诺曼·奥斯本没准会再次发飆,搞不好还会变成一头怪物!
毕竟奥斯本集团製造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彼得走到门前时,诺曼忽然叫住了他。
“彼得。”
“嗯?我在!”彼得身体瞬间绷直,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做了!
就在彼得以为诺曼又要说些什么难听的狠话,来逼迫他赶紧完成实验时,诺曼却说道:
“过来陪我聊会天。”
“啊?哦...好的......没问题。”
彼得像只鵪鶉一样走到他旁边。
不得不说,诺曼现在的这张脸其实说是怪物也没什么问题。
脸皮耸拉挤成一团,皮肤本就如树皮般又像是有鳞片刻在上面,看得就让人噁心。
“奥斯本先生,你想聊些什么......”彼得语气弱弱的。
诺曼瞥了这小子一眼,轻笑了一声,“你先前那股蜘蛛侠的劲呢?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跟个鸵鸟一样。”
被对方这么取笑,彼得顿时感觉好多了。
他挠了挠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笑话?”诺曼摇摇头:“哈利要是有你这样一半的信念,我都要开香檳庆祝了。”
彼得只是傻笑了两声。
诺曼说道:“我相信你是想救我的,彼得。”
他转身看向面前的少年,对方略带窘迫寒酸的模样之中却透漏出一种格外的魅力。
诺曼问:“告诉我,孩子,成为蜘蛛侠的滋味怎么样?”
彼得在听到前半句,还以为又是要问他为什么成为蜘蛛侠。
结果等他准备好词汇,却发现是在问他成为蜘蛛侠的滋味如何。
这个问题好像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
就连奥兹都没问过,他说得反而是这条路会很困难,你需要做好准备。
“......”
彼得认真思考了一会,回復道:“一开始有些糟糕,习惯后觉得还行。”
“当我刚获得这份能力的时候,它给我的生活造成了一大堆麻烦,可渐渐地当我掌握后...也就是......”
他顿了一下,“选择成为蜘蛛侠的时候,它给我的感觉异常舒適,让我十分享受。”
诺曼听完后,哈哈大笑:“烂好人还谈上享受了,一天到晚那么多破事等著你去做,迟早崩溃!”
彼得脸微微红了起来,很想反驳。
只听诺曼忽然止住笑声,神情严肃了起来。
“彼得,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实。”
“什么?”
“好人比坏人还要难做。”
“......”
诺曼眼神如一头恶狼,死死盯著彼得,他说:
“成为坏人很简单,你只需要做出一些违法害人的事就足够了。”
“但成为一个好人......远比当一名坏人还要困难。”
彼得说:“但我觉得......”
诺曼打断:“你才当了多久蜘蛛侠?半年还是二十年?恐怕三个月都没有吧?”
彼得垂首低语:“差不多快一个月吧。”
“瞧。”诺曼用他那锋利的手指点了点彼得,“你不过才刚刚起步,哪里会知道之后的路会有多么难走。”
“你会因为救人而树敌,招惹上数不胜数的麻烦,他们会认为是你破坏了好事,將一切源头都指向到你身上。”
“不仅如此,一些被你帮助的人,一旦他们再次遭遇麻烦,心里盼求你快点到来,你却没有到来时,他们同样会把错误扔到你的头上。”
“你不是超人,没法做到全天二十四小时帮助他人。”
“你只能这短短的时间內,以及你所能做的范围內,去帮助別人。”
彼得被说得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即使心里很不爽诺曼的犀利言语,却又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好人但凡没再继续做好人,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人轻鬆抹除掉。”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去当吗?”
闻言,彼得抬头看了眼诺曼,然后点点头。
“......”
诺曼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很好,真的很好。”
“你的决心让人敬佩。”诺曼由衷说道。
与其他人的夸讚不同,彼得这回没有感到丝毫因为称讚而產生的小窃喜。
有的只是沉默和思考。
彼得说道:“奥斯本先生,我们一定可以解决你的病状!”
“得了。”诺曼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在这给我打气。”
彼得还想再说:“可是......”
却被诺曼突然抓住手腕,死死握住。
“答应我一件事。”
彼得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儘管他可以轻鬆扯开。
“只要......”
“不,这件事很简单。”诺曼再次打断。
“什么?”
“帮我照顾好哈利。”
接著,彼得便瞧见诺曼鬆开了手,然后在办公桌上颤颤巍巍的取出某块小型的方块。
他握著这块小玩意,递到彼得面前,说道:
“待你觉得时机成熟,便把这东西交给他,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留下的东西了。”
彼得下意识拒绝:“不,奥斯本先生,你还没死呢......”
“彼得。”然而诺曼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眼睛看著他。
“......”
僵持了半天,彼得最终收下,同时嘴里说道:“可能我会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便交给他。”
“也许吧,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时候该交给他。”
“现在离开这儿吧,去著手关於血清的实验,去治疗哈利即將到来的疾病。”
诺曼说完便挥了挥手,选择將彼得赶走,自己一个人扭转座椅,继续望向窗外。
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握住这枚小方块,三步一回头的看向那道背影。
等到彼得离开后。
诺曼注视了窗外风景有一会,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在这儿。”
“咦?!”
奥兹惊了,这傢伙有这么牛逼吗?
自己可是被摩根·弗里曼眷顾的小傢伙,怎么可能轻易被他看穿!
“出来吧,乌鸦。”
诺曼的確没看到奥兹,他来回在自己这间办公室观察,根本就没发现乌鸦的身影,甚至是连根羽毛都没见著。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多想,重新回头时,一只黑色红瞳乌鸦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奥兹口吐人言。
“知道你不只是一只简单的乌鸦。”
对於乌鸦口吐人言,诺曼並不意外,他默默看著奥兹那双犹如红宝石的眼睛,只觉迷人。
“呃......你再这样我拔你鼻毛信不信?”奥兹无语。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诺曼说。
“什么?”
奥兹拎住背部忽然掉落的羽毛,然后往自己身上拂了拂,像是挠痒一样。
“你对彼得来说,是福瑞吗?”
“?我真的会拔你鼻毛,我没在开玩笑。”
奥兹恶狠狠说道,但在瞧见诺曼茫然的神情后,意识到自己只是单纯地应激了(大悲!)
“是啊,怎么了?”奥兹说。
“那对其他能看见你的人,是死亡?”诺曼问。
奥兹闻言,跳到了这傢伙膝盖上,然后用羽毛戳了戳他的烂脸。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诺曼仍由乌鸦的小动作,“我一定会死,对吗?”
“鸦鸦不知道呢。”
诺曼闭眼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哈利会是安全的,对吗?”
这回乌鸦终於愿意正面回答了。
“你的选择纠正了他的错误。”
诺曼哑然一笑,笑得很是舒坦,很是开心。
他瘫坐在沙发椅上,痴痴说道:
“如此也好。”
————(彩蛋)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红色的?”
诺曼说完便感觉鼻子一疼。
“你当我是ai啊,问来问去的,再问拔你下面的嘞!”
隨即奥兹做出伸手动作。
诺曼捂著鼻子表示不理解。
“干嘛?”
“月票拿来。”